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樓便位于萬金樓隔壁,雖然不及萬金樓這般奢華,但是雅間內的風景亦是十分不錯,臨窗便能看到絕美的江景。</br> 孟扶歌在進入雅閣之后,不可避免的就想起了那一日被聞人彧帶上九層所見的畫面,如此看來,確實是站得越高,風景越好。</br> 宋驚羽在她身旁不由得感嘆道:“平王殿下出手當真闊綽,春香樓的雅間,可不容易訂,就這一間普普通通的雅間,只怕也要花去千兩黃金。”</br> “平王殿下連五萬金的衣服都說買就買,更何況只是千金。”孟扶歌搖著扇子,故意大聲說道。m.</br> 裕親王一聽,頓時驚訝道:“老四,你什么時候這么有錢了?本王怎么不知道!”</br> 宇文赫一想起剛才被坑走的錢,臉色便越來越難看,目光沉沉的看了孟扶歌一眼,眼中寒意凜凜。</br> “宋掌柜一下子掙走本王這么多黃金,這頓酒,是不是應該宋大掌柜請?”宇文赫心里一陣冷笑,表面上卻看不出半分怒意。</br> 宋驚羽愣了一下,然后一臉委屈道:“平王殿下這話說的……就叫人傷心了,在下不過一介粗鄙商人,如何能比得上王爺您的尊貴身份?若是非要請這一頓酒,豈不是不給王爺面子?”</br> 裕親王聞言,亦是拍了拍宇文赫的肩膀,語氣豪邁道:“老四啊,咱們又何必為難區區商人?這頓酒你若是不愿意,本王來請!來人,請上你們這兒最好的舞女,最好的酒來!”</br> 有了裕親王這番話,宇文赫沒再多說什么,在他旁邊坐了下來。</br> 孟扶歌與宋驚羽坐在了二人的對面,姿態從容的等著上酒。</br> 很快,春香樓的小二們便將酒水與點心都送了上來,然后,數個美人如魚貫入,有背著古琴的,有穿著舞衣的,還有前來侍酒的。</br> 而在這些女子之中,容貌與氣質最搶眼的,便莫過于那名拿著古琴藍衣女子了。</br> 膚色又白又冷,細細的柳黛眉之下,是一雙泛著涼意的鳳眸,眼角微微上揚,清冷卻又不失妖嬈。</br> 在花樓之中遇到這類女子,在男人眼中,便是故作清高,而正是這份清高清冷,反而更能激起他們想要征服的想法。</br> 當這個藍衣女子出現的瞬間,雅間內的眾人的目光,毫無意外的全部鎖定在了她的身上。</br> 裕親王剛才還想著孟清瑤,這一刻,眼里便只剩下這藍衣女子了,至于身旁那些主動湊上來的女子,幾乎看都懶得看一眼。</br> 孟扶歌也在瞧著那女子,眼神欣賞,雖然身在春香樓,但是她身上的氣質卻絲毫沒有被染上風塵之意,干凈得像一朵冰山上的雪蓮。</br> “這位……是我們春香樓新來的姑娘,名叫青絲……會彈琴,也會舞劍,還望幾位爺喜歡我們青絲姑娘。”</br> 春香樓的老鴇笑瞇瞇的說完之后,便很是識趣退了出去。</br> “青絲姑娘……好名字,好名字!”裕親王不由得贊嘆了一句,臉上便開始露出猥瑣的笑意,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br> 宇文赫卻是在看了青絲一眼之后,便立刻收回了目光。</br> 青絲再美,也不過是個風塵女子,而且比起孟清瑤還是差了一籌,自然是引起不了他太多的注意。</br> 更主要的是,他并不想將自己與這個沒腦子的裕親王相提并論。</br> “聽聞公孫公子好酒,卻不知今日這春香樓的酒,是否合公子的心意?”宇文赫主動給孟扶歌倒了一杯酒,目光沉沉的盯著她,似乎是想要看著她飲下此酒。</br> 想要喝酒,自然是要取下面具。</br> 而眼前這人一旦取下了面具,她面具之下的容貌,自然就遮掩不住了。</br> 面前的酒杯之中,酒水清冽濃香,自然是不可多得的好久。</br> 孟扶歌在宇文赫的注視下執起酒杯,卻并未立即飲下,而是放在手中饒有興致的把玩了一下。</br> “平王殿下似乎很好奇本公子的容貌?怎么?是看上本公子了?”</br> 宇文赫臉上頓時劃過一抹尷尬之色,收回目光道:“沒有,你自便就是。”</br> “呵……”孟扶歌輕笑了一聲,仰起頭,精準的將杯中酒水倒入了口中。</br> “殿下可知,本公子精于易容術,即便取下了面具,也并非本來的樣貌,便讓你看了也無妨。”喝完酒,孟扶歌心滿意足的說道。</br> 見宇文赫依然盯著她看,突然話風一轉,“不過今天,本公子并不想讓你看到我的真容,我怕你迷上本公子,哈哈哈……”</br> 聽到這話,宇文赫直接在心里冷笑了一聲,說什么不想讓他看,其實就是因為他根本就不是公孫邑。</br> 這女人,不會還以為,自己的偽裝依然完美吧?</br> 不過,也不急著戳穿她,此時的宇文赫有一種玩弄獵物的感覺……</br> 悠揚的琴聲緩緩的響起,悅耳動聽,舞女們更是不留余力的展現著自己美妙的身姿。</br> 但顯然,相較于這些賣弄自己身姿的舞姬,安安靜靜的坐著彈琴的藍衣女子青絲更顯得賞心悅目一些。</br> 就連一旁的宋驚羽,都忍不住聽得失了神,閉著眼睛,將扇子在手掌心輕輕敲擊出節奏。</br> 孟扶歌不禁湊到宋驚羽的耳邊,小聲揶揄道:“宋兄,你喜歡青絲姑娘這類型的女子嗎?還是……喜歡孟清瑤那樣的?”</br> 鼻息間用來一股濃郁的酒香味,宋驚羽一睜開眼睛,便對上了孟扶歌那雙興致勃勃的眼睛……</br> 身子一僵,宋驚羽明顯感覺到在這一刻,自己心尖顫了顫……</br> “自然是……都喜歡的。”斟酌了一番,宋驚羽換上了自詡風流倜儻的表情和語氣,故作鎮定的說道。</br> “是嗎——”然而,孟扶歌慢慢的拉長了語調,略帶沙啞的嗓音,卻因為有了三分醉意,而變得十分撩人。</br> 偏偏她還不知所謂,身子故意往宋驚羽那邊倒了倒,愈發過分的將臉湊到他的跟前,繼續笑道:“那最喜歡誰呢?”</br> 宋驚羽咽了咽唾沫,身子直接緊繃起來,心跳如擂鼓一般,哪里經得住如此撩撥,為了保持距離保持冷靜,他整個人不住的往后仰去。</br> “你怎么這么快……便醉了?”</br> 這才只喝了一杯酒啊……</br> 明明之前在清月閣時,她的酒量很不錯……</br> 聽到這話,原本面容一直十分陰鷙的宇文赫,終于一掃陰霾,嘴角緩緩地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br> 為何這么快便醉了?</br> 自然是……他想讓她喝醉,然后在大庭廣眾之下出盡丑,往她那本就已經狼藉的名聲之上,再好好地添一把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