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春萌隔天沒來醫院上班,宋喜給她打電話,她關機,后來打到戴安娜那里,才知道昨晚她跟顧東旭大吵了一架。</br> 宋喜得知原因后唯有跟著操心上火,也不能說誰對誰錯,韓春萌不是小氣矯情的人,一定是委屈積多了,酒后吐真言不過是找個契機,顧東旭也不可能跟苗苗有什么,同樣再怎么說,喬舒欣是他媽,他自己可以說不好,但不能讓自己的女朋友當著外人的面兒說她不好。</br> 韓春萌那邊有戴安娜,宋喜給顧東旭打了個電話,他也關機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br> 宋喜鍥而不舍的給顧東旭打了一天,他一整天都處于關機狀態。</br> 晚上下班宋喜去戴安娜家,家里只有韓春萌,她躺了一整天,一口東西沒吃,宋喜要帶她出去吃飯,她也搖頭不去。</br> 宋喜問:“那你想吃什么,我給你做。”</br> 韓春萌躺在客臥床上,面無表情的回道:“算了吧,我只是心情不好,還不想服毒自盡?!?lt;/br> 宋喜瞥眼道:“嘴巴這么毒,是東旭氣你,又不是我氣你?!?lt;/br> 韓春萌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幾秒后道:“小喜?!?lt;/br> “嗯?”</br> “你是最了解我們的人,你跟我說實話,我倆是不是不合適?”</br> 宋喜不答反問:“你覺得我跟治笙合適嗎?”</br> 韓春萌沒說話,宋喜徑自道:“什么叫合適?什么叫不合適?在有些人眼里,門當戶對是合適,在另一些人眼里,男才女貌是合適,有些人還覺得王八看綠豆,能對上眼兒就行呢,每個人心里想法不同,你跟東旭合不合適,不需要別人來說,要看你們兩個自己心里怎么想。”</br> 韓春萌迷茫的說:“但我現在越來越沒有自信了,我不知道我們能走多遠,他會不會因為一次又一次的吵架而厭煩,大家這么多年感情,我不想最后當不成情侶,連朋友也做不了?!?lt;/br> 宋喜道:“東旭自從辭職以來,表面上好像沒什么,但心里一直跨不過這道坎兒,他不開心,心理壓力也大,我跟他聊過,他不想讓你擔心,也不想讓你每天上完班那么累,回家還要哄他開心,所以他都在裝無所謂。”</br> “現在他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他當警察,每天往警局里一泡,絞盡腦汁只想著怎么辦案,一個月拿那幾千塊的固定薪水,現在他回家里幫忙,每天見的不是合伙人就是預備合伙人,你看他成天吃吃喝喝,每筆生意都幾千萬上億。你說苗苗她爸是富潤董事長,不用東旭細說我也能想得到,顧家跟苗家的關系,既是合伙人也是朋友,苗苗找東旭,除非她明說是喜歡他,不然東旭拒絕不了,只能應著?!?lt;/br> “小時候談戀愛只講喜歡不喜歡,但我們都長大了,不能再單純的說,什么是我不喜歡的,就要求對方一定要按照我喜歡的來做,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我也不是幫東旭講話,只想讓你們都盡量的想通透一些,你們要在一起,現在的問題,將來可能會面臨的一切問題,你們能不能解決,想不想解決?!?lt;/br> “還是那句話,人生苦短,我愿意為我堅持的事兒奮力一搏,同樣我也會堅守自己的底線,如果實在盡了力,還是覺得累,那就不要為難自己,開心最重要?!?lt;/br> 宋喜從小到大向來冷靜,就算有脾氣上來不理智的時刻,也是短暫的,大家都是一樣的年紀,可她總是比韓春萌甚至是顧東旭成熟很多,包括結過婚又離完婚的戴安娜都時常感慨,如果她有宋喜那樣的睿智和果決,早該在懷疑黃聰不愛自己的時候提出離婚,而不是等到后來大家鬧得老死不相往來。</br> 宋喜說自己可能是心太狠,但韓春萌他們都覺得,恰恰相反,正是因為心太軟,不忍一段感情拖到最后變成孽緣,才要趕在之前快刀斬亂麻,然而這樣的魄力不是誰都有,所以這世上太多被優柔寡斷困擾的‘善人’,太少宋喜這樣披著心狠外衣的善人。</br> 宋喜一番話過后,韓春萌從側躺變成平躺,發呆的望著天花板,出聲說:“我好像通了?!?lt;/br> 宋喜問:“通什么了?”</br> 韓春萌道:“我一直以為自己很努力,努力改變,努力迎合,但其實我并沒有打從心里想為誰改變,你說得對,我是只想自己,我不喜歡的就不想讓他沾,也沒想過他會不會為難……他一定覺得很辛苦?!?lt;/br> 韓春萌哽咽不是因為自己,而是心疼顧東旭。</br> 宋喜坐在床邊,拍了拍韓春萌的腿,出聲道:“無論當朋友還是當戀人,都互相理解吧,話說回來,當朋友可以不在意的事兒,當情侶不一定不在意,如果你不在意東旭跟其他女人有聯系,怕他就不是氣紅了眼,而是哭紅了眼?!?lt;/br> 韓春萌癟了癟嘴,眼淚汪汪的說:“我什么時候能像你一樣優秀?”</br> 宋喜道:“勸人的時候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以為我跟治笙不吵架嗎?我倆吵架還能心平氣和面對面講道理嗎?不可能的,只不過好在我倆在愛情方面都很小心眼兒,我不爽的點也正好是他可以理解的點,所以說一千道一萬,理解萬歲。”</br> 韓春萌說:“感覺人生重新燃起了希望?!?lt;/br> 宋喜揶揄道:“想通了就行,趕緊起來,王妃店里忙走不開,讓我把你叫過去吃飯?!?lt;/br> 韓春萌有氣無力的道:“別提飯,我一天沒吃飯,餓的起不來?!?lt;/br> 宋喜說:“我給你做個美年達豬蹄兒補補?”</br> 此話一出,韓春萌垂死病中驚坐起,雙眼發直,掀開被子往下邁腿,像極了再晚起一步,宋喜就會把豬蹄兒塞她嘴里。</br> 把韓春萌弄出家門,送到王妃店里,宋喜沒留下吃飯,要回家陪喬治笙,看著她歸心似箭的背影,戴安娜感慨道:“嫁給愛情的樣子啊?!?lt;/br> 韓春萌撐著下巴道:“你說為什么有人結個婚都能順道把戀愛給談了,而有些人談了那么久的戀愛都不能結婚?難道是人品問題?”</br> 戴安娜道:“你應該問為什么我們的愛情兩天一小坎兒三天一大坎兒,而人家的愛情是平坦大路一馬平川?!?lt;/br> 韓春萌深深地嘆了口氣,“命啊?!?lt;/br> 在眾人眼里,宋喜跟喬治笙之間的愛情就是天賜的姻緣,兩人只要談就可以了,但事實上,寧靜都只是暴風雨前夕的假象,越是完美的東西,越是需要強烈的碰撞去證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