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協和醫院實在是忙不過來,連主任副主任級別的,都要一天上四臺手術,像是宋喜這種小年輕可以拼體力,年紀大一點兒的,真心扛不住。</br> 心血管內科副主任許瑩因勞累去世的例子就擺在眼前,大家心痛的同時,也不免抱怨醫護這個職業,簡直比當患者還有風險。</br> 醫院也是迫于壓力,生怕再鬧出許瑩事件,所以動用各種關系從全國各地挖來不少技術成熟的醫生,進駐各大科室,幫忙緩解壓力。</br> 心外最近一起調來四名醫生,其中就有宋喜的老相識,她在大學時期的同班同學,杜慧楠。</br> 杜慧楠跟宋喜一樣,都屬于天才型,小小年紀考入夜醫大,只比宋喜大了一歲,兩人從上學時期就常被人放在一起比較,當然了,在這個看臉的世界,宋喜因為一張臉,讓杜慧楠的天才變成了‘學霸’。</br> 上一次見杜慧楠,還是在岄州,杜慧楠畢業后去了外地工作,兩人許久不見,夜城協和算是宋喜的地盤兒,所以在這里見到杜慧楠,她主動打招呼:“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隨時跟我說。”</br> 杜慧楠淡笑著回道:“我畢業后也一直都在協和,只不過是海城協和,醫院長得都一個樣子,沒什么弄不明白的。”</br> 宋喜但笑不語,杜慧楠怎么想是她的事兒,宋喜只需盡到應有的禮貌,這是教養。</br> 杜慧楠剛來心外就展現出特別強的工作欲,這點宋喜從某種角度上而言,是欣賞的,雷厲風行總比慢慢拖拖強,但杜慧楠的工作欲更多的是體現在跟宋喜的攀比上,比如今天宋喜做了三臺手術,她就必須要做四臺,宋喜做了一個有難度的肺心病手術,杜慧楠緊接著就要做個法洛四聯。</br> 總之,她就是要壓宋喜一頭。</br> 這點還不是宋喜看出來的,畢竟她這么忙,哪有時間去盯著杜慧楠今天做了什么手術,但醫院別的不多,就是女人多,女人多的地方從來不愁八卦講。</br> 宋喜還在手術臺上,旁邊的小護士就在叨念:“新來的杜醫生是工作狂嗎?我聽說她今天從丁主任手里搶了一個手術做,丁主任還夸她真是咱們心外的第二個拼命三娘。”</br> 宋喜身旁觀摩的是實習醫生,其中一個男人道:“向來只會記得第一,誰會記得第二?”</br> 另一個小護士說:“是啊,感覺像是來搶手術做的。”</br> 實習醫生趕緊拍宋喜馬屁:“手術做得好的本就不多,更何況是手術做得好,長得又漂亮的,老師顏值甩杜醫生十條街。”</br> 耳聽著幾人越說越下道,宋喜出聲打斷:“這么能說,在手術室里面屈才了,給你們送天橋底下,說段相聲也能掙不少錢。”</br> 宋喜沒有完全生氣,只是阻止,聞言,實習醫生小聲說:“老師,我感覺杜醫生好像在針對你,什么都要跟你比著來,關鍵那天我在外面看見她,跟她打招呼,她竟然沒理我,你說她是什么意思?”</br> 小護士好奇問:“真的嗎?”</br> “真的,我還納悶兒自己哪里得罪她了,后來想來想去,我都沒跟她說過話。”</br> 小護士說:“不是你的原因,那就更證明她看咱們宋醫生不爽,所以連帶你也不搭理。”</br> 宋喜開口道:“一個個都能去演心理罪了,哪有那么多花花腸子?杜醫生就是眼睛不好。”</br> 其實宋喜的本意很簡單,杜慧楠上學的時候近視,一直在戴眼鏡,現在不戴眼鏡了,可能是為了漂亮,換了美瞳。</br> 結果這話不知怎么就傳了出去,到了杜慧楠耳中,變成她不跟宋喜手下的實習醫生打招呼,宋喜罵她眼瞎。</br> 醫護這個職業是天使,但不是穿上天使的衣服,大家就都會有天使一樣的心,更何況這話誰聽了都會刺耳,杜慧楠表面上說不會,不相信,可心底豈止是火大。</br> 她對宋喜的印象,還停留在宋喜讀書的那會兒,那時候的宋喜確實是眼睛長在頭頂上,加之天生一張高傲臉,讓人不敢輕易親近,著實高冷。</br> 自身的優異再佐上宋喜的家庭背景,她說什么話是不可能的?</br> 醫護之間人多嘴雜,每個人都感覺跟對方不錯,但誰也不知道哪句話就會被某人添油加醋的傳到另一個人耳中。</br> 更何況小人哪里都有,就有人自己默默無名,卻最喜歡看有能力的人之間撕逼。</br> 宋喜就常聽身邊人叨念,說杜慧楠又在某某時刻講了她的壞話,宋喜不置可否,沒閑心管這些。</br> 同時,杜慧楠那邊傳宋喜的風言風語,傳得更離譜,有人告訴她,宋喜在背后嫌她手術做得太多,這么愛搶風頭,不知道是不是海城協和那邊的風氣。</br> 還有人說,宋喜有背景,已經內定了副主任,年后就升,是擔心杜慧楠搶她的功。</br> 說的最難聽的,也是杜慧楠心底最自卑的,就是長相。</br> 借用宋喜的口吻,說杜慧楠長成這樣,不努力工作還能干什么?</br> 一次兩次尚且能忍,十次八次,杜慧楠是忍無可忍,想去找宋喜當面對質,但別人又勸她不要以卵擊石,以前的任爽,還有兒科的任姍姍,都是因為跟宋喜起了沖突,馬上就收鋪蓋卷走人了。</br> 誰人背后無人說,誰人背后不說人,都挺著吧。</br> 杜慧楠從海城調來夜城,是夜城提供了特別好的待遇,她離開海城協和的時候,算是把老東家給得罪了,來夜城已是沒有回頭路,冷靜下來,杜慧楠也不想去找宋喜說理了,既然宋喜在背后揶揄她,那就別怪她也掀了宋喜的老底兒。m.</br> 她直接跟一些親近的‘朋友’說:“你們才來協和一兩年,一定不知道宋喜以前談過一個男朋友吧?”</br> 大家都豎起眼睛,連忙道:“不知道啊,宋醫生私生活特別隱秘,她平時人又兇,我們也不敢打聽。”</br> 杜慧楠說:“她談過一個男朋友,比她大了三四歲吧,是個警察,那時候我們還沒畢業,那個警察每天都來學校找她,兩人特別恩愛,后來畢業后我去了海城,結果有下屆的學妹給我打電話爆料,說是宋喜跟那個警察分了,因為男方找了我們學校下下屆的學妹,那個學妹家里有人是警察局的一把手。“</br> 聞言,小護士們眼睛都亮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沒想到宋喜還能被劈腿。</br> 杜慧楠很喜歡這種感覺,嗤笑著道:“還有更夸張的,宋喜那人,平日里看她那么端著,聽說她還跑去學校找那個學妹的麻煩,鬧得滿城風雨,別提多丟人,最后是男方趕到,當著很多人的面兒,直接告訴宋喜,他們已經分手了,叫她別再纏著他,不是你爸是副市,我就非得跟你在一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