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局前副局是包國祥,當初死的時候還差點兒牽扯上喬家,最后被警方澄清是其他人惡意報復,兇手都抓到了。</br> 現任副局叫高岳磊,常景樂沒聽過,更沒打過交道,但為了戴安娜,他還是主動聯系了,對方知道常景樂是什么身份,很客氣,說一定親自跟進,有消息聯系他。</br> 常景樂也第一時間打給戴安娜,叫她放寬心。</br> 當晚高岳磊就給常景樂打了電話,說衛生防疫站那邊已經給出結果,檢測過后,肉類質量達標,并未查出任何會導致人食物中毒的有毒物質。</br> 這一結果另常景樂特別開心,他自己都沒察覺,他不知不覺中把戴安娜的事兒當成了自己的事兒在辦,甚至自己的事兒都沒這么上心。</br> 本以為調查結果無異,就可以跟今天出事兒的顧客解釋清楚,誰料好景不長,這個消息過去不到兩個小時,常景樂電話又響了,還是高岳磊打來的。</br> 常景樂很客氣,接通后叫道:“高局。”</br> 高岳磊聲音很沉,似是避諱的說道:“小常,我這邊剛接到消息,餐廳的事兒有變。”</br> 常景樂聞言,不由得心下一沉,口吻卻仍舊鎮定,“出什么事兒了?”</br> 高岳磊道:“應該有人直接給工商那邊舉報了,剛才那邊臨時派人把從餐廳收上來的食品收走,說是二次檢查,我說衛生局這邊已經查過,確定沒問題,但工商那邊看著神情不大對勁兒,我找了熟人幫你打聽了,說是有人舉報餐廳部分食品來源涉嫌走私。”</br> 常景樂眉頭一蹙,“走私?”</br> 高岳磊說:“我提前跟你打聲招呼,你找找工商那邊的熟人,盡早打聽,好做下一步準備,現在國內對食品走私很敏感,事情可大可小,如果能找人平了,盡量不要鬧大。”</br> 高岳磊把話說到這里,言外之意剩下的事情,不在他的管轄范圍之內,他愛莫能助,常景樂很客氣的回道:“麻煩您了高局,回頭聯系您,當面感謝。”</br> 高岳磊道:“小事兒,也沒幫上你什么忙,不急,什么時候有空再說。”</br> 兩人客套了幾句,電話掛斷,常景樂趕緊又聯系了戴安娜,此時餐廳早就關門了,戴安娜在家。</br> 電話接通,常景樂沒有拐彎抹角,直言問:“戴戴,你餐廳里的所有進口食品,來源都正規嗎?”</br> 戴安娜聞言,頓了一下,很快回道:“都是通過正規渠道,怎么了?”</br> 常景樂說:“衛生局那邊通知我,說是從你們餐廳帶走的食品又被工商那邊沒收了,二次檢查,有人舉報其中有走私食品。”</br> 戴安娜眉頭一蹙,“不可能!”</br> “所有的食品來源都會有專人嚴格把關,我也會看,怎么會有走私的?”</br> 常景樂問:“你從田歷那兒進的牛肉,他渠道正不正規,你知道嗎?”</br> 不是他小人之心,而是常景樂也知道戴安娜的為人,她是很愛賺錢,也很會賺錢,但她知道什么事兒不能做,不是投機取巧之人,而且最近時常從各種渠道聽到她從田歷那里進了一批特級牛肉,這是目前唯一沒經她手的食品。</br> 被常景樂這么一問,戴安娜也頓了一下,不過沒多久,她便出聲回道:“應該不會的,田歷開餐廳好幾年,下面連鎖店也不少,沒必要做這么冒險的事兒。”</br> 常景樂沉聲說:“知人知面不知心。”</br> 戴安娜不是個耳根子軟的人,也不會輕易懷疑朋友,她說:“我給他打個電話。”</br> 常景樂道:“你可以覺得我小人之心,我跟他不是朋友也不是同學,單純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而言,就算這批牛肉真是走私的,他也不會承認,或者渠道正規,他更不會承認,所以你問與不問沒有什么區別。”</br> 戴安娜沉默片刻,“那你的意思是?”</br> 常景樂道:“我給你提個醒,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無,走私比食品安全問題嚴重得多,如果坐實了,你不要傻的想一力承擔,你擔不起,該說實話的時候就要說實話。”</br> 他已經點的很清楚,萬一出事兒,讓她把田歷供出來,這不是好朋友講義氣的時候。</br> 戴安娜道:“我現在給他打個電話,會把利弊跟他說清楚,如果來源正規,我不怕工商查,如果真是走私的,也給他個時間,把他那邊的東西處理了。”</br> 這就是戴安娜,她絕對不會做那種有福同享,有難別人當的人。</br> 常景樂在電話里面是什么樣的表情,戴安娜看不到,她猜他一定特別氣憤吧,幫她忙前忙后,找人搭人情,好心給她建議,她卻冥頑不靈。</br> 常景樂的確很生氣,卻不是氣她的仗義,只因為對方是田歷,戴安娜在護著田歷,這點讓他非常不爽。</br> 兩人都拿著手機,卻有長達五秒鐘的時間都沒講話,令人尷尬的靜謐。</br> 戴安娜偷著吞咽口水,正想主動開口打破沉默時,常景樂那邊先說話了,他聲音低沉,“你就這么信任他,萬一是他故意設計整你呢?”</br> 戴安娜從來就沒往這個方面想,拿著手機,她平靜的回道:“如果真是這樣,那算我識人不清,但在這之前,我不能做坑朋友的事兒。”</br> 有些人是‘寧教我仿佛天下人,莫叫天下人負我’,但戴安娜偏偏是相反的,她是一定要等到別人‘背叛’她,她才能狠下心還手,叫她先下手為強,不可能。</br> 說白了還是心軟心善。</br> 常景樂說不動她,不冷不熱的道:“那你給他打吧,看他怎么說。”</br> 戴安娜隱隱聽出他的不高興,但也沒辦法哄,只能在臨掛斷之前,真心實意的道:“謝謝你幫我這么多,我心里都記著。”</br> 她對他是感謝,對田歷就是‘舍身相救’?</br> 常景樂掉進嫉妒的沼澤里,越掙扎陷得越深,他唯一僅剩的理智告訴他,別在這個當口跟戴安娜較勁兒,她才是最著急上火的人。</br> 努力壓下對田歷所有的不爽,常景樂恢復到柔和口吻,安慰道:“別想這么多了,有我…們在,不會有事兒的。”</br> 他差點兒不小心暴露了內心的真實所想,其實他想告訴她,別怕,天塌了有他頂著,絕對不會讓她傷著分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