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釋重負，會面總算結束，洛總進退得宜沒有令媽媽起疑。
    他在住院樓大廳便頓住腳步，一雙深眸居高臨下：“怕我嗎？”我睜著無辜的雙眸怔了下。
    他唇角一勾，溫熱的氣息徐徐而近，“怕我有怪病嗎？”
    想起之前的大呼小叫，我唰的面色漲紅，退開一步，大著眼睛瞪他。
    我很想說是，但拿人手短。想說的話咽了下去，嘴上卻道：“比起這個，我更怕一時半會還不了那一百萬。”
    “還錢有很多種方式，看你如何選擇。”沉沉的聲音在深夜里如同大提琴聲。
    我震顫的心久久不能平靜，當時嘀咕著：“我能怎么樣？就當為FK做牛做馬了。”
    他哼了一聲，似是鄙夷：“做牛做馬有用嗎？”我沒再吱聲，心底接了他的話：不做牛做馬，難道做雞嗎？
    說真的，在你無助之時，有個英雄肯不遺余力的幫你，哪怕對方心懷鬼胎，自己的感激早蓋過了一切。很多年后回想才發(fā)覺，洛瑾承對貓捉老鼠游戲的耐心，遠勝于我太多。
    ***
    媽媽沒幾天便出院了，怕在大城市花銷過大堅持要回Q城調(diào)養(yǎng)。大姨讓表姐過來把媽媽接了回去。我拗不過她們的勸說，再三關照之后不再堅持同回。可也一天兩三個電話詢問病情。
    一百萬是一座大山，壓得我快要窒息。但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我義不容辭不會耍賴。這點骨氣我年舒華要有。
    我盤算著自己的收入和花銷，決定租個便宜點的房子，這樣每個月還可省下幾百塊。
    周末找房子。
    無奈高不成，低不就。要么房東聲稱不在Y城，必須先交訂金才回來給我看房，要么另一個租戶是情侶或夫婦，要么房間太小采光太差……五花八門的問題層出不窮。跑了兩個周末，腿都快斷在路上了仍一無所獲。
    這天周六，中介把我?guī)チ撕Ｃ鲄^(qū)一處地段不錯的院落。那里冷冷清清，只偶爾看到步履蹣跚的老太太或老頭子出沒，整個老舊的氣息。
    另一位租客早已等在套房門口。
    那是個胖胖的女生，帶著副銀邊眼鏡熱情的一一給我介紹房間格局。
    兩房一廳，原本藕粉色的地板因年代久遠覆上了暗暗的色彩，毫無生氣。簡單家具，是上世紀九十年代的老風格。
    一派頹舊。
    胖女生言笑晏晏地遞給我們一杯剛泡好的紅茶。恰好口渴了，我道了聲“謝謝”，邊喝著幾口邊四下張望那間要租的空房，不時地聽著中介先生對這房子的評價。
    也許是房間不夠通風有點悶的緣故，胸口開始犯悶，頭腦發(fā)暈。我苦撐著地走近窗戶，剛要抬手推開窗，倏然眼前一黑，腳下一軟，撐著墻壁軟綿綿地癱了下去，只覺微暖的茶水透過衣料滲入肌膚……
    失去知覺前仿佛聽到中介先生低呼：“她暈了，快來幫忙！”
    ……
    一陣漫長的無知無覺之后，我在昏昏沉沉中醒來，迷離的視線里一片黯淡的昏黃。身下是軟硬適中的大床。我一驚，慌忙坐起，摁開了床邊的白熾燈。
    這下，我完完全全的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