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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1 章 第111章

    若不是隔著紙張……他咬了咬后牙槽,轉移話題:【~什么意思】</br>  總是見他用“~”,偶爾兩個,偶爾三個,更多也有之,總覺得不太正經。</br>  【可以表示聲音延長,也可以表達歡快的情緒~~~你看看~~~是不是很傳神~~~】</br>  太傳神了。謝崢看著那**的波浪線,感覺腦袋都大了。</br>  【話說你從京城到潞州走了多久?路上顛不顛?吐沒吐?吃了多少灰?】</br>  巴啦啦一大堆問題砸下來。謝崢頭更疼了。罷了,只要別談他那些人盡皆知的事兒……</br>  【走陸路必然如此】換句話說,顛簸、吃灰,都是常事。</br>  【所以啊,你那水泥搞快點!堤壩都能修了,修橋鋪路不是更小事嗎?】</br>  說得輕巧。【何來銀錢?】</br>  祝圓翻了個白眼:【大哥,你可以收錢啊!你找那種商旅多的路段,等路修好,設個收費站,帶貨經過、車馬經過就收費啊!】</br>  謝崢:……</br>  【此乃攔路打劫。】</br>  祝圓不服:【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叫打劫?】她諄諄善誘,【你想啊,商人們拉一隊貨物,從一個州府到另一個州府,走個五六七八天都是少的?這么多天,拉貨的人要不要吃喝?拉車的畜生要不要吃?住宿要不要錢?若是路上不太平,再請隊鏢師護衛什么的,不都得要錢嗎?】</br>  【可要是水泥路修好了,平坦絲滑,一日百里!州府之間一兩天便能走完,這得省下多少口糧費用住宿費用啊,而代價,就是付出一點點的路費!換了你,你不愿意嗎?】</br>  謝崢怔怔。</br>  【要不是我整不了水泥,我都想去修路了。】祝圓感慨萬分,【也就你這種官大人才能折騰的起。】</br>  水泥要用到鐵粉,在這個時代,鐵是屬于戰爭物資,皆由朝廷把控,她這種小老百姓可弄不來。</br>  謝崢回神,瞇了瞇眼,慢慢道:【你既然在京城,想必還是有些門路,弄點材料不難。】</br>  祝圓挑眉:【誰說我在京城?】</br>  【三皇子的事兒京城人盡皆知,你若不是剛到京城,那便是剛結交了權貴之士,否則你從何知道皇室傳聞?】</br>  呵,這是想套話呢?祝圓冷笑:【我看你是閑得慌,你的水泥材料都準備好了?鐵要磨成粉哦,石灰石要高純為好哦,還要煅燒哦~煅燒材料要用的煤炭搞定了嗎?】</br>  謝崢:……</br>  第n次交鋒試探,狗蛋慘敗!</br>  把狗蛋兄懟得沒話說后,祝圓美滋滋地繼續練字。</br>  日子再次恢復寧靜。</br>  除了從蕪縣換到了蘆州,除了看不到祝修齊幾人,日子跟在蕪縣沒什么兩樣。</br>  只是監督她練字的人,從祝修齊變成了祝庭舟。</br>  每日里都是練字、練琴,看書、吃藥,陪弟弟庭方玩兒、陪母親散步說話……</br>  哦對,還得陪祝庭舟刷題。</br>  期間還陪張靜姝去秦府做了幾回客。也不知道那辛夫人是真喜歡她,還是只為了盡盡地主之誼,隔三差五還邀請他們過府吃飯,自然也見著了那位年輕有為的蘆州守備秦又。</br>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br>  辛夫人請的那位老大夫很厲害,吃了大半個月藥后,祝圓在蘆州的第一次月事終于來了。</br>  雖然依然渾身發冷、依然隱隱作痛,好歹不再痛得干嘔、食不下咽。</br>  至此,張靜姝與她才徹底松了口氣,安下心來繼續吃藥調理。</br>  另一頭的謝崢則是完全不一樣的狀態。</br>  抵達潞州的第二天,他便陷入了瘋狂的忙碌中。</br>  本來他是無需如此忙碌的。</br>  督建河堤之事本應由工部侍郎陳正浩來主持。</br>  謝崢原也沒打算越權。正如佩奇所說,他過來,只是為了防止有人偷工減料、貪贓舞弊——他不允許他折騰了許久的東西被一幫老官皮給誤了。</br>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br>  這件事啟動得晚了,潞州的雨季已經到來。</br>  潞州位于河道下游,淤泥堆積,河床高立。在秋冬季節那自然是水流平緩、灌溉四野。</br>  可潞州每年有兩到三月的雨季。若是幸運,雨水下得均勻分散,河水排得及時,又有那高高的河堤,百姓、田地自然是安全無虞。</br>  若是遇到那雨水大年,嘩啦啦的雨水下來,河水暴漲,那河堤便不堪一擊。</br>  但老天爺也不會說哪年大年、哪年小年,故而,即便潞州河道不是年年缺堤,每屆知州上任第一事,依然都是將河堤筑結實,不為別的,只為在任期間,河堤都能穩穩當當的。</br>  這時代,壘筑堤壩多用沙土石粒。別處挖回來的沙土石粒用麻袋裝滿扎緊,一袋挨著一袋碼上堤壩,密密麻麻,壓得河堤又寬又高,看起來便威武霸氣。</br>  只是看起來。</br>  在天災面前,這些砂石不過是蚍蜉撼樹。該缺堤時還是得缺堤。差別只在于多久一次。</br>  缺堤一次便是滅頂之災,受苦的永遠是百姓,州府上下官員也跑不開責任。</br>  謝崢抵達潞州之前,潞州已經陸陸續續下了半個多月的雨了。</br>  他們巡視河堤時,那河水已經漫過一半的河堤,水色渾濁,掬一把皆能看見泥沙。</br>  別人便罷了,同行的張惠清那是臉色大變,急吼吼跪請謝崢趕快動工,晚了怕趕不上了。</br>  謝崢是早有所料,但不記得確切時間,又有他這番佐證,便不再猶豫,索性不等工部侍郎陳正浩到來主持,立馬拍板開工。</br>  潞州知州原本還想嘰歪幾句,謝崢冷眼一掃,便不吭聲了。</br>  再說。面前這位是皇子殿下,雖然無權無職年紀小,可他是要來修河道的。若是修好了,大家皆大歡喜,修不好,還有皇子在前頭頂鍋……豈不妙哉?</br>  如是,他便從善如流了。</br>  知州不搞事,一切就好說話。</br>  為了趕在河流水位上漲前搞定水泥,謝崢領著張惠清、潞州知州,連帶潞州上下官員,全都忙碌了起來。</br>  材料的調配、采買、加工,高爐修建,人手招募……種種件件,多且繁雜。</br>  為了保證沒有疏漏,謝崢參照佩奇前些日子開店用的流程管控表,做了一個相似版本,條目清晰、責任到人,連知州看了都心服口服。</br>  一樁樁一件件事情做下來,竟無一絲紕漏。</br>  等到陳正浩押運的鐵粉到位,立馬便被拉去高爐處煅燒混合,這位工部侍郎還未反應過來,堤壩處已經開始混水泥糊水泥了。</br>  所幸天公作美,抹水泥那幾日,老天爺只是斷斷續續地下了點毛毛雨,水泥凝固速度雖慢,好歹是慢慢的干透了。</br>  水泥剛出高爐,立馬被運到河邊,攪拌并糊上堤壩。</br>  每一個環節皆是兩班人馬,每天十二時辰不停歇,吃的喝的都有人送過來,累了就地歇息,醒了接著干活……緊張又忙碌的狀態一直持續到七月中旬。</br>  這邊堤壩不停加厚,那邊河水陸陸續續上漲,待得堤壩完工,那渾濁河水已經漲至堤壩上部。</br>  為防出現意外,加上此時堤壩已經從丈許寬變成兩丈余寬,謝崢與陳正浩、張惠清等人商量過后,便讓人停了下來。</br>  早在他們開始糊水泥的時候,沿途百姓便議論紛紛,還有那憤世嫉俗的指天罵地,說他們這幫狗官良心都被屎糊了,竟然拿泥灰糊弄百姓云云。</br>  話自然傳不到謝崢耳朵,他也就當不知道,依然按部就班地指揮大家干活。</br>  等堤壩停工,水泥干透,原本是沙土麻袋堆壘而成的泥沙堤壩,已經變成了灰色的石墻,斧鑿不穿,石擲不爛。</br>  謝崢還讓人連拉帶拽地弄了數輛牛車上去,車架上還壓著大石,上千斤的大水牛加上車架、石頭,在堤壩上并排行走,噠噠噠的蹄聲、轱轆轆的車轍聲,沉穩如雷,把大伙的心都震回了肚子里。</br>  雨水漸豐,加上上游雨水不停,河床水位不停上漲,所有人都已撤離。連堤壩附近、下游處的住民都已被勒令離開。</br>  水泥堤壩剛筑好不到三天,潞州再次迎來暴雨。</br>  彼時,河水已過堤壩的一半,這暴雨一下,河水肉眼可見地開始上漲。</br>  所有人都提心吊膽地等著。</br>  暴雨的第二天,雨水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謝崢便勒令潞州知州開始清點潞州存糧、封存城里各大糧鋪,準備做最壞的打算。</br>  暴雨第三天,謝崢直接領著人駐扎在靠近河床的一處高坡上,臨時征用的老屋里靜可聞落針。</br>  負責查看河床水位的小吏們堅守前方,每隔一會便有人狂奔回來報訊。</br>  漲了漲了,水位又漲了!</br>  漲了漲了,水位逼近河堤最高位了!</br>  漲了漲了,洪水開始漫過河堤了!</br>  大伙的心登時提了起來。</br>  又一報訊小吏跑回來了,渾身濕透,聲音驚慌:“報——洪水漫出來,淹了田地,過不去了!!”</br>  眾人心里一咯噔。</br>  謝崢神色嚴肅,沉聲問了句:“缺堤了沒?”</br>  “對對對,缺堤了沒?”這個才是關鍵啊!!,,網址m..net,...: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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