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忙碌到晚上,婚禮才正式開始。</br> 其實當知道,婚禮上被安排在晚上的那一刻,陸展顏便已經猜到了,可能新郎新娘其中一方,之前有過一段婚禮。</br> 月色高掛時,婚禮進行曲響起,周圍響起了熱烈的掌聲。</br> 陸展顏喜歡躲清靜,她靠在一棵椰子樹下,手中端著一杯雞尾酒,靜靜地看著民宿的后門口,一對男女正相攜,緩步走了出來。</br> 當看到身著白色西裝的新郎時,身側的沈宴忽然愣了一下。</br> “柳子然?”</br> “誰?”陸展顏疑惑的問道。</br> 沈宴眼底閃過一絲驚詫,“柳子然是我小姨……婚禮舉行到一半的前夫?!?lt;/br> 話落,沈宴面色有些怪異,朝著陸展顏望了一眼后,繼續道:“當初他和我小姨的婚禮,就在這個沙灘上。”</br> 陸展顏驚訝的瞪大了雙眼。</br> 在沈宴一番解釋后,她才恍然大悟,不由得朝坐在禮臺那里的周菏望去。</br> 從背影中,很明顯看到新郎出現的時候,周菏僵了一下。</br> 柳子然也愣住了,不過瞬間他便反應了過來,朝著周菏微微頷首后,牽住了自己的新娘。</br> 婚禮過程簡單而浪漫,圍觀的人除了民宿的客人,更多的是來旅游的游客,大家自然不吝嗇于送上自己的祝福。</br> 一片歡笑聲中,婚禮結束了。</br> 陸展顏有點關于婚禮上的事,想要和新娘交流一下,于是上前準備留個新娘的聯系方式。</br> 可剛剛走進,便看到柳子然牽了新娘的手,朝坐在原處的周菏走了過去。</br> 她怔了一下,只能暫時躲開。</br> 還未走幾步,身后傳來聲音。</br> “池小姐?”</br> 陸展顏腳步微頓,即便是沒有回頭也能猜到,這個稱呼是在喊她。</br> 這么久,她已經習慣了,大家都會在第一眼的時候,喊她池歡。</br> 果然,腳步聲快步跟上來,隨后那人繞到了他面前——</br> 是柳子然。</br> 柳子然唇角勾著笑意,從懷中掏出名片,遞到了陸展顏的手中,“池小姐,好久不見。上一次見面,還是在我和周菏的婚禮上吧?!?lt;/br> 陸展顏將名片捏在指尖,淡笑著解釋:“我叫陸展顏?!?lt;/br> “什么?”柳子然怔了一下。</br> 正要開口,沈宴從周菏身邊大步走了過來。</br> “你是覺得這個婚禮太倉促,想要以后請陸小姐,幫你們再補辦一個隆重的婚禮儀式嗎?”</br> 沈宴說著,站到了陸展顏身旁。</br> 聞言,柳子然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還是點頭,笑道:“是啊,雖然阿雯說她不在意,但我到底心里過意不去,如果有機會的話,還是想要補償她。”</br>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便聽到了新娘在喊他,柳子然歉意的笑了笑,轉身去找自己的新婚妻子了。</br> 望著柳子然離去的背影,陸展顏輕抿唇角,視線從一旁走過來的周菏身上掃了過去。</br> 剛靠近,周菏便說道:“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逛夜市?不要拒絕我,我剛被前任的現任,秀了一臉的恩愛?!?lt;/br> 陸展顏張了張唇,視線從沈宴身上一瞥,最終還是點頭道:“好。”</br> 兩個女孩子逛街,沈宴自然成了拎包的那個。</br> 但周菏逛街的欲望并不強,一路上挑挑揀揀,最終也只買了幾個不值錢的紀念品而已。</br> 陸展顏倒是來了興趣,她在好幾個攤位上流連,既需要給寶貝買禮物,還不能忘了歐文和大哥。</br> 這三個,還都是格外挑剔的品位。</br> 等她終于選好的時候,一抬頭,周菏和沈宴卻已經到了前面的一個攤位。</br> 那個攤位異常熱鬧,周圍圍了好多人,周菏正站在人群的外面,沖著她招手。</br> 陸展顏忙走過去了,這才發現那個攤位是個射氣球贏獎品的游戲攤子。</br> 緊挨著人群擺放著一個鋪了暗紅色絨布的桌子,桌子上放著各種毛絨玩具,應該是用來充當禮物的。</br> 而正對面綁滿了氣球的木板正中間,擺放著一個被用玻璃罩保護起來的大鉆戒。</br> 鉆戒閃著七彩光芒,異常拉風。</br> 不過只一眼,陸展顏便看出來,那不過是一個工藝一般的莫桑石戒指,放在市面上,價格不會超過一張大面值鈔票。</br> 可周菏卻很是起勁,拉著陸展顏說道:“那個鉆戒好看嗎?讓沈宴贏了送給你,他射擊很厲害的!”</br> 陸展顏淡笑著搖頭,“不了吧,我不喜歡這種東西。”</br> 話落,她下意識朝站在一旁的沈宴看去。</br> 沈宴卻輕挑眉峰,伸手拿起了一旁的塑料玩具槍,從錢包中抽了一張鈔票放在桌子上。</br> 隨后架開馬步,挺直腰,瞄準,上膛,扣下扳機,彈丸射出的瞬間,氣球應聲爆炸。</br> 圍觀的人瞬間叫好,“漂亮!”</br> 就連射擊攤子的老板,也上來附和著,“厲害啊,能一槍就射中的人很少,是不是學過?”</br> 沈宴沒有搭話,只是繼續扣動扳機,砰砰砰幾聲過后,圍繞著鉆戒的那一圈氣球,全部都被射破。</br> 老板面上一白,不甘愿的把那個鉆戒取了下來,遞到沈宴手中的瞬間,他怔了一下。</br> “這位先生,你是不是以前在我這個攤子上玩過?”</br> 沈宴伸出去的手一頓,隨即一把將裝著戒子的盒子拿了過來,淡聲開口:“沒有。”</br> “不對啊,你肯定來玩過,我在這里擺攤子這么多年了,能這么痛快贏下鉆戒的人,屈指可數,我都記得,你肯定來過!”</br> 老板依依不饒,追著在后面喊道。</br> 沈宴早沉著臉,拉了周菏和陸展顏離開了。</br> 他并非是怕陸展顏知道,自己曾經在這里也玩過射擊,畢竟他這次來的目的,就是帶陸展顏重溫以前,兩人來過的地方,好讓她能想起一些往事。</br> 可陸展顏現在對他的印象不好,如果聽了老板的話。誤會他曾和別的女人來過,那豈不是得不償失。</br> 看著自己外甥慌亂的樣子,周菏忍不住低笑出聲。</br> 一旁的陸展顏也唇角微勾,視線朝沈宴瞥了過去,“看來,沈總業余生活很豐富,喜歡帶著女孩子來贏鉆戒玩兒?”</br> “不是,我——”沈宴忙要解釋。</br> 可陸展顏已經轉過頭去,走進了另外一家店鋪中。</br> 只剩下周菏和沈宴站在原地,周菏笑的前俯后仰,在沈宴的肩膀上拍了拍。</br> “怎么樣,玩砸了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