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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第026章

    打那天開始,祝圓便開始天天提醒,早中晚不停歇,翻來覆去那幾句話,啰嗦程度堪比那健忘老太太。</br>  到了考前一天,她更是恨不得說上百八十遍,從早到晚,隔一會兒就寫一句“記得明天出門啊”、“別忘了明天不許碰筆啊”、“連書都不要碰啊”……</br>  擾得謝崢恨不得奔去蘆州把人摁住揍一頓,連拳都多打了幾套。</br>  沒錯,因佩奇整日說百無一用是書生、男人拎不動百八十斤就是菜、男人做不了百八十個俯臥撐就是弱雞——為了解釋俯臥撐,佩奇甚至還畫了線條人給他做圖解。</br>  這些話聽多了,他便開始懷疑自己的審美,然后開始審視自己的身體。</br>  唔,似乎真的太瘦了。</br>  于是,他便開始有意識的增加晨間鍛煉時間,從原來的只有騎射,變成了騎射、跑步、俯臥撐,還開始習武。</br>  他身為皇子,要習武自然不會自己瞎折騰,別的不說,上回跟他一塊兒去潞州的趙領隊、趙寬還在宮中任職,以倆人同行共處幾個月的交情,找他請教一二還是沒有問題的。</br>  別看趙寬只是名侍衛,他這四品帶刀侍衛的銜還是自己實打實打上來,將來前途無量,與他打好關系,有益無害……</br>  總之呢,天天被念叨,謝崢兩輩子從未如此迫切地期待童生試的到來。</br>  考試這天,謝崢一早起身,慣例先掃了眼扔屋里沒看完的書冊,看到上面干干凈凈的,才想起今天是正日子,頓時松了口氣。</br>  沒有了那冤魂不散的念叨,他心情愉悅地練騎射、練拳腳,還做了一百個俯臥撐,然后繞著院子跑圈放松。</br>  他不光自己跑,安福安瑞等跟著他的太監們,全部都得一起跑。</br>  跑起來就是呼啦啦一大串,熱鬧的很。</br>  開跑的第一天,鬧哄哄的,老二謝峸還打著關心的名目過來問個究竟。</br>  謝崢答曰:“閑著無聊,強身健體。”</br>  謝峸:???</br>  其余皇子:???</br>  謝崢自然不會多解釋,見他沒再開腔,其他都是弟弟,更不敢問,他便轉身接著跑去。</br>  安福等太監們連忙跟諸皇子行禮,完了立馬跟上,嘩啦啦地跑出一大片灰塵。</br>  站在原地吃了一嘴灰的諸皇子太監:……</br>  啥都沒問出來,大伙自然不甘心。</br>  加上謝崢剛從潞州回來,雖然沒什么封賞,可承嘉帝又準他出宮開鋪子,又給他一千兩白銀……眼看這位低調的三皇子似乎要起來了,關注的人自然便多了。</br>  這不,他的院子外頭便多了許多陌生的宮女太監,每日探頭探腦,恨不得扒了他的院墻看個清楚明白。</br>  謝崢渾然不在意,甚至還希望鬧出點什么,好讓他好好殺一殺這些人的歪心思。</br>  可惜,毫無他發揮的余地。</br>  不知是不是前幾月殺雞儆猴了一把,安福安瑞對此很上心,不光將承嘉帝派來的人用得順順的,還把院子打造的水泄不通,半分消息重要消息都沒露出去</br>  比如,他天天在屋子里燒紙的事,大概除了承嘉帝,便無人得知了——他母妃至今還沒來找事,可見是尚未傳出去。</br>  扯遠了。</br>  雖已入秋,天兒還未涼下來。練完所有項目,謝崢已經出了一身痛汗。</br>  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再換身干凈衣服,他便領著安瑞出宮去。</br>  鋪子自然不需要他親自去找。</br>  承嘉帝應下的那一天,他便琢磨過書鋪需要的位置和大小,并吩咐安瑞按照這個條件去找。</br>  安瑞那是誰,那可是以后令人聞風喪膽——咳咳,的笑面虎,這等小事交給他,不到五天,便找來幾處合條件的地兒。</br>  謝崢今兒出去就是去看看其中兩處,滿意的話,便直接拍板買下了。</br>  咳,反正,既然他應了不打擾祝庭舟考試,那便不會食言。</br>  謝崢先去自己最滿意的一處,這里并不是一套宅子,二十幾戶院落。這些院落位于東西城區交界處,東西兩側隔一條街便是鬧市,既安靜又不偏僻,對書鋪來說正好合適。</br>  只是這幾戶院子都小,幾戶合起來,才堪堪能見人。</br>  若是要買,得把這些宅子都拆了,按照自己的想法重新蓋一座。</br>  可別處也是要改要蓋……</br>  謝崢騎著馬繞了一圈,覺得確實不錯,索性也懶得再去跑,直接拍板要這處了。</br>  接下來便交給安瑞了。</br>  謝崢帶著人去了熱鬧的東街,找了間看得順眼的酒樓進去歇腳用膳,順便等安瑞處理完過來匯合。</br>  正是飯點,酒樓各處喧嘩吵雜,倒襯托廂房里安靜閑適。</br>  用完膳,謝崢便端著茶盞慢慢啜飲。</br>  往常難得靜下心來,能安靜的時候都能在紙上碰到佩奇,現在真的是難得的清靜時候。</br>  他開始琢磨佩奇的事。</br>  上回與佩奇——不,與祝庭舟聊過后,他對祝庭舟還頗為賞識。</br>  雖然這家伙內里跳脫了些,實際腹內有奇思,做事也有章程,言談中更不乏許多實用觀點,雖然學識尚有些淺薄,勝在年歲還小,假以時日,必定大放異彩,若是好好培養,將來也是一名將才。</br>  按理來說,這年歲便有如此才識,上輩子不至于默默無聞。</br>  謝崢仔細回憶了朝廷里的祝姓官員,除了幾年后禮部有位禮部郎中姓祝,似乎再沒其他值得關注的,更別說祝庭舟此人……</br>  謝崢沉思。那名禮部郎中叫甚來著?祝……祝修遠還是修達?記不清楚了。</br>  而祝庭舟之父,蕪縣縣令,叫祝修齊。</br>  祝庭舟也說了,他們在爺爺那輩便已搬遷至京城定居,那位將來會升任郎中的祝某某,必定是他們家。</br>  而祝修齊名不見傳,是一直外派?</br>  祝庭舟也未曾聽說,是科舉之路不順暢?</br>  那這回童生試豈不是……</br>  “主子。”安瑞輕聲喚了句,仿佛生怕嚇著他一般。</br>  謝崢回神:“如何?”</br>  “已經妥了。”安瑞雙手捧著數張薄紙遞過來,低聲稟報道,“宅子現在已經在您的名下了,這里是契紙,還有匠人將幾處宅子繪制在一起的布局圖,您過目。”</br>  “你看過沒問題便可以了。”謝崢示意他放桌上,問,“他們只要銀子?沒有其余要求?”</br>  買賣買賣,你情我愿才叫買賣,強買強賣那就不美了。在時機未成熟的當下,他就是一名風光霽月的好少年。</br>  安瑞撇嘴:“他們敢?”</br>  謝崢不輕不重掃他一眼:“有還是沒有?”</br>  安瑞一激靈,忙道:“沒有,真沒有了了。這些院子既不當街,又小又破舊,咱們給的價,足夠他們去別的街區再買一套更好的了,他們拿到錢都樂得找不著北了,哪兒還有別的要求!”</br>  沒有便行。謝崢收回視線:“匠人找了嗎?”</br>  “找了,就等主子您吩咐了。”只要他一聲令下,這處院子便能開始動工。“不過,主子,這院落改成書鋪……總覺得別扭啊。”</br>  謝崢擺擺手:“我心里有數。”</br>  “是。”</br>  安福見謝崢撿起桌上薄紙開始慢慢翻,朝安瑞噓了聲,往外頭努了努嘴——這個點,安瑞還沒用膳呢。</br>  安瑞意會,笑瞇瞇點點頭,無聲地朝謝崢行了個禮,安靜地退了下去。</br>  謝崢翻完契紙,再把寬大的院宅圖紙鋪開,開始琢磨書鋪的改造。</br>  原來他看的圖紙都是各戶院落的布局,這回直接讓安福領著匠人去測量,去掉雜七雜八的宅屋墻垣,直接將幾戶圖紙合成一張。</br>  這樣看自然一目了然。</br>  將各處方位邊角看完,謝崢有了點思路,頭也不抬道:“安福,備筆——”聲音戛然而止。</br>  聽到叫喚快步過來的安福躬身:“主子?”</br>  謝崢卻定定地看著圖紙,半晌,他問了句:“現在是什么時辰?”</br>  安福瞅了眼外頭,估摸了下,道:“回主子,應當是未時末了。”</br>  未時末……骨節分明的指節叩了叩桌面,面沉如水的謝崢仔細回憶了下童生試的時間,確定自己沒有記錯,登時冷笑出聲。</br>  上當了。</br>  ***</br>  遠在蘆州的祝圓也顧不上他了。</br>  童生試算是科舉之路的開啟,祝庭舟第一次踏進這種考場,張靜姝跟她都緊張極了。</br>  他們甚至直接將車架停在在考場外頭候著。</br>  所幸,考場外頭多的是焦心的考生家人,他們混在其中并不突兀,甚至還因為來晚了,被堵在了遠處。</br>  童生試要直到申時末才結束。</br>  中午的時候張靜姝壓根沒有胃口。</br>  祝圓拿出早起準備好的食物籃子,逐一擺上小桌,再拿出小瓷瓶,倒了些許調好的醬料到碟子上,然后輕聲道:“娘,還要等許久呢,先吃點東西吧。”</br>  正掀著簾子往考場張望的張靜姝溫聲回頭,掃了眼桌面,詫異:“這些是……飯團?你什么時候準備的?”</br>  桌上擺著一塊塊精致可愛的小飯團,全都是卷成小卷再切成小塊,中間卷著些許食材,有肉蓉、南瓜條,還有切成條條的雞蛋。</br>  祝圓也不解釋,只笑道:“一早起來就準備上了,材料都是讓廚房提前備好的。您嘗嘗看。”順勢遞上醬料碟,“蘸這個。”</br>  張靜姝夾了塊小巧的飯團,蘸了蘸醬,咬下小口,嚼了嚼,點頭:“倒是別有一番風味。”</br>  祝圓笑嘻嘻:“是不是挺像是在踏青?”</br>  張靜姝怔了怔,失笑:“還真挺像的。”</br>  “那就趕緊吃,吃飽了才有力氣等老哥——哎!”</br>  張靜姝咽下嘴里食物,道:“別把你哥哥叫老了,我還得給他找媳婦兒呢!”</br>  祝圓吐了吐舌頭:“知道啦!”</br>  “其他人呢,要不要讓人——”</br>  “不用不用。”祝圓大手一揮,“我一并讓人給他們準備了,夏至已經去派了。”</br>  張靜姝點頭:“那就好。”完了欣慰地看著她,“咱家圓圓真的長大了,做事越發周全了。”</br>  祝圓做了個鬼臉:“那可不可以提高月銀?”</br>  張靜姝:“……”她不解,“你怎么跟銀子杠上了呢?”</br>  祝圓撓頭:“就是想手里攢著錢,萬一以后有點什么事,也好松動松動。”手里有錢心不慌嘛。</br>  張靜姝卻不知想到哪里去了,她沉吟片刻,道:“你那鋪子如今也不知道情況如何,若是掙錢了,回頭娘給你一些銀錢,你再拿去做買賣,掙到的話,純利分你一成,如何?”</br>  大驚喜啊!祝圓差點跳了起來:“真的嗎真的嗎?娘您真的愿意讓我去試試嗎?”</br>  張靜姝笑著看她:“你做事頗有條理,想事情也周到,你爹也覺得你對經濟事頗有些天賦……既然如此,何不讓你試試。”</br>  祝圓興奮不已:“哈哈,說好了啊,可不許反悔!”完了開始叨叨,“娘,你說我做什么買賣好?做貿易還是做飲食還是做什么?哎呀這選擇可太多了……”</br>  張靜姝搖了搖頭,捻了塊小飯團咬了口,邊嚼邊想。前幾天收到祝修齊的信,里頭說那家得福食棧客似云來,似乎生意不錯,希望他們早日回去盤賬,看看掙了還是虧了……</br>  嗯,字里行間看來,應當是賺了的。</br>  她慈愛地看著祝圓。她家閨女若是有這份天賦,將來掌家必定更為得心應手……</br>  ***</br>  申時二刻,童生試場響起鑼聲,考場院落大門轟然打開。</br>  考生涌了出來。</br>  放眼望去,從少年到蒼蒼白發,或頹唐或欣喜,或悲憤或激昂……種種情態不一而論。</br>  童生試豈止是場考試,這分明是階層的溝壑,踏過去了才有機會當人上人,踏不過去,便是任人魚肉的平民百姓。</br>  得虧她穿過來是在祝家當小姐,若是真到了那平民百姓家,說不定她就活不下去了……</br>  坐在車里的祝圓嘆了口氣。</br>  “少爺,少爺!這里!”</br>  家里管事的聲兒在外頭響起。</br>  祝圓頓時收攏思緒,忙不迭湊到張靜姝邊上一起張望。</br>  朝氣蓬勃的少年郎踏著夕陽的余暉快步過來,對上車窗里兩雙熟悉的關切眸子,他登時咧開嘴,笑道:“幸不辱命!”</br>  書呆子祝庭舟向來慎言自謙,他這般說,基本便是成了。</br>  眾人歡喜不已。</br>  童生試的結果還需要等一段日子,接下來便可回去等候消息。</br>  接上祝庭舟,一行人高高興興回了家。</br>  天未亮就開始折騰,所有人都累得不輕,祝圓也不例外。草草用過晚飯再梳洗一番,祝圓便躺下休息……</br>  故而,當第二天練字再次遇到狗蛋兄時,她渾然沒發現自己已然暴露了什么,猶自愉快地打招呼。</br>  【早啊狗蛋兄~鍛煉完畢啦?】</br>  對面靜默片刻,緩緩回了句:【童生試順利嗎?】</br>  祝圓信心滿滿:【再過幾天,哥就是秀才了!】</br>  【提前道喜了】</br>  【嘿嘿嘿,謝啦。對了,你那宅子如何,選好了嗎?】</br>  【選好了,接下來等改造】</br>  【真不錯,以后天天跟書籍打交道,誰都得說你是文化人了。】</br>  對面不吭聲了。</br>  【狗蛋?】</br>  蒼勁墨字緩緩浮現:【我遇到一問題,想聽聽你的意見】</br>  【啊?說!】</br>  【最近幾日有人來為我孫女兒拉媒……】</br>  祝圓震驚了。這這這……這狗蛋竟然真的有孫女兒了?!</br>  【……想把我孫女兒說給三皇子。我記著你有長輩熟悉他,可否說說這三皇子的脾性人品?】</br>  啊?這個問題啊……祝圓撓頭了:【我與那位長輩并不相熟。再者,這人品脾性,哪里能道聽途說。】</br>  【可惜了。我家雖算書香門第,但若要私下見皇子一面,也是困難。唉】</br>  想到對面的狗蛋竟然是狗蛋爺爺,祝圓想了想,忍不住問:【這位三皇子……怎么是個姑娘都盯著,猴急地生怕娶不著媳婦似的。狗蛋,你說,他有沒有可能有病?正常皇子會這樣嗎?】</br>  遠在京城謝崢:……</br>  他磨了磨牙:【應當不會,介紹那人是名可靠親友,斷然不會欺我們。】</br>  【哎呀,防人之心不可無啊。你說,要是那不可告人的病癥,那三皇子豈會公諸于世?】</br>  【……何種不可告人之癥?】</br>  【比如不舉啊~~~】</br>  “啪!”</br>  謝崢一個用力,把手中毛筆掰折了。</br>  作者有話要說:祝圓:三皇子可能不舉!</br>  謝崢:總有一天讓你試試爺是舉還是不舉!</br>  ***</br>  今天,粗長!</br>  如此勤奮的我,難道不值得你們來一發癢癢液嗎?!</br>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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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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