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膠!!是橡膠!!</br> 大衍境內竟然有類似橡膠樹的東西?!</br> 祝圓驚喜:“方才我竟沒發現你們真做成了輪胎?有加硫磺去硫嗎?”</br> 她還試圖探身去看,奈何腰上大掌宛如鐵臂,將她緊緊摁在身側。</br> 謝崢皺眉訓道:“不許亂動。”</br> “我就看一眼”</br> “那就停車。”</br> 祝圓悻悻然:“好吧,待會再說。”下一瞬又恢復興奮,“給我說說,你們怎么倒騰出來的?”</br> 林管事這會兒已經看出幾分。這些東西,約莫還是王妃較為感興趣。</br> 他笑道:“王妃當初給的建議是要加硫磺一起燒,所以小的們便四處搜尋樹膠,加硫磺去燒,燒了幾年,可算是燒出來了。過幾天,負責這塊的劉管事應當會給您和王爺寫份報告。”</br> “好。”</br> 說話的功夫,觀光車已然穿過莊子外圍林子,從左側一路出了莊院范圍,進入廠區。</br> 林管事轉回正題:“那接下來,由小的繼續為王爺王妃介紹莊子的情況。”他伸手,指著左前方一排房屋,“這邊是辦公區,平時小的們都在這兒辦公處理事情,外商洽談合作,則在前邊。宿舍區那邊有專門的辦公室……”</br> 祝圓專心聽著,還隨著他的講解仔細打量那些屋子和布局。</br> 旁邊的謝崢卻懶洋洋的,一手攬在她腰間,一手把玩著她纖細的手指。</br> 林管事偷覷了他兩回,發現他都渾不在意的樣子,心里對王妃自然更加忌憚,說話都愈發恭敬起來。</br> 祝圓毫無所覺,一直專心聽林管事介紹。</br> “……玻璃廠目前的訂單一直爆滿,短期內不愁銷量。”林管事看了了眼前邊,繼續道,“接下來是高爐實驗區……”</br> “高爐?”祝圓聽到一詞,忙不迭道,“能進去看看嗎?”</br> 林管事卡殼,看向謝崢。</br> 祝圓眨眨眼,扭頭跟著看謝崢。</br> 謝崢挑眉:“你想進去看?”</br> “嗯嗯。”祝圓連連點頭,“這個高爐試驗區去年才折騰出來,我看看他們是怎么做的,還聽說他們折騰出了比鐵還堅硬的東西”</br> 謝崢坐直身體:“比鐵還堅硬?我怎不知?”</br> 祝圓斜睨他:“我肯定安清給你報告了。”誰知道這人看沒看。</br> 謝崢輕咳一聲:“是嗎?回頭我看看。”</br> 祝圓捏捏他手掌,壓低聲音撒嬌:“那現在能去看看嘛”</br> 謝崢本就應了她的,自然不反對。他看向林管事:“讓他們準備準備,我們進廠看看。”</br> “是。”主子發話,林管事自然應聲。</br> 祝圓想到高溫爐灶的特性,提醒道:“若是正在操持爐灶脫不開身的額,讓他們別著急,待會不行禮也無事。”</br> “誒!”林管事這會兒是真感激了。</br> 到了廠門,林管事行了禮,不等車架停穩便跳下去,飛奔進廠害,那可是高溫爐臺區,里頭熱死個人,匠人們大都打赤膊的呢,可不敢給王妃娘娘看見。</br> 謝崢、祝圓依次下車。</br> 徐嬤嬤還上前幫祝圓整理了下裙裳。</br> 一行走到門口,便看到林管事匆匆領著一名與他服飾相近的漢子出來。</br> “王爺,王妃,這位是高爐試驗區的負責人,老張。”</br> 祝圓打量這名黑紅臉、低著頭不敢吭聲的漢子。二月的天兒,這名漢子竟然滿頭的大汗,如若不是緊張的,那就是里頭熱得很……</br> 謝崢警告般捏了捏她的掌心,沉聲道:“帶路吧。”</br> “是。”林管事倆人微微躬身走在前頭,引著他們入內。</br> 一如祝圓所料,甫一進門,熱浪便撲面而來。</br> 謝崢皺了皺眉,停下,問她:“當真進去?”</br> 祝圓的注意力早就放到那懸在半空的高大爐子、爐里火紅的液體,以及底下火光熊熊的風箱爐上。</br> 別的不說,她對那火紅的液體驚嘆:“天啊,那是鐵水?”</br> 被無視的謝崢:……</br> 林管事給了老張一拐子。</br> 老張抹了抹額頭,緊張地答道:“稟王妃,是的。”</br> 祝圓往前走了兩步,望著那比人高上半米多的半圓爐子:“我就這么隨手一畫,你們都做出來了……上頭的架子就是你們說的比鐵還堅硬牢固的東西?”</br> “是。”</br> 祝圓點頭:“然后你們就用上了?不怕燒爐的時候把它燒融了嗎?”畢竟是燒制出來的玩意。</br> 老張嘿嘿笑:“我們試了好幾次,確認沒問題才撞上去的。而且,這爐子是特制的,弄了好幾層東西,一層一層下來,熱度到了外層,就變涼了。”</br> 這不就跟現代鍋爐差不多?祝圓贊道:“真的厲害。”現代人能用科學方法測量熔點,這些匠人怕是一個個實驗過去的。</br> 老張撓撓頭,道:“還是林管事他們厲害,他們指點咱們用什么材料,燒幾回就出來了。”</br> 林管事嚇了一跳,忙解釋:“這些都是王妃讓人送過來的法子呢,可不許瞎說!”</br> 老張撓了撓頭:“這個竟然是王妃送嗷。”他挨了林管事一肘子,忙不迭閉嘴,改口道,“也不知道是哪位能人,竟然這般厲害。”</br> 祝圓:……就是她啊!!</br> 她理解林管事。</br> 她畢竟是婦道人家,前幾年還是個小丫頭。林管事等人大概是怕這些匠人不服管理,所以含糊不說吧。</br> 他們說話的功夫,謝崢一直在打量那處爐子,此刻他朝爐子另一邊踩著踏板的幾名漢子,問道:“那幾人在做甚?”</br> “稟王爺,他們是在往火坑里送風。”林管事指著爐子下方的方形火坑,“若是風不夠,火力不夠,那這鐵就沒法融化成水。”</br> 謝崢擰眉:“有何原理?”</br> 林管事啞口,半晌,撓了撓頭:“這個……實驗出來的結果,為何這般,小的們也不得而知。”</br> 謝崢:……</br> 祝圓差點笑出聲,好在理智尚存,壓了下去。</br> 林管事見謝崢不再問,想了想,主動接著往下介紹:“另一邊是鑄模,鐵化成水后,我們通過拉拽這道鐵索,通過上頭的滑軌,將爐子拽過去,鐵水倒入模具,冷卻后,就能成型了。”</br> 祝圓問:“熔煉出來的新材料,目前做了什么產品?”</br> “暫時只做了高爐這邊的架子和滑軌,”林管事壓低聲音,“老劉還試驗了幾把長木倉。”</br> 謝崢目光一凝:“在哪兒?”</br> 祝圓詫異。這個可沒人給她匯報啊。</br> 不等林管事答話,后頭的安瑞便站了出來:“主子,前幾日送到府里了,這幾日因府里喜事,還未來得及呈給您看看。”</br> 謝崢這才作罷:“嗯,接著說。”</br> 祝圓微松口氣。怪不得她不知道,過了年后她就沒怎么管事了,都忙著準備出嫁之事呢。</br> “實驗區還沒有準確掌握這種新型材料的情況,似乎跟鐵礦純度有關系,但是據目前出產的成品來看,都比鐵器要堅硬得多,能用在什么地方還需要”</br> 祝圓打斷他:“用途無需你們操心,你們只管實驗出材料的準確情況,確保出來的成品堅固程度相差無幾。”</br> 老劉自不必說,林管事跟了這一路,知道這位王妃說話的份量,忙不迭應聲:“是。”</br> ……</br> 鋼材的研發進度喜人,祝圓心情極好,拽著謝崢又跑到橡膠實驗區去看了橡膠的各種研發產品。</br> 最后還如愿地跑了趟蒸汽發熱實驗區。</br> 結果,發現蒸汽發熱那邊竟然還停留在蒸汽提水的層次,只是把蒸汽容器制作得更大、力道更強。</br> 謝崢還在看匠人們演示蒸汽提水,聽這處實驗實負責人老劉吹噓此法已應用在煤山里,可汲動數米深的地下水云云。</br> 祝圓登時怒了:“兩三年了就只折騰出了這種玩意?”</br> 吹噓的老劉話語一頓,語氣有些不滿:“這些都是小的們辛苦研發出來的東西,王妃不懂這些,可不能冤枉小的們。”</br> 林管事登時臉色大變,急忙去偷看謝崢倆人神情。</br> 謝崢竟然不生氣,只勾唇看向祝圓:“王妃,你被小看了。”</br> 祝圓:……</br> 她真的是憤怒極了,指著那足有屋梁高的巨大蒸汽罐子,直接訓斥那位老劉:“你說的什么屁話?這玩意我三年前就告訴你們了,三年,你們就給我整出個放大版、得出這么個結論?”</br> 她給的?老劉心里一咯噔,忙不迭看向林管事。</br> 后者許是往日也看他不順眼,也不辯解,只苦著臉道:“這……主要是這玩意大家都搞不懂什么道理,也不知道能用在什么地方”</br> “我說過了,我讓你們研究蒸汽機,是為了代替人力,甚至是做人力做不到的事情!高爐區那邊那么多人踩風箱,累不累?折騰不折騰?怎么不想辦法把這玩意弄過去,讓蒸汽拉動風箱,往爐窖里送風?”</br> “……啊?”林管事傻眼,“不是只能汲水嗎?”</br> 祝圓氣不打一處來:“誰跟你們說只能汲水的?”</br> 噼里啪啦就是一頓訓斥。</br> 謝崢背著手,幽深黑眸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發威,半點不帶阻止。</br> ……</br> 祝圓在實驗區大發雷霆,當場把那位姓劉的管事裁撤下去,完了讓人宣布:</br> 后日未時正,在蒸汽實驗區開培訓會。</br> 參與培訓的人員從全實驗區、廠區選,需頭腦靈活、擅長計數、有鉆研精神,吃苦耐勞,不故步自封者。</br> 自認符合條件者皆可到管事處報名。</br> 培訓名額只有三十人。</br> 不到申時,全莊子都知道了。</br> 所有人都沸騰了。</br> 王妃親自指導培訓?一個婦道人家??</br> 開什么玩笑啊!</br> 王爺呢?也不管管的嗎?</br> 作者有話要說:煉鋼的原理和法子我研究了好久都摸不太明白……</br> 只總結了幾個點,寫到文里大概會有點出入,甚至有誤,大家看個樂子就好了,實在是盡力了:з」</br> 另,晉江抽了……死活更不上……導致我熬夜到現在!</br> 太慘了!</br> 不說了,趕緊躺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