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南山，歷史上最有名的道教仙山之一，傳說楚康王時函谷關(guān)關(guān)令尹喜曾在終南山筑樓觀，迎接老子青牛入秦，從而得《道德經(jīng)》五千言，自此歷朝歷代在終南山均曾多修建筑。</br></br>這些事是陳玨從書上所讀來，認(rèn)真說起來，陳玨對于終南山最深刻的印象始終是活死人墓，臨近終南山，陳玨便不好再待在劉徹身邊，他跟劉徹打了個招呼，便重新騎馬而行。</br></br>風(fēng)拂萬壑，吹破長空，隨著劉徹那邊傳過來的消息，君臣一行人暫且在山下歇息，稍后才會開始登山。</br></br>因為劉徹的偏愛，他身邊的護衛(wèi)工作是由郎中令石慶所轄的衛(wèi)士們和羽林騎共同完成，這時候，陳玨正坐在一塊青色的大石上，聽得李當(dāng)戶幾人報告情況。</br></br>衛(wèi)青仍舊是神色沉穩(wěn)進退有度的樣子，陳玨看了看一臉興奮的李當(dāng)戶和李敢，只覺得衛(wèi)青不狼衛(wèi)青。</br></br>“子瑜。”李敢一臉鬼祟的樣子湊到陳玨身邊，陳玨好笑道：“什么事？”</br></br>李敢搓了搓手，嘿嘿一笑道：“我方才打聽了，陛下在這邊至少要停留一個時辰，用些膳才走，我跟弟兄們商量著，不如往這山中的林子里一鉆，打些野味回來。”</br></br>陳玨不置可否地一笑，旋即抬起頭來看了看另外幾人，李當(dāng)戶一臉的期盼，李椒和衛(wèi)青雖然不曾說什么，但神色間的期待卻瞞不過陳玨的眼睛。</br></br>“你們！”陳玨伸出手，輕輕點了點，笑道：“羽林騎跟隨陛下出巡，難道誰還敢餓著你們？”</br></br>李當(dāng)戶搶著說道：“子瑜，這出門在外，你跟在陛下身邊自然不用愁，我們這些人官位比不得隨行官員。”李當(dāng)戶說著。手指比了個表示極小的動作，繼續(xù)道：“我們這些人的吃食，說不定就比狗強上一點兒。”</br></br>陳玨輕聲笑道：“盡是胡言，你倒是同我說，誰家的狗跟羽林軍的食物一樣？”</br></br>李敢笑嘻嘻地接口道：“這不是打個比方么，往日我們跟陛下在上林苑游獵，哪次不是隨獵隨吃？”</br></br>陳玨輕哼了一聲，板著臉道：“就是不在上林苑的時候，你們地小動作還能瞞得過我的眼睛？說吧，這次怎么突然肯到我這里報備？”</br></br>李敢攤了攤手。面上滿是苦笑，低聲道：“我們這不是為了羽林營的名聲著想？今日陛下身邊可不只我們羽林人，萬一讓另一幫人撞見，我們這些人便活罪難逃嘍。”</br></br>陳玨緊繃著的神色不變，老神在在如李當(dāng)戶心里也起了一絲汗，這羽林中郎將平日里溫和有禮，但一旦發(fā)起火來誰都害怕，難不成他們幾個今日正好撞在陳玨的槍口上？</br></br>如春風(fēng)化雪般哈哈一笑。陳玨微微點了點頭，揮手道：“你們?nèi)グ桑浀镁研灰娴淖屓私o抓住了。”</br></br>李當(dāng)戶喜得一磕腳，笑道：“末將得令。”</br></br>話剛說完，李當(dāng)戶隨后便帶著兩個弟弟和衛(wèi)青等幾人身手好的熟人從場邊離開，陳玨看著他們急匆匆地離去的身影忍不住一笑。陳玨原先也曾經(jīng)吃過大鍋飯，只是那滋味著實讓錦衣玉食慣了的陳玨不習(xí)慣，這就是腐敗啊。</br></br>這種事本就司空見慣，陳玨自己也不覺得有多么稀奇。這種無傷大雅的時候，有幾個未當(dāng)值地騎士出去沒什么大不了，這點事他身為主官也擔(dān)當(dāng)?shù)闷稹?lt;/br></br>衛(wèi)青李當(dāng)戶幾人離開之后，陳玨徐徐地巡視了一圈，左右看看并無異常。陳玨隨口對身邊的幾個羽林騎士交代了幾句，旋即便按照事先和劉徹說好的那樣回到劉徹那邊去。</br></br>漸漸地走近劉徹那邊，守衛(wèi)亦愈來愈密集。@陳玨走過幾個衛(wèi)士，只覺一陣嘈雜聲越來越近，等到他稍后走到了目的地，這才心中了然。</br></br>劉徹端坐于上，神色不豫，衛(wèi)綰等幾名隨行臣子依次坐在下首，這些平日里在長安城中風(fēng)分光光的眾臣此時如同一只只乖順的貓兒，在天子面前你看我我看你，俱是不發(fā)一言。</br></br>陳玨行了一禮。劉徹神色微緩。示意他坐到自己的位置，隨后劉徹便朗聲道：“朕欲登太乙峰。究竟有何不可？”</br></br>陳玨眉心一緊，看見不遠(yuǎn)處坐著的司馬相如，便將頭微微側(cè)過去問道：“這是怎么回事？”</br></br>司馬相如笑道：“武安侯方才去布防，想必不知，方才陛下說午后攀主峰太乙峰，有人說終南山附近野獸橫行，進言天子萬萬要保重貴體，不可輕易涉險。”</br></br>劉徹私自出宮地時候早就登過終南山幾峰，這也算涉險？</br></br>陳玨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便不再問，他隨便想想也可以知道，劉徹就算本來是隨意一提，因為眾臣這樣反對，劉徹就算原來只有個模糊的打算，現(xiàn)在也會有十足的決心去爬太乙峰。</br></br>“咳咳咳。”</br></br>老成持重的衛(wèi)綰連咳了幾聲，劉徹一怔，隨后關(guān)切地道：“這是怎地了，不若朕叫隨行的太醫(yī)看看？”</br></br>衛(wèi)綰聞言立即不咳了。</br></br>衛(wèi)綰今日才有些不適，便托著陳玨和劉徹兩個弟子的福氣上了大車休息，咳嗽，有時候是一種惹人注意的手段。</br></br>衛(wèi)綰點了點頭，微笑道：“陛下萬乘之尊，自然不能輕易涉險，然而今日隨行人員甚眾，陛下有意攀太乙峰亦無不可。”</br></br>劉徹滿意地微微頷首，再看向那些臣子時，劉徹目光過處，再無一個人出言反對。</br></br>陳玨無意間瞥見司馬相如臉色不大好，稍稍想了想便知道司馬相如必是方才勸告劉徹的人之一，毫不在意地轉(zhuǎn)過臉，陳玨只淡淡地一笑，并不說什么。</br></br>又簡單地說了幾件事，劉徹向幾名臣子吩咐了在終南山勘測地形，修建老子祠的事情，又囑咐了立淮王碑地跡象細(xì)節(jié)。便一臉疲色地命眾臣退下。</br></br>等到眾人走得只剩了陳玨和楊得意，劉徹便又是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笑道：“這些人總是說什么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們哪知道朕在上林苑的時候，縛獅搏熊都是常有的事？”</br></br>陳玨點頭微笑道：“陛下勇猛，自然不懼艱險。”</br></br>劉徹笑了笑，看著陳玨身邊的位置輕哼了一聲，道：“司馬長卿愈來愈無趣，不知是想搏個忠臣地名聲還是怎地，方才竟然跟著一大幫人進諫。”</br></br>陳玨笑笑。沒有去接劉徹的話，他一直認(rèn)為眾臣這樣勸諫劉徹，固然有其道理，然而若劉徹不是天子而是一個乞丐，他便可以隨便上山下海還沒人管嗎？</br></br>陳玨簡單地向劉徹報備了幾句防務(wù)上的事，劉徹也不細(xì)問，嗯啊了幾聲之后身體微微前傾，劉徹笑道：“子瑜。你那武安侯府怎樣？”</br></br>陳玨輕聲笑道：“臣還不曾去看。”</br></br>劉徹一臉地?zé)o趣，他放著幾個絕嗣的列侯府邸不賜給陳玨，派人專門給他新修了武安侯府，哪想陳玨居然這么不當(dāng)回事。</br></br>陳玨想起劉嫖那副僅此于阿嬌出嫁時、仿佛天塌地陷的樣子，面上不由莞爾，三言兩語間向劉徹解釋了劉嫖不喜歡他出府別居的前因后果。</br></br>“原來如此。”劉徹恍然大悟，他看著陳玨面上淡淡的笑意，心中竟是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明明一樣的年紀(jì)，為何他就父母雙亡。$$陳玨就雙親俱在，每日里更噓寒問暖？</br></br>劉嫖雖然待劉徹這個女婿半子也好，只是劉徹既是天子之尊又非劉嫖親生，那份拘謹(jǐn)怎么都少不了。</br></br>陳玨還不知道劉徹心里“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地感慨，又同劉徹聊了幾句。送茶進來的楊得意趁劉徹不注意對他擠眉弄眼了好一會，手指不停地指著帳外地方向。</br></br>陳玨沖楊得意微微點頭，便借著巡查防務(wù)地理由暫離大帳。他走出門來不見楊得意跟上，正納悶的工夫，高大短須地郎中令石建忽地出現(xiàn)在他身便不遠(yuǎn)處。</br></br>石建是陳玨的上司，陳玨見他站在自己面前，毫不猶豫地行了一禮，他才要說話，石建已經(jīng)稍稍揚起手示意陳玨不必說話。</br></br>“武安侯。”石建說話的工夫，漂亮地小胡子不犢禳動，“請借一步說話。”</br></br>“快請莫稱我武安侯。羽林中郎將陳玨還未拜見郎中令…”陳玨嘴上不斷地謙遜著。腳下步伐邁動之間，不多時便跟著石建來到一處小林外圍。</br></br>這里的人跡已極為稀少。陳玨正要請石建說話，余光忽地瞥見還掛著露珠的樹影后，一個羽林騎服飾的樣子若隱若現(xiàn)。</br></br>陳玨以目光詢問了石建，石建摸了摸小胡子，徑自帶著陳玨又向林深處走去，陳玨滿腹疑慮地跟在他身后，繞過連續(xù)幾處樹叢后，陳玨眼前終于豁然開朗，只是眼中的場景卻讓陳玨的一顆心狠狠地糾起來。</br></br>一片小空地中間，雜亂無章地倒著幾個不斷輕哼的人，不遠(yuǎn)處，一只大雁身中兩箭，正躺在地中央。</br></br>陳玨仔細(xì)看了看，李當(dāng)戶衛(wèi)青等人一身狼狽，雖然不曾掛彩出血，只是遍身塵土泥灰卻少不了，另一邊的人整日出入未央宮的陳玨也認(rèn)識一些，分明是郎中令手下的兵員。</br></br>“這？”陳玨眉頭皺地更緊。</br></br>石建輕嘆一聲，道：“我亦是方才接到的消息，只知他們這邊竟然動了手。”</br></br>陳玨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目光在李當(dāng)戶身上掃了一眼，李當(dāng)戶才要說話，陳玨馬上瞪了他一眼，沉聲道：“李椒，衛(wèi)青，出了什么事？”</br></br>李椒比兄長李當(dāng)戶和弟弟李敢更機敏，他聽得陳玨如此問話，而不是直接來問“怎么回事？”便知道陳玨這回仍然會護著他們，于是大聲道：“方才我們出來打獵，那只大雁同時中了兩箭，我們…”</br></br>陳玨默默地?zé)o語問蒼天，他方才不該認(rèn)為李椒更聰敏，負(fù)責(zé)護衛(wèi)天子身邊安全的兩伙人同時開小差。出來尋獵物打牙祭，打牙祭也就罷了，竟然還動手打了起來，這事說出去好聽嗎？劉徹面子上掛得住嗎？</br></br>石建顯然也發(fā)覺了不對勁，他雖然不像其父萬石君那樣戰(zhàn)戰(zhàn)兢兢，但那石家人謹(jǐn)小慎微的傳統(tǒng)還是學(xué)了個通透。這事若是鬧大了，陳玨這天子近臣自然不怕什么，他這被太皇太后強推上郎中令寶座的人便危險了。</br></br>“…方才我們之間只是有一些小誤會。”衛(wèi)青飛快地接過話頭，一鼓作氣地把事情說了一遍。</br></br>陳玨仔細(xì)地聽過了衛(wèi)青這番話，只覺得這事倒并不復(fù)雜。軍中人火氣爆，一言不合便動了手并不是什么少見地事，照衛(wèi)青話中這意思，爭執(zhí)過程中道理似乎還在羽林騎這邊。</br></br>陳玨忍著飛禽身上的那股異味的影響，隨意地踢了踢那只野宴，頸間要害處，分明正是羽林營特制地羽箭，至于另一支箭也不錯。正中雁身。</br></br>陳玨拍了拍手，謙和地向石建問道：“依您之見，此事如何處理為好？”</br></br>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br></br>石建不著痕跡地瞪了那幾個報信地兵士，含笑道：“既然只是一場誤會，我等不如盡快回營守衛(wèi)天子。”</br></br>陳玨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賣給石建一個人情，隨意地給了羽林騎那幾個人一個簡單的手勢，示意他們暫且離去。</br></br>“武安侯果真天少有為。”石建一臉誠懇地稱贊道。</br></br>“過獎了…”陳玨輕笑道。</br></br>好不容易等石建跟人走了，陳玨神色微沉，道：“怎么打個獵都會同他們撞上？”</br></br>李當(dāng)戶搖頭嘆息著道：“我哪知道他們也會走這條路。之前我只當(dāng)大家往林子中一走，旁人便再也找不到辦法。”</br></br>李椒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陪笑道：“子瑜，我等并由有意如此。”</br></br>陳玨沒好氣地瞪了李椒一眼，頓時讓李椒把還未出口的話完完全全地咽回肚子里去。</br></br>李敢倒是無所畏懼。笑嘻嘻地提起那只死雁，急步上前道：“子瑜，這東西怎么辦？”</br></br>陳玨眉頭皺的死緊。旋即又分開來，他平靜地道：“送去去毛，取肉，煲湯，記得分給今日挨了打的人一些。”</br></br>陳玨說完，一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走了，兩伙人同時出來找食，偌大的終南山下居然也能碰到一起，實在稱得上巧中之巧了。</br></br>“那雁不就成了他們所獵？”李敢皺眉道。</br></br>衛(wèi)青微微一笑。道：“將軍是想下寧人。這種小事便不必計較了。”</br></br>李敢說歸說，他對于陳玨的話一向信服。當(dāng)下也不再多說什么，只是悻悻地提著雁從小路往駐地另一邊繞去。</br></br>一番休息過后，飽餐一頓的眾人重新起行，這次便是真正爬終南山地時候了。</br></br>雖說山路崎嶇，劉徹這個天子本可以乘肩輿上山，然而劉徹這樣好動地人哪里肯老老實實地乘肩輿，他毫不猶豫地拉著幾人興致勃勃地登山。</br></br>山峰相連，萬巖千壑，云卷云舒仿佛就在眼前，卻在人上前一步欲觸摸時，紛紛地消散不見，身前身后皆是淡淡地霧氣，仿佛置身仙境一般。</br></br>終南山云霧多，陳玨越爬越覺得懷疑，傳聞中尹喜日日在此夜觀星象，究竟是怎么做到地事情，還是說山區(qū)晚間一律天氣晴好？</br></br>“子瑜，這便是秦皇當(dāng)年祭祀老子的地方？”劉徹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不遠(yuǎn)處疑似廢墟的某處。</br></br>“故老相傳，秦皇當(dāng)年曾在說經(jīng)臺處祭祀老子，想來并不假。”陳玨昂首遠(yuǎn)眺了一眼，隨后這個時候才開了口。正式地祭拜過老子和另外幾位葬在終南山的先賢之外，劉徹輕松地行到樓觀門前，將安排修筑之事的任務(wù)交給別人，自己則偷生浮生半日閑。</br></br>劉徹若是對正事心不在焉，身邊通常都有陳玨的存在，這件事幾乎所有人知道的清清楚楚，這次也不例外。</br></br>等劉徹如脫韁地野馬一般同陳玨和另外一小隊人消失在山林中時，這邊居然還沒有人反應(yīng)過來。等到大家再回過神來，劉徹的身影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不少，</br></br>衛(wèi)綰正在為周圍一致討論黃老之學(xué)的聲音感到心煩，他看見劉徹從那邊鉆進了山林，忙對石建道：“你還不遣人跟上！”</br></br>劉徹平日里是個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人，今日卻出奇地安穩(wěn)，他步履輕快地走在最前面，陳玨怕他出什么岔子，示意另外幾個人繞到劉徹身邊保護她，卻不曾多說什么。</br></br>劉徹這會心情確實不錯。淮南王單日再有威脅，死者已矣，他這數(shù)月來把淮南王捧上天去，同時驚喜地發(fā)現(xiàn)各方面都在朝好地方向發(fā)展。</br></br>劉家的漢室天下有一個在民間有仙名的諸王，其實并不是一件壞事情，一下子好像劉家祖上劉邦的身份就可以從一個區(qū)區(qū)草莽拔上很多。往大了說，將淮南王劉安的名聲托在老子之后，仿佛當(dāng)今天子劉徹執(zhí)掌天下果真就是天命所歸…不然天神轉(zhuǎn)世為劉安獻書干什么？</br></br>淮南王劉安。傳說中長安獻書之后便飄然遠(yuǎn)去。</br></br>陳玨看著劉徹在山林中時而小跑時而漫步，心中有數(shù)，劉徹這樣捧劉安，除了要安穩(wěn)住竇太后和列侯諸王的心思，跟李唐后來死抱李耳大腿也有點關(guān)聯(lián)，同高祖斬白蛇更是一個道理，這樣幾十年下來，劉安就算不是神也能成神。</br></br>以馬打天下，以思治天下，只要劉氏長存《鴻烈》不倒。旁人地學(xué)派就難以真正地一家獨大鉗制別家。</br></br>這會劉徹行到一棵大樹前，陳玨跟著抬頭一看，只覺得樹頂仿佛飄然入云端，與塵世兩隔了一般。</br></br>“好樹好木。”劉徹使灸了拍樹干，大樹紋絲不動。劉徹笑道：“太學(xué)將興，朕只望幾年之后，朕便可得棟梁之才若干。”</br></br>陳玨靠在另一棵樹下。看見衛(wèi)隊三五成群地守在外圍，于是放心地將注意力轉(zhuǎn)回到中間，笑道：“定然如此。”</br></br>這林中偶有古木參天，劉徹這會也不曾往中心走，只是不斷地朝外圍走來，不多時，陳玨便覺得周身暖洋洋的，再無一絲陰冷。</br></br>劉徹走出去一圈的工夫，外間的官吏們已經(jīng)選好了幾處修祠立碑地地址。衛(wèi)綰親自帶人請劉徹圈定最后范圍。</br></br>眼看此處草木豐茂。劉徹哈哈一笑，忽地挽起了袖子。道：“子瑜，不若你隨朕同栽一樹，以松為標(biāo)志給我那淮南王叔立碑如何？”</br></br>陳玨微微一笑，正色道：“陛下既有此事，臣必定跟隨。”</br></br>那邊好端端地祭祀選址他不去做，劉徹這會倒顯得興致勃勃，他問道：“你看栽什么樹好？”</br></br>陳玨聞言一下子蒙住了，一時間沒有想好，他轉(zhuǎn)眼看了看周圍的幾種樹，等到落在遠(yuǎn)處接近巖壁的一棵歪脖子松鼠上時，心中一動，道：“不若栽松。”</br></br>劉徹順著陳玨地視線望了那松樹一眼，眼中露出幾分贊同，道：“不錯，松性堅韌，朕今日便親手栽一棵松！”</br></br>陳玨面上笑容不變，心中卻汗顏不已，終南山又名南山，他提議種松樹只不過因為“壽比南山不老松”而已，的確沒有想到什么松性堅韌。</br></br>劉徹說要種樹，自然不可能全程參與，諸事自有其他人做好，陳玨的工作不過是在最后跟劉徹一起添點土而已。</br></br>半個時辰后，陳玨接過帕子擦了擦汗，看著一棵初生的小松心中欣慰，愿這棵松樹沐浴陽光雨露，長成棟梁。另一邊，劉徹也是一臉滿意，旋即感覺到一陣倦意襲來，張羅著下山。</br></br>只苦了將來修祠立碑地眾人，這本不是種樹的好時節(jié)，天子劉徹的這棵樹，他們還得小心翼翼地“伺候”著。</br></br>七月末，天子劉徹巡幸長安周邊數(shù)地，回程途中又登高于淮王臺，緬懷賢王劉安，又賜淮南王幾次金錢若干。八月，太學(xué)立，蓼侯孔臧總領(lǐng)，又有申培公、黃生等名士任教，又武安侯陳玨領(lǐng)監(jiān)察職。</br></br>太學(xué)生可享免賦稅之權(quán)，一時間良家少年趨之若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