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喜她爸的事兒好不容易有了眉目,盛崢嶸也進去了,你這時候提槍去找盛淺予,她巴不得死你手里,這樣還能拉喬宋兩家墊背,為她,值嗎?”</br> 元寶在試圖讓喬治笙冷靜下來,的確,要一個人死不難,哪怕這個人是盛家人,可做事兒要講方法不是嗎?</br> “我們昨天就猜宋喜突然情緒失控,很可能是受了誰的刺激,確定是盛淺予,別說你,我們誰都不會放過她,但眼下一定要冷靜,方耀宗不是盛崢嶸,盛家垮臺,方家現在一定盯死了我們……你有宋喜,有孩子,無論什么時候,想想還有需要你保護的人。”</br> 元寶就是喬頂祥放在喬治笙身邊的一個警鐘,雖然喬治笙已經做得很好,但他骨子里就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反叛,無論任何人,只要惹急了他,他一定會不惜代價的報復,這種時刻就需要元寶出來提醒他,把他從失控的邊緣拉回來。</br> 喬治笙出門之前想的也是宋喜跟孩子,他當人老公,當人爸爸的,眼看著老婆孩子在身邊哭,他咽不下這口氣,可眼下元寶一句話就讓她驚醒,是啊,宋喜不會希望他去殺人。</br> 喬治笙站在原地沒動,也沒出聲,佟昊湊上去在他腰間摸摸搜搜,幾秒過后,喬治笙瞥眼道:“你還摸什么?”</br> 佟昊說:“我怕你身上還有槍。”</br> 喬治笙已經冷靜下來,出聲道:“沒了。”</br> 佟昊道:“有老婆有孩子的人就要時刻保持冷靜,像我們這種光桿司令,無所謂,我能讓她死了比活著的時候還漂亮。”</br> 喬治笙道:“你別動手,元寶說的沒錯,現在還不是收尾的時候,萬事小心。”</br> 說罷,他重新上車,佟昊忙問:“你去哪兒?”</br> 喬治笙說:“醫院。”</br> 佟昊神色復雜,“你還要去找盛淺予?”</br> 喬治笙說:“她媽不是生病住院嘛,過去看看。”</br> 話音落下,他升起車窗,一腳油門把元寶和佟昊留在原地。</br> 佟昊看了看已在幾十米外的車尾,隨后又看了看站在身邊一動不動的元寶,狐疑著道:“不追?”</br> 元寶說:“笙哥就是聰明。”</br> “啊?”佟昊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br> 元寶掉頭往另一輛車走,邊走邊道:“幸好不是你這種榆木腦袋,別說點了,敲都敲不動。”</br> 元寶坐進駕駛席,佟昊彎腰進了副駕,蹙著眉頭道:“你丫能不能直截了當點兒?我特么聽不懂。”</br> 這么緊急的時刻,元寶還偏偏云山霧罩,急死人了。</br> 元寶系好安全帶,看都不看佟昊一眼,無語的接道:“你覺得笙哥的槍和他的嘴,哪個更厲害一點兒?”</br> 此話一出,佟昊慢慢琢磨過勁兒來,看來喬治笙此番前去,就算不一槍崩了盛淺予,也得讓她活著被機關槍掃射一遍。</br> 喬治笙清早來到阜翔醫院,手里還拎了一把花,盛崢嶸罪名坐實,就等著上頭判了,當初誣陷宋元青坐牢,畢竟只有一個案子,判了七年,等到盛崢嶸這回,數罪并罰,怕是下半輩子都要交代在里面了,方慧一股急火,直接住進了醫院。</br> 盛淺予躺在外室沙發上,一夜未睡,睜眼想著有人從昨天滿月宴現場傳回來的信息,說是宋喜在臺上突然情緒失控,被喬治笙匆匆帶下臺的,兩個孩子在臺上大哭,任麗娜救場,雖然賓客表面上沒說什么,可私下里都在議論。</br> 她很想笑,但是臉上肌肉太僵了,笑不出來,可饒是如此,她心里也在笑,好啊,如果一兩件陳年往事也能成為如今報復的武器,她只恨這武器太少,沒能直接送宋喜去死。</br> 跟宋喜打過幾次交道,那是個驕傲的人,仗著現在喬治笙在身邊,有恃無恐,如果知道喬治笙在喬頂祥葬禮前給別人發過短信,還去英國陪伴了那么久,她會不會直接抑郁到自殺?</br> 盛淺予胡思亂想,想宋喜死,想喬治笙身邊又是孤家寡人,她就是看不得他身邊有其他人,哪怕她做不成喬太太,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都不行。</br> 正想著,門口忽然傳來幾聲不大的敲門聲,伴隨著男人的動靜:“盛小姐?”</br> 盛淺予沒睡,起身去開門,門口站著穿便衣的警衛員,男人說:“有人來探望。”</br> 這里雖是公立醫院,但整個小半邊走廊的病房都已經被包下隔離,警戒線拉到幾十米外,任何人想來探望,在最初下電梯要拐彎兒的地方就會被攔下,因此盛淺予都沒看見訪客,只本能眼帶厭煩的說:“這么早,我媽還沒醒……是誰?”</br> 本來想直接打發走,可話到嘴邊,盛淺予還是耐著性子問了一句。</br> 男人視線微垂,出聲道:“喬治笙。”</br> 喬治笙這個名字,無論走到哪兒都足夠‘刺耳’,尤其是在夜城,就連警衛員也是心生忌憚。</br> 盛淺予心跳漏了一拍,意外,卻也意料之中。</br> 他來了。</br> 沉默片刻,盛淺予說:“讓他進來吧。”</br> 警衛員拎起衣服邊的對講器傳話,盛淺予就站在病房門口,不多時,只見走廊死角處拐過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走廊沒開燈,清晨的陽光也沒到刺眼的地步,喬治笙這一路走來,面孔幾乎隱匿在昏暗之下,她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唯見他手里拎著一束花。</br> 一般人來看病人,都是把花兒豎起捧著的,他則是自然地垂著,等到走近一些,盛淺予眼皮一跳,因為看清楚,喬治笙手中赫然一把上墳用的黃白菊花。</br> 喬治笙走至盛淺予身前一米處停下,兩人目光相對,什么都沒說,就已經嚇壞了不遠處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的警衛員,他怕喬治笙動手,可這人又是盛淺予親口讓放進來的。</br> 抬起手中拎著的菊花,喬治笙面無表情的開口:“送給盛太太,祝她早日康復。”</br> 盛淺予沒有伸手接,而是緩緩勾起唇角,出聲說:“昨天你生日,還沒祝你生日快樂。”</br> 喬治笙說:“我有老婆孩子陪在身邊,當然快樂,只是活了二十九年,突然覺得有幾年算是白活了,仔細一想,因為那幾年的回憶里有你。”</br> 此話一出,盛淺予臉上的虛假笑容頓時分崩離析。</br> 元寶說的沒錯,喬治笙的槍和他的嘴,指不定哪一個更厲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