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下車的時候，看到面前正緊貼著的兩人，當(dāng)即做了個掏武器的動作：“放開她！”
    以瀟回過神來，這才想起掙脫。
    跟沈終意保持安全距離后，她才道：“不是他，是車子里的人。”
    她聲音異常冷靜，就是還帶了些微喘――打得有些累，“車子的副駕駛座旁有水，水里可能有迷藥，我懷疑車?yán)镞€有些可疑氣體，但是他沒受影響所以我沒法確定，麻煩你們查一查。”
    立刻有兩位警察去駕駛座查看，打開門后看到里面奄奄一息的男人，都愣了愣。
    有個女警官上來作勢要攙扶以瀟，以瀟擺手：“不用，我能走。”
    “沒受到什么傷害吧？”女警官處理過不少這類事件，能像她這么冷靜的姑娘還真沒幾個，畢竟人一旦受到攻擊，情緒波動是會很大的。
    “沒有。”以瀟松開頭發(fā)，用指尖重新梳理了一遍，她剛剛嫌披頭散發(fā)不太好發(fā)揮就隨隨便便扎了個馬尾。
    綁好后，她問，“我需要負(fù)什么責(zé)任嗎？他的醫(yī)藥費(fèi)？刑事拘留？”
    女警官愣了愣，道：“這個……還不清楚，你先跟我們回警局吧，需要你做一下筆錄。”
    以瀟嗯了聲，徑直跟著她上了警車，沒想到剛坐進(jìn)去，緊跟著又上來一個人。
    她撇頭，皺眉問：“你上來干什么？”
    沈終意沒有應(yīng)她，而是越過她直接看向她身邊的警察：“我是報(bào)案者，我這有些關(guān)于施害者的情況要向你們反映。”
    女警察哦了聲，跟隊(duì)長交換了下眼神，得到對方的同意后便任他坐著了。
    既然警察都沒意見，以瀟也懶得再說什么，說實(shí)話，直到她坐到警車上，那股懼意才慢慢從腳底滲上來，攪得她渾身發(fā)冷。
    她剛上程勇的車，就忽然覺得不對。
    越想越不對。
    當(dāng)初同學(xué)聚會，是程勇打電話來邀請她的，戚蘭就在他身邊，不可能不知道。戚蘭如果不想給她任何機(jī)會，根本不可能讓程勇打出那通電話。
    她剛翻開心里的記仇小本子，右側(cè)忽然傳來一句。
    “你別怕。”
    沈終意還是以往的語調(diào)，清清冷冷。
    以瀟一怔，很快反應(yīng)過來：“誰怕了？”
    “你一直在抖。”沈終意道，“影響到我了。”
    “……”以瀟氣笑了，大幅度往左側(cè)坐了坐，剛想還嘴，手機(jī)先響了起來。
    “瀟瀟，你沒事吧？”袁俏的聲音聽起來有點(diǎn)著急，“你怎么一直不接電話啊？急死我了！”
    “沒事。”以瀟舒了口氣，道，“剛剛在忙，沒空接電話……你不會還在我家樓下等著吧？”
    “沒啊，我在警局呢！沒想到程勇居然是個大變態(tài)！我的天……這事要不要告訴劉姨啊？她以前是警察，解決起來可能會方便一些……”
    以瀟：“你要是把這件事告訴我媽，你就可以收拾收拾準(zhǔn)備換經(jīng)紀(jì)人了。”
    “可是我寧愿換經(jīng)紀(jì)人也不要你受這種委屈啊。”袁俏道。
    “……行了，你放心，我能受什么委屈？”車子發(fā)動，以瀟順勢往背墊上靠了靠，“這事你怎么知道的？”
    “穆琛跟我說的！嚇?biāo)牢伊耍　甭犓@語氣是真的沒事，袁俏就放了大半心，小心翼翼問，“……那你見著沈終意沒啊？他剛剛好像去找你了。”
    “沒看見。”以瀟沒好氣道，“你別在警局呆了，這么晚，你又是公眾人物，被拍到怎么辦？”
    “我又沒做什么虧心事，被拍到就被拍到唄，行了不說了！我等你過來！”說完，袁俏像是怕她趕人，趕緊掛了電話。
    以瀟嘆口氣，剛要把手機(jī)鎖屏，看到了上面一連串的來電顯示。
    上面全是袁俏的，而下邊……都是沈終意的。
    她就說誰這么煩人，專挑她揍人的時候打電話。
    想著，身邊人忽然遞了杯水過來。
    她看著沈終意手中憑空變出的水，疑惑道：“干嘛？”
    “那水瓶里的水喝過沒？”沈終意道，“清清嘴。”
    “……沒喝。”
    “那也喝點(diǎn)。”
    以瀟剛想拒絕，就聽旁邊的女警官開口了。
    “你這位報(bào)案人也真是的，不等我們警方就自己沖過去，萬一歹徒有武器怎么辦？因?yàn)槟愕臎_動傷害被害人怎么辦？下次千萬不要這樣了。”女警官說完，又啐了一聲，“算了！不要有下次了！”
    沈終意：“好，謝謝警官。”
    他還是跟以前一樣，一旦跟老師家長這類人物對話，聲音就會變得非常緩和，以瀟曾經(jīng)嘲笑他欺軟怕硬，在大人面前裝乖，只敢給同學(xué)甩臉色。
    但也是有例外的。
    高二時，他們的物理老師當(dāng)眾批評她不思進(jìn)取，打擾同學(xué)學(xué)習(xí)，還建議她趁早退學(xué)另謀出路。
    她倒是無所謂，笑笑著沒頂嘴。
    沒想到沈終意自那次課堂后居然帶頭罷交物理作業(yè)，還在物理課堂上奉獻(xiàn)出了他的人生中第一次逃課，甚至翻出教室后頭的監(jiān)控視頻上交給了教育局，最后鬧到了換老師的地步。
    女警官還在跟開車的警察嘮嗑，以瀟盯著那瓶礦泉水看了半天，最后接過來，擰開蓋子咕嚕嚕喝了一大口。
    沈終意滿意地收回視線。
    到了警局，程勇已經(jīng)被前頭的警車帶去關(guān)押了，以瀟剛下車就被迎面撲過來的人牢牢抱住。
    袁俏抱完，探出頭問：“程勇呢？我非揍他一頓……”
    “我已經(jīng)揍過了。”以瀟把她掰開，“你趕緊回家。”
    袁俏最后還是不愿意走，幾人一塊去做了筆錄。
    “你有什么事要說？”換了個男警官來給他們筆錄，他拿著本子，問坐在對面的沈終意。
    “今晚這種事，他不是第一次做。”折疊椅都被沈終意坐出了貴賓椅的氣勢，“如果你們查下去，會查出很多被害者。”
    男警官皺眉：“可是程勇以前沒案底，也沒人給警局報(bào)過案。”
    沈終意身后的穆琛立刻探頭，小聲道：“很多人覺得丟臉，或者覺得告不動程勇，就不了了之了唄！這都想不到啊？”
    “……那這事你打算怎么處理？”男警官問坐在另一頭的以瀟，“是按流程走，還是私了賠款？”
    以瀟挑眉道：“當(dāng)然是按流程走，我要告他。”
    男警官愣了愣，道：“那這事如果上了法庭，案件的影響范圍就不受我們控制了，很可能會受到社會關(guān)注。”
    以瀟想也不想，瞪了眼坐在角落捂著眼睛慘叫的程勇，一字一句道：“那些都無所謂，這人我告定了。”
    ……
    以瀟離開辦公室后，沈終意站起身，把名片放到男警官面前：“能留個聯(lián)系方式？我有些資料可以提供給你。”
    ――
    四人一同走出警局，以瀟接起劉妍打來的第三個電話：“我現(xiàn)在就回去了……沒有，今晚真的是因?yàn)榧影唷尉驮谖疑磉吥兀恍拍銌査！?br/>     袁俏趕緊幫忙圓了謊。
    以瀟掛了電話，頭也沒回，道：“趕緊走吧，你車子停在哪了？”
    “我沒開車來呀，你出了這么大事，我哪還有心情開車……穆琛送我過來的。”
    穆琛立刻上前，甩了甩車鑰匙，自告奮勇道：“我送你們回去。”
    袁俏在這種時候就非常有眼力見了，直接跟在穆琛身后迅速上了車，不給以瀟任何拒絕的機(jī)會，最后還是四人一起上了車。
    好在沈終意最終坐到了副駕上，兩人的距離稍遠(yuǎn)了些。
    車內(nèi)氣氛安靜，穆琛從后視鏡給袁俏使了個眼色。
    袁俏猶豫了下，問：“沈?qū)В闶裁磿r候回的國呀？”
    沈終意道：“回一段時間了。”
    “哪有。”穆琛立刻打斷他，“你不是才回來嗎？我本來想跟他一起回國的，結(jié)果他非說要去相親，不讓我一起……說到這，你跟那相親對象怎么樣了？”
    以瀟眼皮一跳，眼睛一眨不眨望著窗外，一幅對這話題絲毫不感興趣的樣子。
    “成了。”
    以瀟眼皮跳得十分猛烈。
    “又吹了。”沈終意說得云淡風(fēng)輕，聽起來還真像那么一回事，“今天剛提分手。”
    “……”
    車上寂靜了幾秒鐘，其他兩人完全不知所云。
    以瀟看著窗外，之前的后怕已經(jīng)全然消散，涼涼道：“那她還挺善良的，至少昨天沒讓你過光棍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