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寧夢安,看著池子里死不瞑目的鯽魚,都在腦袋里抱著粗口咆哮了。</br> 臥槽!它為什么還掙扎眼睛?!</br> 臥槽!它的嘴為什么合不上?!</br> 臥槽!它一直直勾勾的瞪著我,是要找我報仇嗎?</br> 臥槽!我從哪下手啊?!</br> 寧夢安睜大眼睛和魚對視著,身體在忍不住的輕輕顫抖,可那快要溢出喉嚨的尖叫,硬是被她死死的給控制住了。</br> 她單手摳住了大理石沿,不停的給自己鼓勁兒打氣,這是她第一次認真的給蘇明軒做飯,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錯,更不允許還沒開始就打退堂鼓。</br> 一條已經被處理過的魚有什么可怕的,它就是再蹦跶還能蹦跶到哪去?</br> 寧夢安安慰著自己,想想之前蘇明軒每天給她做飯,各式各樣的,魚更是變著法的水煮、紅燒、清蒸,任勞任怨的,輪到她,她就這么矯情,怎么還會有人喜歡?</br> 越想,夢安就越覺得自己這樣不好。</br> 她打開了水龍頭,沖洗了一下魚身上的血漬,可光這樣也不行,要徹底的洗干凈才行。</br> 于是,寧夢安閉著眼睛,死咬著唇瓣雙手抓著魚,里里外外反復洗著。</br> 那細滑的觸感讓她胳膊上都直起雞皮疙瘩,可是都咬緊牙關的挺住了,再用吸油紙把魚身上的水都吸干凈,又仔細的把腹部的黑膜給撕了下去。</br> 等收拾好魚之后,她的額頭上都冒出了一層的汗。</br> 弄好了魚之后,剩下的一百度,就簡單容易了很多了。</br> 寧夢安拿出了煎鍋,倒了一層油,等油熱了之后,將魚放到里面煎,來回翻騰的時候,濺出來的油燙了她好幾下,不過她都像沒那么回事似的,沒吭聲。</br> 兩面都煎好之后,她拿出了湯鍋,把魚、姜、蔥、胡蘿卜一股腦的放了進去,又倒入了清水,開始大火燒,等煮開了之后,把浮沫撇去,又開始轉小火熬。</br> 夢安抹了一把汗,真是覺得燉個魚湯用盡了她的洪荒之力。</br> 可是遠遠還不算完,開始摘韭菜。</br> 剩下的兩道菜和收拾鯽魚比,那真是太小菜一碟了。</br> 等她把韭菜炒雞蛋,和白灼金針菇一波三折的做完,魚湯也熬好了,她往湯鍋里加了點兒鹽、白胡椒粉,又灑了點兒枸杞和蔥花。</br> 寧夢安把兩菜一湯端上餐桌的時候,真是大大的滿足感。</br> “吃飯啦!”喊蘇明軒的聲音也是格外的清脆嘹亮。</br> 其實,在她開始和魚做殊死搏斗的時候,蘇明軒就一直站在她的身后默默的凝視著她,直到她快要做完菜,才悄聲無息的又回到客廳,拿起一本雜志裝樣子。</br> 但一個字都看不進去,腦子里都是她為他忙碌的身影。</br> 看著她害怕,又不停的給自己做心理建樹,看著她認真的嚴謹的按照菜譜的步驟一樣一樣的去完成,蘇明軒的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兒。</br> 就想把她緊緊的抱在懷里,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用做,就是這么抱著她。</br> 像是抱著全世界。</br> 而他也這樣做了。</br> 在寧夢安一臉得意的喜色看著他的時候,他走過去,伸出手臂把她擁在了懷里。</br> 寧夢安愣了一秒鐘,就遵從了本心的環住了他的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