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縷閣的內閣，顯然只有極少數的人才能進入。</br> 宇文赫發現里面居然已經別的有客人時，不禁有些訝異，立刻抬眸一陣打量。</br> 最先注意到的，自然便是同他一樣穿著一襲白衣之人了，只不過，對方還戴著面具。</br> 雖然看不見臉，但宇文赫已然可以斷定，此人并非傳聞中的公孫霽月，看那身形，甚至不像是個男人。</br> 但僅憑猜測，他自然是猜不出孟扶歌的真實身份來的。</br> 目光隨即一轉，當宇文戟的視線落在孟清瑤的身上時，熟悉的感覺，一下子便涌現了出來……</br> 雖然她也戴著帷帽遮住了容貌，但是她身上的香味和獨特的氣質，他絕不會認錯。</br> “二姐姐？你怎么會在這兒？”</br> 孟扶柳略帶幾分訝異的聲音直接響起，目光在孟清瑤的身上上下一陣打量。</br> 她第一眼便認出了孟清瑤。</br> 雖然戴著帷帽遮住了臉，但孟清瑤在孟府這些年，衣服統共也就這么幾件，都是穿過又穿的，熟悉的顏色與花紋，還有腰間那枚香囊，身份根本不需要猜便呼之欲出。</br> 孟清瑤沒想到自己的身份直接便被孟扶柳識破，身形頓時一僵，卻并未開口說話。m.</br> 她還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又為何會出現在這里，她只是……只是跟著孟扶歌而已。</br> “二姐姐，你是來買衣料的嗎？”</br> 孟扶柳一臉微笑著說道，語氣溫和落落大方，并未有任何嘲諷之意。</br> 可是，在這種情況下，即便孟扶柳沒有露出那樣的眼神，但是在本就心虛不已的孟清瑤看來，便是毫不留情的諷刺了。</br> 如今二人的身份天壤之別，一個是平王側妃，另一個則是孟家的養女，甚至連庶女都不如。</br> 孟清瑤怎么可能買得起這金縷閣的東西？</br> 所以，孟扶柳直接毫不掩飾的說穿她的身份，本質上就是在諷刺她打臉她，同時也體現出自己身份的尊貴。</br> 但凡真的是為她好，便不會說穿她的身份，更不會讓她陷入這樣尷尬的處境。</br> 宇文赫顯然也通過認出來了眼前之人，不過，他對于孟清瑤的記憶，直接停留在成親的那一日，她整張臉被毀容時的樣子，頓時心中一陣惡寒，表情也有了微妙的變化。</br> 他看著孟清瑤的眼神很是復雜。</br> 一方面，想看看她是否恢復了原本的美貌，另一方面，又怕她真的恢復了美貌，而他卻無法得到她。</br> “臣女參見平王殿下……側王妃娘娘……”</br> 事已至此，孟清瑤自然也無法再對孟扶柳不理不睬，她干脆便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對著二人恭敬的行了一禮。</br> 她嗓音柔軟，說起話來，有一種楚楚可憐的感覺，讓人沒由來的一陣心軟。</br> 旁人還真是說不準，但宇文赫一聽到她的嗓音，便回想起了與她初見時的景象，目光微微一閃，顯然是心軟了。</br> 孟扶柳立刻上前將孟清瑤扶起來，道：“姐姐快起來，今日是專程帶我來做衣裳的……這不是，再過幾日，便是中秋夜宴了，宮里不比外面，我身為王妃自然不能丟了王爺的臉……姐姐你呢？一個人嗎？”</br> 說著，孟扶柳便故意在她身后看了一眼，想看看她是不是獨自一人，目光卻正好落在了正在看布料的孟扶歌的身上。</br> 若是光看身形，孟扶柳還真無法確定此人的身份，但是當她看到她身邊的白芷之后，就立即確認了，那戴著面具的穿著男裝之人，正是孟扶歌。</br> “我，我就是一個人出來逛逛，不小心誤入了這里，便來看看見見世面。”孟清瑤連忙解釋，畢竟她答應過孟扶歌，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br> “既然如此，便一起看看吧，正好挑些好料子回去。”</br> 不等人開口回絕，孟扶柳一下子便親昵的挽住了孟清瑤的胳膊，顯然，她擺明了就是不想讓孟清瑤輕易離開了。</br> 孟清瑤身子一僵，心里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了，她不由得看了孟扶歌一眼。</br> 顯然，孟扶歌壓根就不打算理她，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權當不認識。</br> “二姐姐的臉好些了嗎？我聽說你臉傷得厲害，心里還有些擔心……”</br> 孟扶柳一邊伸手摸著金縷閣內絲滑的綢緞布料，一邊漫不經心的說著。</br> “好多了。”孟清瑤咬著下唇，帷帽之下表情有些扭曲。</br> 宇文赫眸色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對于這話，顯然是不信的，若是臉上的傷好了，又何必戴著這帷帽？</br> “二姐姐，你覺得我穿這個顏色的料子如何？”孟扶柳指著一匹十分莊重貴氣的墨綠色綢緞問道。</br> 還不等孟清瑤說話，一旁的店小二便機靈的上前道：“貴客的眼光可真好，這料子可是我們店里最新的綢緞，用的是最上乘的絲綢，僅此一匹！就是這價格……”</br> “王爺，妾身想要用這料子做一身衣裳，不知是否可以？”孟扶柳連價格都沒有問，便直接說道。</br> “隨你。”宇文赫微微一笑，語氣甚是寵溺道，“只要柳兒喜歡，買多少都可。”</br> “多謝王爺。”孟扶柳立刻挑了幾個顏色的料子，出手可一點都不客氣。</br> 而這里的綢緞布料，每一匹，都是價值千金。</br> 店小二見貴客出手如此闊綽，幾乎笑得合不攏嘴，立刻將這些布匹都收了起來。</br> “二姐姐，你也挑一個顏色吧？”孟扶柳看著孟扶柳，笑吟吟道。</br> 孟清瑤根本不敢面對孟扶柳的眼神，她訥訥的看著這些奢華的綢緞布匹，再想到自己手里的十兩銀子，臉上便感覺一陣火辣辣的燥熱感，此時只想找個地縫鉆下去。</br> 因為她根本買不起這里的任何東西！</br> “我……我……”孟清瑤滿臉羞臊，磕巴了半天，都說不出話來。</br> 孟扶柳笑容越發的得意洋洋起來。</br> 她可從來都沒有忘記孟清瑤當初是怎么在她面前耍心機勾引宇文赫的。</br> 于是，故意伸出纖纖玉指，指著一匹粉色布料道：“要不就這個吧，可襯姐姐的膚色了，穿上一定能夠讓姐姐艷壓群芳！”</br> “不……不必了，我不太喜歡……”</br> 孟清瑤連連擺手，見孟扶歌依舊無動于衷冷眼相看，便將自己的胳膊從孟扶柳的懷里抽了出來，語氣慌亂道：“妹妹，我，我先回去了……”</br> “啊！”</br> 孟扶柳突然驚呼了一聲，身子往后一個踉蹌，整個動作好似是被孟清瑤用力推了一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