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黨家這個內心敏感脆弱外表又冷漠倔強的藝術家二小姐早日回歸正常人行列,上到黨帥下到保鏢全都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頭,可憐元寶和佟昊要推掉小半天的事兒來配合表演,準確的說,可憐的只有元寶,佟昊是罪有應得。</br> 去餐廳的路上,元寶開車,佟昊坐在副駕侃侃而談,“待會兒見著人,你就這句開場白:欸?這么巧,你也在,一般一段愛情的開始不都來源于巧合嘛。”</br> 元寶目視前方,面無表情的回道:“你這么駕輕就熟,待會兒就看你表現了。”</br> 佟昊說:“別啊,人家看上的是你。”</br> 元寶道:“一般陪著去的往往都會出人頭地,我看好你,等你進黨家門的那天,我從城南撒錢撒到城北。”</br> 佟昊眼睛一瞥,罵罵咧咧的說:“我怎么感覺你要給我送葬呢?”撒錢?撒紙錢嗎?</br> 元寶沒說話,心想見面之后先看看黨貞到底是什么態度,如果真如邵一桐所說,黨貞只是缺朋友,那她只要不是太特立獨行,交個朋友又不會怎么樣,可若真是掛羊頭賣狗肉……不著痕跡的瞥了眼副駕那二百五,就別怪他出賣兄弟了。</br> 元寶就沒想過要談戀愛,外頭一堆事兒等著辦呢,哪有什么閑心思談情說愛。</br> 開車來到約定地點,兩人先后下車,隨即邁步往二樓走,期間佟昊仍舊不忘提醒元寶,“別忘了,這么巧,你也……”</br> 佟昊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調侃,說話的時候眼睛只顧著看元寶,生怕錯過對方臉上任何一抹隨時都可能壓下去的躁怒,恰逢兩人走到走廊拐角,元寶站在外側,余光已經瞥見死角內的一抹衣袖,正欲提醒佟昊小心,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佟昊跟拐過來的人撞了個對臉兒。</br> 兩方都嚇了一跳,及時剎住,待到佟昊定睛一瞧,不由得眼底閃過一抹詫色,下意識的說:“欸?這么巧?”</br> 黨貞堪堪站穩,抬眼看著面前陌生的一張臉。</br> 佟昊后知后覺,靠!說錯臺詞了。</br> 元寶站在佟昊身旁,面上不動聲色,心底已經在罵臭傻逼了。</br> 黨貞心說誰啊這是,他們認識嗎?馬上視線往旁邊一挪,跟元寶四目相對,元寶到底是‘見過風浪’的,愣是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同樣的話又說了一遍,“這么巧。”</br> 黨貞稍稍一頓,出聲道:“是你啊。”</br> 此時不遠處坐著的邵一桐‘恰好’走過來,先是跟元寶和佟昊打招呼,緊接著對黨貞道:“你們認識?”</br> 黨貞點了下頭,“見過一次。”</br> 邵一桐說:“正好,我們也剛來,一起吃吧?”</br> 佟昊看了眼黨貞,特別禮貌紳士的詢問:“不介意吧?”</br> 他們是邵一桐認識的人,她又跟元寶有過一面之緣,自然不會駁了面子,應聲道:“不介意,你們先坐。”她要去洗手間。</br> 待到黨貞走后,邵一桐這才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說:“感謝感謝,謝謝你們能來。”</br> 佟昊道:“他是主角,我就是個作陪。”</br> 黨貞說:“人多熱鬧些。”</br> 三人往里走,元寶損佟昊,“主角的臺詞你都搶,司馬昭之心可見一斑,別藏著掖著了。”</br> 佟昊也鬧心,幸好還能說在訂婚宴上見過,不然就穿幫了。</br> 幾人落座后正常聊天,不多時黨貞從樓下上來,四人坐在一起,一面倆女的,一面倆男的,乍一看跟組團來相親似的。</br> 之前邵一桐已經替雙方介紹過,此時借著點菜的空擋,佟昊率先道:“你也喜歡吃菠蘿古老肉?”</br> 這道菜是黨貞點的,她抬頭看向佟昊,佟昊笑著道:“元寶也喜歡,而且他還會做飯,不能說這道菜他最拿手,因為他什么都拿手。”</br> 元寶想著死道友不死貧道,巧了,佟昊也是這么想的,所以他先發制人,開啟了推銷模式。</br> 元寶不動聲色,眼睛還盯著菜單看,嘴上已經出聲:“話多,人家問你了嗎?”</br> 佟昊不以為意的說:“聊天嘛,朋友坐一起不說話干什么?”</br> 邵一桐馬上接道:“是啊,聊聊天也挺有意思的,我早聽博衍說元寶廚藝了得,如果有機會能一飽口福就好了。”</br> 佟昊說:“你嫁了博衍,咱們就等于是自己人,下次有元寶掌勺的飯局一定叫上你。”說著,他又似笑非笑的瞥了眼黨貞,“到時候帶上你表姐,人多熱鬧。”</br> 邵一桐率先替黨貞應下,黨貞的確好久沒有這么熱鬧過了,哪怕只有四個人,可比起平時的一個人兩個人,已經是數量龐大,她一直在認真聽大家聊天,可是沒機會插話,從前她也不是個笨嘴拙舌的人,看來再好的先天也會被現實的‘不作為’磨滅殆盡。</br> 獨處久了,期待合群的心思會逐漸變成恐懼,哪怕身臨其境,也有些力不從心,黨貞有些局促,搭不上話的人就只能從旁默默喝飲料,平時一頓飯也不見得能喝一杯,這會兒菜沒上來,飲料已經喝完了。</br> 邵一桐側頭問:“今天怎么喝這么快?”</br> 黨貞說:“有點兒渴。”</br> 佟昊在桌下用腿碰了下元寶,元寶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暗地里踹回去,兩人暗搓搓的小動作看似隱秘,但黨貞還是發現了,她是很敏感的人,只是暫時還弄不清佟昊跟元寶總是眉來眼去的干什么。</br> 吃飯中途,邵一桐盡量起一些跟黨貞有關并且她會感興趣的話題,比如最近某某某的畫展要在夜城舉行,黨貞是會搭話,可是話很少,佟昊一言不發,他都不知道說的是誰,元寶倒是知道,而且答應了邵一桐過來,總不好一直裝啞巴,所以偶爾也跟黨貞聊上幾句。</br> 黨貞似是忽然想起一個話題,她看著元寶道:“那天的畫,你朋友拿到沒有不滿意吧?”</br> 元寶淡笑,“你問他。”</br> ‘他’正在吃東西,感受到黨貞的注視,這才慢半拍用眼神示意,剛剛他走神兒了,沒聽到他們說什么。</br> 黨貞說:“不好意思那天弄壞你的畫,只好臨時換了張類似的給你。”</br> 佟昊倒也不是真傻,很快跟上思路,笑著回道:“啊,沒事兒,我不懂這些,送人的,對方肯定也不懂,只看是誰畫的,只要人對上了,才不管是茶花還是菊花呢。”</br> 他不過隨口一說,沒想到黨貞似是被戳到笑點,猝不及防的抬手擋著嘴笑,邵一桐比聽到笑話本身還開心,佟昊滿眼‘怎么了,是我逗笑的?’懵逼表情。</br> 元寶不著痕跡且意味深長的瞄了他一眼,這一眼再次讓佟昊腦袋一麻,完了,要壞,黨貞不會看上自己了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