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的功夫,門已經打開,人也已經走進來,韓春萌錯過了最佳時間,只能硬著頭皮裝睡。</br> 有人從另一側上床,輕手輕腳的掀開韓春萌身后的被子,當感覺到一陣冷風吹進來時,韓春萌頭也不回,聲音清冷的說道:“出去。”</br> 身后人一頓,緊接著干脆直接貼上來,滾熱堅硬的胸口,胳膊從后面繞到韓春萌身前,她眉頭一蹙,出聲道:“顧東旭!”</br> 身后人把頭埋在她后脖頸處,低沉著聲音道:“我什么都不做,就想抱你一會兒。”</br> 韓春萌越是掙扎他抱得越緊,兩人在一床被子里面,撕扯了一會兒之后,她力竭停下,緊隨而至的便是渾身的燥熱感。</br> 顧東旭手腿并用纏在她身上,額頭貼著她的側臉,每一次呼吸,灼熱的溫度都撲灑在她脖頸處。</br> 韓春萌拿他沒轍,這人賴皮纏一樣,打也打不走,罵也罵不動,她干脆眼睛一閉,睡覺。</br> 說是睡覺,哪里睡得著,這么一個大暖爐貼在身邊,他身上還帶著她的沐浴液香氣,一如從前。</br> 從前是什么樣兒的?</br> 他們當了八九年的哥們兒,除了不能在一塊兒洗澡上廁所之外,其余的該做的都做了,他們太熟悉彼此,就像熟悉自己的身體,可談了不到一年的戀愛就分了,韓春萌不愿意承認,其實他們之間差的挺多的,之所以從前沒有激發矛盾,那是因為朋友跟戀人不一樣。</br> 嘗過那種每天惴惴不安思前想后的苦,韓春萌怕了。</br> 半晌,閉眼窩在韓春萌脖頸處的顧東旭突然開了口,他說:“不睡覺想什么呢?”</br> 韓春萌如實回答:“你覺得咱倆般配嗎?”</br> 顧東旭道:“跟你分開這么長時間,我從來沒跟任何女人搞過曖昧,我還明確拒過幾個人,告訴她們我有女朋友,我以后會娶她,你上次在路上看到的那個,是一個女客戶,她喝酒了沒辦法開車,我送她去找她老公。”</br> “你問我般不般配,我不知道什么叫般配,般配跟標配一樣嗎?是不是規定什么馬就得配什么鞍,進哪家飯店就一定要點哪道菜?”</br> 說完,停頓片刻,顧東旭又道:“我最近發現一件事兒。”</br> 他沒往下說,韓春萌等了半晌,出聲問:“什么事兒?”</br> 顧東旭說:“我以前一直覺得我們能當一輩子的好朋友,但我最近發現,不能,我這輩子都沒辦跟你當朋友,咱倆要么結婚,要么你說你移情別戀,愛上別人了,咱倆當陌生人,就這兩種選擇,沒有其他的。”</br> 韓春萌心里震驚,兩人從多年朋友轉化成戀人,這是她心里的一道坎兒,總覺得是習慣成自然,他以為的喜歡,其實不過是習慣,但他今兒挑明了,反倒讓她特別揪心。</br> 平躺在床上,韓春萌好久都沒說話。</br> 顧東旭摟著她,低沉著聲音問:“你沒有愛上別人吧?”</br> 韓春萌回了一個字:“滾。”</br> 顧東旭閉著眼睛道:“我們只是名義上分手,我心里從來沒跟你分過,你還是我女朋友,以后還得是我老婆,平時跟異性接觸注意尺度。”</br> 韓春萌眼睛一瞥,“你借酒裝瘋,跟我這兒蹬鼻子上臉呢吧?”</br> 顧東旭原本躺在韓春萌身側,只手臂和腿壓著她的身體,聞言,忽然間一個扭腰,整個人壓在韓春萌身上,動作快到她根本來不及反應,他太熟悉她的作風,所以先她一步扣住她的雙腕。</br> 黑暗中,兩人四目相對,韓春萌瞪著他道:“別逼我翻臉,趕緊給我出去。”</br> 顧東旭二話不說,俯身在她唇上親了一下,待抬起頭,昏暗中看到他勾起唇角,赤裸裸的挑釁,韓春萌眼睛一瞪,威脅道:“顧東旭,我讓你給我下去!”</br> 顧東旭再次低下頭,韓春萌臉一撇,他親在她臉頰處,這次不急著抬起,順勢去咬她耳朵,韓春萌馬上把頭擺正,他又來親她的唇……</br> 她在他面前就是一香餑餑,他一口落下親在哪兒都成,韓春萌是躲無可躲避無可避,急也急了,罵也罵了,她越生氣他越來勁兒,鬧著鬧著,他上半身壓下,整副身體的大半重量都放在她身上,她穿著棉布睡裙,他下身只有一條短褲,隔著有限的布料。</br> 果然,他不鬧了,放低了聲音,沙啞又性感的叫她:“萌萌……”</br> 韓春萌渾身汗毛豎起,卻硬著頭皮,佯裝冷靜的道:“我沒跟你鬧,下去。”</br> 顧東旭說:“我知道你我問題出在哪兒,不是我變了,也不是你變了,只是我沒有時常告訴你,我有多愛你……現在我就清清楚楚的跟你說一遍,韓春萌,我顧東旭心里只有你一個人,我從來沒有變過心,現在不會,以后除非你不要我了。”</br> “你沒安全感,我會努力給你安全感,你缺什么都跟我說,哥是男人,你要我命我都給你。”</br> 顧東旭平時吊兒郎當慣了,調侃時嘴巴很好用,但從來沒跟韓春萌掏心窩子說過這番話,他以為他不說,她可以懂,可事實證明,沒有人是對方肚子里的蛔蟲,尤其是愛人之間,不說是會猜忌的。</br> 黑夜里,韓春萌看著顧東旭的嘴唇一張一合,說出的話一個唾沫一個釘,她反抗的力氣變小,直盯著他的眼睛,出聲道:“別說的好像只有你一個人一心一意,論死心眼兒我是你姐姐。”</br> 顧東旭說:“我愛你。”</br> 韓春萌瞬間鼻酸,抽出手臂摟住他的脖頸,抽泣著道:“我也愛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