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敏長長地嘆了口氣，道：“宸兒，你說的沒錯，物是人非事事休啊！”我走過去拉著她的手，道：“對不起，今日……”她搖搖頭，道：“宸兒，你的好我總記在心里，他今日這般對我，其實也是為我好，是要我不再惦記他了。”我看著她的眼睛，道：“你能這么想，也不辜負了他的好意，那你就開開心心做新娘，惜取眼前人，四阿哥其實也是極好的，相處久了你就知道他的好了。”她笑了笑，道：“你不用安慰我了，你自己多保重！”說完便告辭，我送她到了姑姑的宮里，在那里略坐了坐，姑姑似乎有話要說，我等了等，她也沒有說出來，便告辭了出來。我知她必定也想問我和四爺之間的事，只是礙于毓敏在吧？
    許是連日的勞心傷神，我居然又感冒了，這次勢頭很猛，一直到康熙出發我都沒有好轉的跡象，自然是無法隨行塞外了。九阿哥和十阿哥臨出發前還來看了我一次，氣得直罵太醫。十阿哥道：“我去和皇阿瑪說，換個太醫看。”我強撐起身子道：“你罵也沒有用，就算是這會子我好了，也沒力氣跟著你們去了。”九阿哥道：“你這么病著，我去怎么放心得下？”正說著姑姑進來了，嗔怪道：“不是有額娘在嗎？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妹妹不過是風寒，養幾日就好了。”我俯在塌上，道：“姑姑，宸兒沒法給您請安了。”姑姑早過來扶我躺下，道：“快躺下，別起來，仔細頭暈。”又問童謠藥喝了沒有，比起昨日好些沒有之類的，我怕九阿哥和十阿哥懸著心，道：“好了許多了，今日早起還喝了半碗粥呢。”姑姑連聲道好，道：“能吃東西就好，能吃東西就好！”我笑道：“表哥和十爺，你們就去吧，別趕不上了。”姑姑也催他們早走，他們才離開，臨出門，九阿哥又道：“有什么事，就托人去和我府上的人說一聲，他們自幫你辦妥。”我笑道：“知道了，能去幾日？”他才笑了笑離開。
    我收回目光，姑姑正盯著我，我臉一紅，輕聲道：“姑姑？”她笑了笑，摸著我的頭，道：“你也大了，前幾日說起，皇上說還要把你留兩年。依我，我是想你早早地離了這里。”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道：“給姑姑添亂了。”她搖搖頭，道：“你是大哥唯一的血脈，姑姑又怎么會嫌麻煩呢。有句話，姑姑一直想說。”我落下淚來，道：“姑姑說什么，宸兒自當記在心里。”她道：“你原是聰明懂事的孩子，不用我說，只是，姑姑想說的是，你和九阿哥，皇上是不會答應的。”我心頭一跳，顫聲道：“姑姑？”到底她是陪著皇上的人，居然也看得這么明白，她這么一說，我從前想的便成了定局。原來我和九阿哥說，心里還是抱著一絲奢望，想著她幫忙從中斡旋，或許能改變什么，我想但凡是有那么一點希望，她又如何愿意放棄呢？姑姑道：“前兩日，我也和九阿哥說過了，你也一日大似一日，和阿哥們之間來往，一定要注意分寸的。”我點點頭，淚水順著眼角流下來，這些話原是只有母親才會說的，也是只有母親才會擔憂的。她輕輕抹去我的淚，道：“你放心，皇上那么疼愛你，自然會幫你指門好婚事。”我點點頭，道：“姑姑，我知道的，我不是一定要和表哥在一起，我只盼著他好好的。”她也落下淚來，拉著我的手，道：“你好好養病，旁的就不要想，你也還小，姑姑只是給你提個醒兒。”我點點頭，道：“姑姑不要為宸兒操心，宸兒知道分寸的。”她才放開我的手。
    這一日居然是四阿哥帶太醫來給我診脈，簾子外聽到他的聲音道：“公主的病如何？”太醫道：“回四爺的話，公主憂心太重，思慮過多，傷及肝部……”“誰給你背醫書呢？你只說何時可以病愈？”“回四爺的話，從今日的脈象來看，已有好轉。”“知道了，皇上昨日傳下旨，宸公主的病單子要呈給皇上，你今日寫個條陳，遞上來一并送去給皇上！”一時太醫去了，童謠過來打起簾子，我睜開眼，見他立在塌前，我笑了笑，道：“坐吧，不能給你請安了！”他笑了一下，道：“又在說傻話了。”說完，轉頭對童謠道：“把你們的好茶給爺泡一碗來！”我忍不住笑道：“爺的鼻子真尖，只怕早就聞到茶香味了？”他笑道：“連十四弟都來品過了，不能只偏了他們。”待童謠出去，他斂起笑，目光深深，望著我道：“宸兒，對不起，我不能去求皇阿瑪要你。”這一著，自在我的意料之中，一來他不敢，二來他也不忍心，我垂下眼，道：“我知道的，其實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好。”我和從前的紫宸已經不一樣了。他搖搖頭，道：“我不能太委屈你了，我也知道皇阿瑪定然是不會同意的，你身份何等尊貴，怎么能做我的側福晉呢？”我抬起眼看他，道：“就算是做你的嫡福晉我也是不樂意的，你那么多妻妾，我可不想和別人搶一個丈夫，到時候天天找你吵架，只怕你三天兩頭就厭了我，再不理我了，就這樣，你心里還總會想著我呢。”他想笑，笑不出來，只道：“就你才有這些鬼心思，你好好休息，我得了空再來看你。以后開開心心，別想那么多。”我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