安置好了青絲之后,孟扶歌瞧著天色已晚,便打算回去了。</br> “孟大掌柜的,你可別真當甩手掌柜啊,拿著這些,自己保管!”宋驚羽見她要走,立刻巴巴的將有關與這間醫(yī)館的地契與賣身契送了過來。</br> “多謝!”孟扶歌還是第一次拿到屬于自己的房地契,立刻將其收入囊中。</br> 也就是說,這間扶傷醫(yī)館,完完全全就屬于她一個人了,而這里的大夫和伙計,也都供她一人使喚。</br> 當然了,她并非是這間醫(yī)館明面上的主人,而是宋驚羽手底下的醫(yī)館。</br> 若不然,只怕全程的百姓,沒有一個人敢來這間醫(yī)館看病。</br> “宋掌柜,別忘了之前說好的衣服,在明天之前送到府上。”孟扶歌提醒道。</br> 今天幫著宋驚羽的千金閣掙了這么多金子,她自然是要套點過來的,不然怎么對得起她如此得罪宇文赫。</br> “放心。”宋驚羽微微一笑,拍著胸脯道,“令尊夫人的衣裳,在下自當用上最好的料子,找最好的裁縫!”</br> 倒也不是為了討好孟扶歌,才如此幫忙。</br> 最主要的是,她要給他的好處,明顯要多得多得多,為了得到更多,他自然盡心盡力待她。</br> 青絲去房中換了一身深色的衣裳出來,紅黑色的衣料,看似比之前低調了一些,但卻為她的清冷美艷氣質增添了幾分英姿颯爽。</br> 再加上腰間那柄佩劍,女俠般的江湖氣息,一下子就出來了。</br> “恩人,我送您回府。”青絲走到孟扶歌的身邊,認真的說道。</br> 方才孟扶歌在春香樓時,得罪了平王,她還記得這件事情,萬一對方如果找上門來,她便打算拼死保護她。</br> 孟扶歌也沒有拒絕她,路上還能和她聊聊天,說說話,萬一遇到危險,也可以多一重保障。</br> 雖然近身打斗,青絲由于內力稍弱,可能會打不過,但若是有所防備的情況下,有人攻過來,誰輸誰贏只怕還說不準。</br> 這么想著,孟扶歌還打算讓夜七與她試試身手。</br> 跟著孟扶歌坐上回府的馬車,青絲表情不由得僵了一下。</br> 車廂里還多了一個人,被綁住了手腳,身上套著麻袋。</br> “這個是……”青絲驚訝的問道。</br> 孟扶歌面色不變,淡定道:“沒什么,就是一個人而已,一會再看有沒有用,若是沒用,到時候讓人丟出去就行了。”</br> 說著,她便溫和的笑了起來。</br> “坐吧,以后你就不要叫我恩人了,叫我扶歌就好!”</br> 青絲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道:“好,扶……扶歌姑娘……”</br> 白芷在一旁看著,忍不住吃醋道:“小姐對青絲姑娘可真好,奴婢還從來沒見過小姐對什么人如此一見如故的。”</br> “嗯,我對你難道不是一見如故?小丫頭,我可還記著你日日跑去爺爺那里告我狀的事情!”</br> 孟扶歌的臉色猛的便沉了下來,滿眼威脅的看著她,“你若是再敢告狀,我就把你送回爺爺那里,你去伺候他好了!”</br> 白芷沒想到孟扶歌居然如此介意此事,被她一兇難免有些慌亂,連忙道:“奴婢不敢!”</br> “白芷,你應該也看出來了,我和以前不一樣了,我做的事情,也與你所想的不同。你要記住,你伺候的人是誰,如果不能忠于一主,遲早有一天,你會失去我的信任!”孟扶歌冷聲說道,一點也不與她客氣。</br> 白芷當即在她面前跪下,發(fā)誓道:“從今以后,白芷只忠于小姐一人,還望小姐,不要拋棄奴婢!”</br> “好。”孟扶歌看著她,認認真真道,“我信你。”</br> 說完之后,她這才將人扶起來。</br> 這回,倒是輪到青絲羨慕了,白芷能一直跟在扶歌的身邊,她卻只能送她一程。</br> 夕陽西下,晚霞如火,原本繁華擁擠的街道,也漸漸變得清冷寬敞了起來。</br> 行駛之中的馬車,突然猛地停了下來。</br> 感受到一股洶涌的殺意襲來。</br> 坐在馬車內的孟扶歌,卻緩緩的勾起了唇角,不需要看,她便已經猜到,來者何人了。</br> 想直接在路上截殺她?</br> 宇文赫果然沉不住氣呢!</br> 如果她猜的沒錯的話,他一定就在附近……</br> 讓宇文赫在眾目睽睽之下丟了這么大的一個人,她怎么可能一點防備都沒有!</br> 如今,青絲就在馬車內,十二衛(wèi)也在附近,公孫邑也答應了她會在附近,她倒是想看看,宇文赫能用什么辦法殺她!</br> “唰唰唰——”</br> 突然間,數支箭矢朝著馬車襲來。</br> 前方的馬兒中了一箭,頓時吃痛的開始嘶鳴狂奔。</br> 馬車一陣瘋狂的顛簸,十二衛(wèi)頓時沖了出來,直接殺了中箭發(fā)狂的馬兒,將馬車控制了下來。</br> “滾出來受死!本王今日,絕不可能放你們活著離開!”</br> 上百個王府侍衛(wèi),將馬車團團包圍了起來,顯然是不打算放走任何一個人了。</br> 哪怕她孟扶歌是孟家嫡女,但是她意圖刺殺他,當中羞辱他,已經犯了死罪,誰來也保不住她!</br> 見宇文赫真的親自來了,孟扶歌自然也不會當縮頭烏龜,她直接打開車門,從馬車里跳了下來。</br> “平王殿下,沒想到,你竟然如此明目張膽?你這是要當街殺人不成?!”</br> 孟扶歌一身桀驁之氣,滿眼挑釁的看著宇文赫,雖然此刻情況危機,神態(tài)卻絲毫不顯慌亂,反而還有一種氣定神閑之感。</br> 一看到她的臉,宇文赫的表情瞬間便扭曲了起來,方才赤著身子被丟下水的恥辱感,又一次涌上心頭!</br> 怒火在心里狂涌,他恨不得直接沖上去,一把掐死這個女人!</br> “本王今日,就是要當街殺人!”</br> 一聲怒吼,宇文赫不可理喻的說道,這一刻的他,簡直氣到發(fā)瘋!</br> “嘖嘖嘖,這還是傳說中風度翩翩的平王殿下?我看,就是街上的地痞流氓,也沒您那么囂張狂妄的!”</br> 孟扶歌一臉譏諷的看著他,忍不住幽幽的嘆了口氣。</br> 果然,憤怒可以使人失去理智,她不是剛認識宇文赫,但是前世的時候,他心機深沉,運籌帷幄,從來都是云淡風輕待人溫和的樣子,幾乎沒有在別人手中吃過虧。</br> 如今,因為被她羞辱,以至于被怒火沖昏了頭腦,竟然連理智都失去了。</br> 這樣的他,在百姓們的眼里,還有什么資格成為儲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