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宋喜還想攔著點兒任麗娜,讓她不要太寵慣小杰,可得知老太太早就沒了,小杰在這世上最后一個有血緣的親人也不在了,宋喜心酸的同時,緊隨其后進了玩具店,血洗了店里的半面江山,小杰特別開心,任麗娜更開心,一邊夸著宋喜疼孩子,一邊順手挑了好幾款女孩子玩兒的洋娃娃。</br> 小杰說:“奶奶,我是男孩子,不玩兒娃娃。”</br> 任麗娜道:“給你妹妹買的。”</br> 現在任麗娜每天給小杰灌輸,說他即將要有個弟弟或者妹妹,搞得小杰成天無實物寵弟妹,馬上牽著任麗娜的手往深處走,說那邊的娃娃更漂亮,妹妹一定會喜歡的。</br> 宋喜望著一老一小的背影,鼻子酸酸的,眼前總是蒙著一層透明的水霧,喬治笙從后面走來,抬手往她頭上戴東西,宋喜剛想問什么,結果正好側面有面鏡子,她定睛一瞧,頭頂上是五歲以上小女孩兒都不好意思往外戴的粉紅色新娘頭紗,發卡上一排小花,下面薄紗墜在蝴蝶骨處。</br> 宋喜眼皮一掀,看向喬治笙,“干嘛啊?”</br> 喬治笙唇角輕勾,打量宋喜幾秒,隨后道:“好看。”</br> 宋喜本來挺嫌棄的,可喬治笙的稱贊讓她忍不住少女心泛濫,當即扭身對著鏡子重新調整發卡位置,打趣道:“我能戴出去嗎?”</br> 喬治笙說:“喜歡就戴著吧。”</br> 宋喜笑說:“你少坑我。”</br> 她這么戴出去,保準兒被人當成神經病。</br> 喬治笙也笑了,站在她身旁,眼睛專注的看著她,出聲道:“等你滿三個月,我們就去拍婚紗照。”</br> 宋喜道:“不說等今年第一場雪我們就去拍嗎?”</br> 喬治笙說:“拍照多少都會累,怕你身體不允許。”</br> 宋喜說:“現在媽每天好吃好喝的供著,我怕三個月過后我就要胖一大圈,還是趁早拍了好,我這輩子還沒被胖困擾過,不想后期全靠P。”</br> 喬治笙寵著她,她說什么就是什么,兩人在這邊說話,任麗娜跟小杰已經拎著各種盒子袋子走過來,看到宋喜頭上的發飾,小杰立馬道:“干媽好漂亮啊。”</br> 宋喜叉腰擺好造型,“是嗎?多漂亮?”</br> 小杰說:“像白雪公主和灰姑娘。”</br> 這是他這個年紀對美的頂級配置,宋喜特別慶幸他沒說豬八戒的媳婦兒,那天她聽任麗娜給小杰講故事,說豬八戒在高老莊相中的媳婦兒特別漂亮,像天仙似的。</br> 正想著,小杰忽然揚頭問宋喜,“干媽,你知道豬八戒的媳婦兒嗎?你跟他媳婦兒一樣漂亮。”</br> 小杰一根兒紅苗正的香港孩子,現在被帶到夜城,一口片子音,兒化說的特別好。</br> 千算萬算還是沒躲過,宋喜當場笑出聲,不由得出聲回道:“干媽就是豬八戒的媳婦兒。”</br> 小杰眨了眨眼睛,反應驚人的快,“那干爹是豬八戒嗎?”</br> 宋喜道:“他是啊,豬八戒對媳婦兒最好了。”</br> 小杰搖搖頭,“但豬八戒跟干爹長得不一樣,干爹沒有豬耳朵。”</br> 孩子就是孩子,認真的模樣特別逗趣,喬治笙把他抱起來,一本正經的說:“回家,干爹給你講三打白骨精的故事。”</br> 宋喜眼睛一瞥,“誰說是白骨精呢?”</br> 喬治笙說:“哪敢說你,我這么疼媳婦兒的人。”</br> 他明目張膽毫不遮掩,宋喜最怕他這招兒,馬上低調做人不敢再挑釁。</br> ……</br> 一年又一年,時間猶如白駒過隙,喬家老宅的左鄰右舍都在門前貼了通紅的福字和對聯兒,喬家不能貼,喬頂祥去世還不滿三年,不過院門一關,絲毫不影響家里的熱鬧。</br> 元寶和佟昊在院子里比賽訓狗,小杰是評審,喬治笙怕宋喜冷,只讓她在屋子里順著窗戶看,任麗娜親自去廚房監工,同樣是個不怎么會做飯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指揮那些南北方大廚。</br> 喬治笙坐在宋喜身旁,給她剝桔子,皮剝掉不說,還把上面的白絲摘的干干凈凈,宋喜順著窗戶往外看,跟看電影似的,看的熱鬧,隨意一伸手,喬治笙把剝好的橘子遞給她,宋喜余光一瞄,緊接著道:“不用摘橘絡。”</br> “嗯?”</br> “就是白色的絲,叫橘絡。”她就知道他不懂。</br> 喬治笙面不改色的說:“吃吧,不費勁兒。”</br> 宋喜笑說:“不是怕你費勁兒,只是想告訴你,橘絡無論從中醫還是現代營養學來講,都是對身體特別有益的存在,通絡化痰,順氣補血,對支氣管炎和慢性心臟病……”</br> 在這方面她是專家,喬治笙連橘子上的白絲叫什么都不清楚,聽她長篇大論過后,他故意只說了一個字:“哦。”</br> 宋喜忍不住笑,“哦什么哦?”</br> 喬治笙說:“知道的意思。”</br> 宋喜道:“不高興我給你傳授知識點?”</br> 喬治笙說:“我巴不得去醫院給你當病人,你每天就管我一個人。”</br> 宋喜嘴里的橘子是酸甜的,可心里卻是純甜的,客廳沒其他人,她傾身上前,情不自禁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親臉還不夠,雙手捧著他的臉,把他的頭扭過來,對著削薄卻有型的唇瓣,一口親下去。</br> 喬治笙是橘子的忠實擁簇者,剛給她剝了一個,自己已經吃了好幾個,她舌尖探進去,他嘴里都是清香酸甜的味道,像是濃淡適度的糖果,讓人忍不住嘗了又嘗。</br> 剛開始喬治笙睜著眼睛,一副這次是你主動投懷送抱的得意模樣,但沒過幾秒,他便垂下視線,頭一偏,化被動為主動。</br> 全地熱的房間里,宋喜穿著薄薄的休閑套裝,舒服的窩在沙發里,喬治笙寬厚的背脊完全將她遮擋住,這樣就算院子里的人看進來,也只能看到他的后背。</br> 他像是早就算好了一切。</br> 院子中佟昊和元寶的比賽正處于二比二,五局三勝的決勝局,先前宋喜趴在床邊看熱鬧,佟昊是知道的,想著最后一局弄點兒花樣逗她開心,結果無意間一瞥,宋喜不在了,再定睛一瞧,只有喬治笙的背影,隱約能看到宋喜的手臂環在他脖頸處。</br> 心情多少還是受了些影響,佟昊不著痕跡的收回視線,也強迫自己收回思緒,這回訓狗全是為了哄小杰玩兒了。</br> 元寶看似全程沒注意佟昊,卻在佟昊走神兒之際,很低的聲音說:“不想被切了喂狗,你就留點兒神。”</br> 佟昊聞言,沉默半晌,隨后抬眼道:“你跳大神的,什么都知道?”</br> 元寶似笑非笑,“所以我說喜歡一個人真的很麻煩,滿身的漏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