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上,掌聲已經響起,無數人的視線全部都集中在了陸展顏的身上。</br> 她騎虎難下,只能硬著頭皮站了起來,再次回到了主禮臺上。</br> 從司儀的手中接過話筒后,陸展顏回過頭,朝身后的現場樂隊望了一眼。</br> 然后報出了一個歌名。</br> 現場樂隊自然是愣了一下,這和給的節目單上的歌名,可不是同一個。</br> 但能在舒雪的婚禮上伴奏的樂隊,自然是國內頂尖的,何況陸展顏報出的歌名,并不小眾。</br> 樂手們交換了一個眼神后,前奏吉他聲率先響起。</br> 隨后,清亮澄澈的嗓音,緊隨在后。</br> “當初膚淺,得你恩寵似升天,天有眼,當真糊涂,未曾發覺我該俯瞰南極快沒冰山。”</br> “就憑你,相愛大不了提升演技當做戲,以前只懂情人的感動力量最珍貴……”</br>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這么倉促的時候,選擇這一首歌。</br> 似乎是已經刻在記憶之中的歌曲,只要開口,旋律便輕而易舉的,哼唱而出。</br> 主禮臺下,沈宴坐在第一排的位子上。</br> 當歌聲響起的那一瞬間,他早已經修煉的冷硬的心,忽然痛了一下。</br> 思緒似乎被拉回到了三年前,他也曾在某個人的口中,聽到過這首歌。</br> 那個時候的他,還只是池歡一夜情后的曖昧對象。</br> 可是,他卻始終站在她的身后,只等著她能回過頭看他一眼。</br> 禮臺上的女人穿著藍色的伴娘裙,修長窈窕的身形被隱藏在長裙下,長而卷的長發垂在身前。</br> 沈宴一眨不眨的盯著禮臺上的人,他眼眶微微發紅,搭在膝蓋上的指尖,死死地嵌入了掌心。</br> 一模一樣的臉,一模一樣的歌聲,一模一樣的小動作。</br> 他怎么能相信,面前的這個女人不是池歡!</br> 一曲唱完,禮臺上響起雷鳴掌聲。</br> 陸展顏長舒一口氣,微微搖了搖頭,緩解著自己有些緊張的心跳。</br> 她緩步走下臺,還未走下最后一個臺階,暗影處,一個人影忽然竄了出來,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br> 陸展顏面色頓時一沉,掌心翻轉,便想要扣住對方的手腕。</br> 這一招,是她和陸家的教練學來的,可以在被拉扯住胳膊的時候,快速掙脫。</br> 可對方的動作卻比她更快,原本拉著她胳膊的手,忽然往上按住了她的肩膀,隨后將她擁入懷中,朝禮臺后面快步走去。</br> 事發突然,而且對方的行動格外利落。</br> 陸展顏努力掙脫著,可對方扣著她肩膀的手卻十分用力,因為要顧及婚禮現場,她又不能喊出聲。</br> 片刻后,她便被帶到了樹林中,沒有人的一個角落中。</br> “你想干什么?”</br> 對方停下的瞬間,陸展顏冷聲問道。</br> 可對面的人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修長的雙腿將她抵在樹干上,微冷的雙唇便壓了下來。</br> 他的力氣很大,狂亂的吻落在她的唇上,臉頰上,如同一個野獸,想要將她在這一刻,拆分入腹。</br> 陸展顏被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后,一把推開了面前的人。</br> 隨即揚手,在他臉上狠狠的甩了一巴掌。</br> “流氓。”</br> 話音落地,陸展顏轉身便走。</br> 可身后的人卻將一把她拉了回去,原本俊朗的臉上,此刻夾雜著驚喜與慌亂。</br> 他死死地握著她的肩膀,顫抖著聲音問道:“歡歡,真的是你?我還以為你死了,三年了,你到底去了什么地方?”</br> 歡歡?</br> 聽到這兩個字的瞬間,陸展顏心頭猛地一跳。</br> 但隨即她明白過來,面前的這個男人八成也是認錯人了。</br> 她無奈的輕嘆一聲,開口解釋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池——”</br> 可話還未說完,他卻一把將她抱入了懷中,埋入她脖頸間的雙唇,一下一下,吻著她的皮膚。</br> “你沒有死……你沒有死……”</br> 聲音悲愴凄涼,連聲調都在控制不住的顫抖著。</br> 陸展顏眉心緊蹙,感受著自己皮膚上的觸感,原本以為她會很抗拒,會覺得惡心。</br> 但奇怪的是,她卻并沒有一點反感。</br> 甚至在聽到他顫抖的聲音時,心底像是插了一把刀子,隱隱作痛著。</br> 這種失而復得感覺,幾乎讓沈宴快要失去理智了。</br> 半晌后,他才松開了懷中的人,輕聲問道:“歡歡,你怎么現在才回來?三年前,你是怎么從那場車禍爆炸中逃生的?”</br> 原本陷入自己思緒中的陸展顏,回過神來,她面色復雜的朝面前的人看了一眼,隨后搖了搖頭,退出他的懷抱。</br> “這位先生,你認錯人了,我不是池歡。”</br> “歡歡!我知道你還在生的我氣,當年是我不對,你可以罵我,可以打我,但你不能這樣,裝作不認識我……”</br> 沈宴低聲說著,這些話早已經在他的心中埋藏了三年。</br> 直到這一刻,池歡真的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才知道。</br> 只要她還活著,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br> 聽著耳畔幾乎是卑微的祈求,陸展顏心中沒來由的一陣抽痛,她搖著頭,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著自己的理智。</br> “這位先生,你真的認錯人了,我叫陸展顏,從小在M國長大,我真的不是你口中的,那個女人。”</br> 沈宴眉頭蹙了一下,隨即他笑了一聲,說道:“不可能,你是池歡,你就是池歡。”</br> “我真的不是,我不是——”</br> 她再次重復著,感受著面前再次靠近的人,她下意識想要逃。</br> 這時,身后有腳步聲傳來,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驟然響起。</br> “肖洛特!”</br> “歐文?”</br> 聽到歐文的聲音,陸展顏猛地睜開雙眸,回頭朝著歐文下意識伸出手。</br> 歐文唇角勾著笑意,視線從沈宴身上掃過的瞬間,他唇角的弧度瞬間一僵。</br> 下一秒,他已經淡笑著,攬住了陸展顏的肩膀。</br> “沈總,沒想到能在這里碰到你,還真是很巧啊。”</br> 歐文是特意找過來的。</br> 他在會場等了很久,都沒有看到陸展顏回來,這才順著聲音找了過來,沒想到,卻讓他看到了陸展顏和沈宴糾纏的一幕。</br> 在M國,他追了陸展顏三年,陸展顏都一直當做不知道,拿他當普通同事和上司對待。</br> 他正愁不知道怎樣才能抱得美人歸,自然也不會讓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沈總,捷足先登。</br> 看到歐文的瞬間,沈宴也想起來,自己曾經在酒店見過他。</br> 想起那晚他喝多后,迷迷糊糊中看到了池歡,沈宴頓時明白了過來。</br> 他抬眸,視線緊緊地凝視著歐文懷中的人,“歡歡,過來。”</br> “喂!沈總,你是在和我的妻子說話嗎?”</br> 歐文夸張的問道,隨后將陸展顏攬在懷中,笑道:“忘了和沈總介紹了,這位是我的妻子陸展顏,我們已經結婚五年了。”</br> 話落,歐文低頭,在陸展顏的發頂吻了一下。</br> 陸展顏低著頭,沒有說話,也沒有推開歐文的動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