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軒也有些不太自然。</br> 但是比起蠢萌的寧夢安,藏匿,他明顯要更厲害的多。</br> 掃視了一圈桌子上,剛剛點的那么一大堆東西又不知道怎么這么快被寧夢安吃完了,之前也許他還覺得很怪異,但是現在,他知道原因后,心里反而騰起了一種異樣的情愫。</br> 蘇明軒輕咳了一聲,“要不再要點兒什么?”</br> 寧夢安呆了呆,小臉紅撲撲的叫來服務員,腦袋里想的東西順著嘴就說了出來,“給我來十串羊鞭。”</br> 蘇明軒,“……”</br> 服務員,“……”</br> ……</br> 到了小區停車場后,寧夢安那恨不得一頭扎進磚縫里的勁兒還沒有退去。</br> 她以最快的速度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后,不等蘇明軒反應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噌的一下子從副駕駛位置竄了出去。</br> 蘇明軒的車門剛開了一半。</br> 看寧夢安慌不迭逃跑的狼狽身影,他的眼眸里掠過一抹深深的笑意。</br> 進了家門,寧夢安一頭扎進了衛生間里。</br> 靠著門坐在地上半天,才緩過神來,蘇明軒回家肯定得洗手,她躲在這兒算怎么回事。</br> 暗罵了自己一聲,又站了起來,剛一打開門,蘇明軒正好站在門口。</br> 寧夢安掩耳盜鈴的捂著眼睛跌跌撞撞的往自己的臥室跑。</br> 不小心還撞到了門,砰地一聲,聽得人都替她疼。</br> 蘇明軒快步走過去,想要看看她傷到哪了,寧夢安就跟后腦勺張眼睛了似的,嚷嚷道,“沒事,我沒事。”</br> 說完就把臥室門啪的關上。</br> 蘇明軒呼出了一口氣,敲了敲門。</br> 寧夢安悶悶的聲音從里面傳來,一聽就是用被子蒙住了腦袋,“真的沒事,我的頭硬著呢,從前還把寧離給撞哭過。”</br> 蘇明軒已經了解了,她只要是緊張的時候,要么是默不作聲,左手捏右手,要么就是像現在這樣,小嘴噠噠噠的說起來就沒完沒了了。</br> 倒是和從前的她有幾分相似,又有些不同。</br> 蘇明軒怕她這么把自己折騰壞了,想了想,道:“我在吃飯的時候給穆青竹打了一個電話。”</br> 臥室里頓時就安靜了下來。</br> 不一會兒,門輕輕的被打開,露出了寧夢安那個被自己蹂躪的無法直視的頭發。</br> “然后呢?”她的眼睛里,有著一絲小心翼翼。</br> 蘇明軒心里一疼,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亂糟糟的頭發。</br> 寧夢安愣了愣,靈動的眉眼彎了彎。</br> 蘇明軒不知道該怎么解釋,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最直接的方式,“別亂吃醋。”</br> “哈?”</br> “我和任何人都沒什么。”</br> “哈?”</br> “聽見沒有?”</br> “聽……聽見了。”</br> “那,我先去洗澡。”</br> “好。”</br> 蘇明軒實在受不了寧夢安那貓一樣濕漉漉的眼睛,呆呆的看著自己,轉身離開時候的腳步有些慌亂。</br> 寧夢安站在原地保持著這個姿勢好半天,才雙腿麻木的一瘸一拐的撲通坐到床上。</br> 又是隔了半晌,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滾燙。</br> 剛剛蘇明軒說了什么?</br> 她沒聽錯吧?</br> 我和任何人都沒什么。</br> 嘿嘿。</br> 寧夢安倒在床上高興的翻來覆去的打滾。</br> 不對,等等。</br> 她猛地坐了起來。</br> 那師傅為什么說要去一高中約會?還是和男人?</br> 寧夢安冥思苦想了好一會兒,猛地一僵。</br> 師傅貌似沒有說她約會的對象就是蘇!城!天!啊!</br> 寧夢安真是恨不得錘死自己,搞了半天,鬧了個大烏龍。</br> 蘇明軒一定是看自己狀態不好才會給師傅打電話。</br> 也不知道師傅是怎么跟他說的。</br> 寧夢安嗷嗚了一聲,真是覺得丟人丟到家了。</br> 但是……</br> 她用被子遮住自己,只露出了一雙眼睛,里面亮晶晶的,閃爍著喜悅的笑意。</br> 唔,還是感覺好開心啊。</br> 她又控制不住的在床上翻了起來。</br> 太得意忘形,結果纏著被子啪嘰摔到了地上。</br> “……媽誒。”</br> 她揉著摔疼的腦袋、屁股,從被子里掙扎了半天把自己解救出來,覺得有些羞愧,拿過了手機,糾結著給師傅發條信息解釋一下。</br> 一解鎖,就看見了“我是小透明”發來的一連串消息。</br> 我是小透明:上了他嗎?</br> 我是小透明:拿下了嗎?</br> 我是小透明:你在進行時?別忘了措施啊!</br> 寧夢安快要羞憤欲死。</br> 她感覺自己按著屏幕的手都跟著冒煙。</br> 夢安不白:!!!措施個毛啊!</br> 我是小透明:了然,你是想奉子成婚?</br> 夢安不白:我打洗你啊!我倆什么都沒做!!!</br> 我是小透明:了然,是你不行還是他不行,或者你倆都不行?</br> 寧夢安發誓,要是小透明此時此刻就在她面前的話,她一定把她瞪出個窟窿來!</br> 夢安不白:不要把我想的那么齷齪好嗎?</br> 緊接著,她又嗖嗖打字發過去一句。</br> 夢安不白:他也不是!</br> 我是小透明:哦。</br> 我是小透明:呵呵。</br> 寧夢安,“……”</br> 她深深的感覺到了小透明對她的濃烈鄙視。</br> 寧夢安噤了噤鼻子,小小的哼了一聲,忍不住炫耀。</br> 夢安不白:他剛剛跟我說,要我不要亂吃醋,他和誰都沒關系。</br> 我是小透明:那他說跟你有關系了?</br> 寧夢安滯了滯,語氣弱了一些。</br> 夢安不白:……沒有。</br> 我是小透明:那就是了!就算你們倆說要結婚了,但是立刻就去領證了嗎?就算他表現出來貌似很喜歡你,他說他愛你了嗎?就算他說跟別人沒關系,可跟你也沒個明確的表示啊!</br> 寧夢安被她一番話轟炸懵了。</br> 夢安不白:……所以呢?</br> 小透明非常固執的回復她。</br> 我是小透明:上了他!</br> 寧夢安撫額。</br> 夢安不白:你又來了……</br> 我是小透明:寶貝兒,你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嗎?為什么叫做愛?做了才愛,越做越愛,想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這一點你已經輸在起跑線上了,那你就努努力抓住他的腎!你都老大不小了,奉子成婚怎么了?日久還生情呢!你先把他日了再說。</br> 寧夢安莫名的覺得,她這些歪理邪說,居然聽著還挺有道理。</br> 于是,她虛心求教。</br> 夢安不白:那我先……要怎么做?</br> 我是小透明:吃香蕉。</br> 夢安不白:哈?!</br> ……</br> 等蘇明軒洗了一個涼水澡之后,體內那亂竄的熱浪才消退下去。</br> 他單手杵著墻,無奈勾唇。</br> 可能遇上她的那天起,就注定了他這輩子,要萬劫不復。</br> 不由得,想起了一些往事,好的壞的,傷心的甜蜜的,他深吸了一口氣,不管怎樣,從前多痛,現在,小九已經回來了。</br> 蘇明軒直起了身。</br> 他要做的,就是不再重蹈覆轍,眼睜睜的看著她消失。</br> 蘇明軒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他忘記拿換洗衣服進來。</br> 許是剛才太慌亂匆忙了。</br> 猜測寧夢安應該該縮在臥室里不好意思出來,所以蘇明軒就圍了浴巾走了出去。</br> 他這一出去不要緊,正好和剛打開冰箱門拿出香蕉的寧夢安碰見個正著。</br> 蘇明軒,“……”</br> 寧夢安,“……”</br> 蘇明軒見她小嘴微張,粉嫩的唇珠和白滑的香蕉有著鮮明的對比,貝齒還咬住頂端,隱隱約約還能看見口中調皮的舌頭,真心的覺得剛才的冷水澡白洗了。</br> 他咳了一聲,掩飾住自己身體某部位變化的尷尬,“你,拿香蕉干什么?”</br> 寧夢安呆呆愣愣的看了看他,又低頭看了看手里的香蕉,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吃。”</br> 蘇明軒被她這單蠢的回答弄得心亂,別的地方更亂。</br> 寧夢安怔怔的看著他。</br> 黑發還在滴著水珠,掉落在古銅色的皮膚上,健碩裸露的上半身,肌理僨張。</br> 下半身圍著一條雪白的浴巾,可是,這一遮掩并不能完全的掩蓋住男人荷爾蒙的迸發。</br> 再加上他濕潤湛湛的眼眸,性感的薄唇,凌厲的線條,禁欲的氣息,讓他整個人有一種顛倒眾生的魅力。</br> 滴答。</br> 寂靜的氣氛里忽然傳來這么清晰的一聲。</br> 寧夢安呆滯的瞅著他,又看了看地面。</br> “你把頭發擦干啊,在滴水。”</br> 卻見蘇明軒忽的變了臉色,沉聲道:“抬頭!”</br> 寧夢安沒反應過來,還是那副呆萌的表情。</br> 蘇明軒已經大步走了過來,一只手扶著她的腦袋往后仰,另一只手擁住她的肩膀,帶著她往衛生間走,“你流鼻血了!”</br> 寧夢安覺得,從前無數次的丟人程度合起來,都不如今天的殺傷力來的猛烈。</br> 她,還沒結婚的黃花大閨女,看著一個半裸出浴美男,刺激的流了鼻血。</br> 這英勇事跡要是告訴小透明和師傅,估計會笑掉她們滿嘴的牙。</br> 寧夢安深覺自己無顏再見江東父老,更加沒臉看蘇明軒。</br> 她胡亂的往鼻子上拍了兩下冷水,催他出去,“我自己洗,你先出去。”</br> 蘇明軒怎么可能留她自己處理這些事,自然不肯。</br> 寧夢安往出推他,忘記自己手里還拿著香蕉。</br> 被她咬過一口的香蕉掉在地上,夢安在推搡中不小心踩到,腳滑了一下,馬上就要摔在地上。</br> 她下意識的條件反射伸手抓住離自己最近的東西。</br> 可惜,這東西實在是太過輕飄飄,絲毫借不上力,寧夢安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還緊緊的握著那塊兒玩意兒。</br> 她完全不知道——</br> “我居然拽下了蘇明軒的浴巾”和“蘇明軒現在什么都沒穿”這兩個念頭,到底是哪個先幸災樂禍的跑到了腦子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