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夢安愣了一下。</br> 她抬眸看著蘇明軒。</br> 蘇明軒的目光也正好落在她的眼睛里。</br> 四目相對。</br> 寧夢安看到了他眼中的一片墨海般的顏色。</br> 那么的認真。</br> 從她有意識以來,不管是對媽媽,還是對寧離,哪怕是對奶奶。</br> 當她說出“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請求”時,得到的答案無一不是“你先說什么事”,從未有一個人,在沒聽完她的話后就直接了當的答應。</br> 除了眼前的蘇明軒。</br> 不過剛認識短短幾天而已。</br> 寧夢安竟生出了一種哪怕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幫她摘下來的錯覺。</br> 只是,這錯覺,就像是一個小石子投入了碧波里,蕩起了圈圈漣漪。</br> 感覺……有點兒無法言說的美妙。</br> 寧夢安清澈如泉一般的眼睛里閃爍著幾許歡喜。</br> 蘇明軒心臟最柔軟的部分突然疼了一下。</br> 寧夢安皺皺鼻子,輕聲道:“我沒有談過完整的戀愛,所以,也不知道愛一個人到底是該怎樣的,就更不用說婚姻。”</br> 說到對自己而言很陌生的話題時,寧夢安有些茫然,然后她低眸道:“昨晚,我們既然做了……做了夫妻之間的事情。”最后幾個字,她的聲如蚊蚋,恨不得一下帶過去。</br> “你能說結婚,其實我是很開心的?!?lt;/br> 只不過,這份開心,有點兒類似于這種關系有個著落,對于前途怎樣,她還是未知。</br> “但是,既然我答應結婚,那我就會努力的,去學習一個妻子應該做的,只是在那之前,你能不能給我一點兒時間去適應,我們可不可以先……”</br> 她苦惱的思考了一下,想到一個不知道算不算貼切的詞語,所以,問出口時顯得有點兒小心翼翼,“可不可以先試婚???”</br> “試婚?”蘇明軒擰眉。</br> 寧夢安不安的看著他,是不是自己還是說的過分了?。?lt;/br> 蘇明軒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眸里一閃而過復雜,隨后又變得深不可測。</br> “好?!?lt;/br> 他薄唇微啟。</br> “你答應了?”寧夢安驚訝,然后高興起來,“謝謝你?!?lt;/br> “但是,我也有一個請求?!碧K明軒淡淡道,說是請求,可是這語氣卻是不容人拒絕的。</br> 還好寧夢安少根筋。</br> 她一想蘇明軒答應她都答應的這么爽快,自己也不能顯得沒誠意,于是欣然點頭,“你說?!?lt;/br> “搬到我家,跟我一起住。”</br> “哈?”</br> ……</br> “哈什么呀,這不是正常的嘛?!?lt;/br> 寧奶奶說的何其理所應當。</br> “乖寶啊,你看,你一個小年輕都不如奶奶思想時尚,你和小蘇既然同意結婚了,那同居不是再應該不過的,奶奶啊,可還急著抱重孫子呢?!?lt;/br> 飯桌上,寧夢安聽奶奶這么說,小臉都快埋到碗里了。</br> 蘇明軒見她只吃米飯,給她夾了一塊兒紅燒肉。</br> 寧夢安紅著臉看了他一眼,繼續埋頭苦吃。</br> 寧奶奶笑瞇瞇的看著他們倆互動,怎么看怎么覺得有愛。</br> 一直低氣壓的人只有寧離了。</br> 他剛一聽寧夢安要搬去和蘇明軒一起住,差點兒單手把木筷子弄折了。</br> 只不過,他這局部地區狂風暴雨的架勢,被所有人給忽視了。</br> “小蘇啊,”寧奶奶還是笑瞇瞇的,“你打算讓乖寶什么時候搬過去啊?”</br> 寧夢安一愣,終于舍得把碗放下一點點。</br> 她看了一眼怒視著她的寧離,想到他今天的所有舉動,咬了咬唇,道:“今天,今天就搬過去吧?!?lt;/br> 寧奶奶一拍手,笑道,“奶奶就知道你們啊,等不及,一會兒啊,奶奶跟你一起收拾,省著你粗心大意,丟三落四的?!?lt;/br> 寧夢安看著奶奶,心里酸酸澀澀的,但還是靠著奶奶撒嬌道:“奶奶,你嫌棄我。”</br> 寧奶奶眼圈都紅了,敲了敲她的腦袋,一點兒力道都沒用。</br> “奶奶啊,恨不得一直把你捧著,但是閨女長大了,始終都是要嫁人的,結婚對于女人來說,就是二次投胎,奶奶可希望我的乖寶,幸福平安一輩子的。”</br> 寧夢安咬著唇,咽下了哽咽,抱著奶奶蹭了蹭鼻子,“我知道的奶奶,我知道的?!?lt;/br> 正因為我知道你對我的所有疼愛,所以我不想你為難,不想你擔心,不想你害怕。</br> 寧離現在,連冷笑都撐不起來了,他放在桌下的手微微顫抖著,面無表情的看著安安靜靜吃飯的蘇明軒,“看她們倆祖孫情深的,你這身為未來女婿,不準備表表心意,說點兒什么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