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qū)收刮了一半了,只要再一天就會完成全部收刮。程嘉懿醒來的時候,先想到的就是這個問題。
如果他是張豪……如果他是張豪,就會……他手里有小區(qū)全部住戶的信息,哪個房間里可能有變異人,有變異人的尸體,他全知道。
拿著這樣一份名單給政府,換來一個安全穩(wěn)定和平的,可以吃飽喝足的工作,不會是不可能的。
程嘉懿坐在沙發(fā)上清醒了會,再想一遍。越想就越覺得可能。
國家現(xiàn)在缺人,不論是普通人還是變異人。政府也急需清理城市、農(nóng)村,創(chuàng)造出一個和平安定的環(huán)境。
張豪這種自發(fā)組織起來的人,眼下該受政府歡迎的,因為可以給政府解決一部分麻煩。
如果張豪愿意,甚至可以帶著人繼續(xù)清理其它小區(qū),只要政府給配備一個或者兩個帶槍的人。
或者一個被收編的,安全的變異人。
不,只要一個能打的人就可以。
一個特種兵,經(jīng)過訓(xùn)練的j,或者只要能打的一個什么人就可以帶著張豪這一隊人。
程嘉懿揉揉額頭怎么每天一張開眼睛就會發(fā)現(xiàn)有一堆新的麻煩出現(xiàn)?她能躲藏到哪里去?
張豪會因為她曾經(jīng)的共患難就能一直替她隱瞞?
絕對不會的。那叫什么共患難?就是共同利益下的合作。
“怎么了?”杜一一被肉的香氣吸引,睡眼惺忪地走過來,坐在程嘉懿身邊,使勁抻個懶腰。
“我有點擔(dān)心張豪過河拆橋。”程嘉懿道。
杜一一“啊”了一聲,徹底清醒了。
“有這個可能,昨天吃飯時候旁敲側(cè)擊的,又要走了你的晶體。”杜一一盤算著,“咱們得走。李立那小子能拉過來不?”
程嘉懿心里一動。
“你救過他,那小子也不像是不感恩的,昨天他還悄悄和你說話來著。”杜一一道。
“就是感謝我。”程嘉懿解釋道。
“不是單純的感謝。”杜一一坐直了,半對著程嘉懿,“他那個活可是危險的,開門的肯定是第一個面對屋里的危險的。
你昨天總是一開門就先沖進(jìn)去,他得老感激你了。信不信換個人,要是發(fā)現(xiàn)里面有危險,隨手就能把他拽過去當(dāng)肉盾。”
程嘉懿點點頭,這種情況電影里不少見。
“所以我覺得,要是你和李玉說說,他應(yīng)該會到你這邊來,至少悄悄給你配把鑰匙或者給你打開個門。”杜一一思忖著道。
“那,我們今天問問他?”程嘉懿問道。
杜一一點頭,“白天試探下李玉,李玉要是能跟過來,咱們就有底子了。”
張豪的微信及時過來,是邀請他們一起早餐的,杜一一回答說吃過了,那邊也就沒有堅持。
“不能這么離開,咱倆還好說,有李玉,就得有留下人的資本。靠幾頓肉食不夠。”
杜一一一邊吃著一邊道,“你現(xiàn)在就等于老板了,必須給手下員工足夠的利益。李玉給你找到新的住所,足夠抵消一次救命之恩。對現(xiàn)在的你來說,搬家就是救命。”
程嘉懿認(rèn)同道“對,到時候咱們?nèi)齻€收刮民財,連金銀帶晶體,一次就都辦了。”
杜一一忽然正色道“程嘉懿,你不覺得這種偷盜行為是不對的?違法的?也是可恥的?”
程嘉懿被噎了下,立刻反駁道“我當(dāng)然知道。你有更好的辦法?我已經(jīng)一文不名了,你呢?哦,我忘記了,你還有銀行卡,可我覺得你也不敢用吧。”
杜一一痛心疾首道“唉,大好青年就是這么墮落的。還理直氣壯。”
程嘉懿白了杜一一眼,“發(fā)什么神經(jīng)?”
杜一一聳聳肩,收起玩笑“放松下。你有繼續(xù)入室盜竊的想法就好了。反正你也打算挑戰(zhàn)法律,那就無所謂犯大錯犯小錯了。”
程嘉懿道“什么意思?”
“昨天那個王鵬是搞計算機的。他逃跑著都不忘背著筆記本。你覺得真是舍不得電腦游戲?”杜一一瞇著眼睛。
程嘉懿琢磨了下,“按說,生死關(guān)頭還抱著游戲不放的,也就只能里才出現(xiàn)了。怎么,你打算收編他?他可是變異人。吃人的。”
“你昨晚還打算騙我吃下人肉,別告訴我你心里沒真的這么打算。”杜一一給程嘉懿個白眼道。
程嘉懿語塞了下。
“你想想啊,搞軟件的,這年月還能一個人安穩(wěn)了,還搞到了人肉——話說,我說著人肉也吃得下狗肉了,說不定哪天對吃人也沒有障礙了。”
杜一一抱怨了句接著道“咱們不能指望找到的都是你這樣的高級變異人。但只要你能控制住他們,我覺得,要是有這種變異肉吃,變異人也不一定非要吃人的吧。”
程嘉懿動心了。
她本來打算安安穩(wěn)穩(wěn)地躲著就好了,但是現(xiàn)在真的由不得她了。
“我們要單干,就要有小組配備。”杜一一一手握著筷子,另一手在手機屏幕上滑下,“一般特種兵小組里都要配備……算了,這個離我們太遙遠(yuǎn)了。我們呢……”
杜一一在手機里找了找,然后搖搖頭,將手機關(guān)掉,“你是隊長,作戰(zhàn)和決策用的。我是副隊長,和你分兵時候用的,或者算是你的智囊了。
李玉和王鵬作為后勤,李玉可以保障我們隨時進(jìn)入到任何一個帶鎖的房間內(nèi)。王鵬呢,如果他真像寶貝那個筆記本那般有一定本領(lǐng),至少可以給我們重新做個身份。得到一些我們弄不到的消息。”
程嘉懿更動心了。
“要是他沒有那個本事呢?”
“沒有?”杜一一吃了一大口肉,“那就找個機會丟掉不就可以了?”
誰也沒有覺得這么說有什么不對的。
在和平生活中,他們從來沒有想過要與什么人結(jié)成戰(zhàn)斗小隊,自然也不會想到拋棄隊友,更不會想到要入室盜竊和褻瀆尸體。
然而現(xiàn)實,讓他們不自覺將自己代入到一個完全與之前三觀不合的狀態(tài)中。
普普通通的少年生活環(huán)境突發(fā)巨變,從生活變?yōu)榱松妫酝慕逃纬傻挠^念在某種程度中坍塌,留下的只有本能和最根深蒂固的道德。
而道德也在不知不覺中為了生存開始降低底線。最可怕的是他們竟然完全沒有覺察,覺得自己做的完全正確。
至少在自保中,他們不認(rèn)為他們做錯了。
可誰又做錯了呢?什么又是對什么又是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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