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懿三人后退著往上看去，依然驚叫了一聲。
    “快走，他變異了！”倒地的武警掙扎了下，卻無力起身。
    樓梯口大門，同樣穿著黑衣的武警猶豫了下，掉頭撲向大門旁倒臥的兩人。
    “快走。”地上的人忽然咳出鮮血，杜一一不知道哪里爆發(fā)的力量，背著依然就往下跑。程嘉懿伸手要扶著倒地的武警，雙目對視間，就見到武警的眼神忽然變了。
    不僅僅是眼神，他摟在外邊的臉頰忽然縮了似的，身體在厚實(shí)的武警服裝內(nèi)也忽然癟了點(diǎn)。
    依然說過的話驀地出現(xiàn)在程嘉懿的腦海里這個武警被感染了，他自身的能量正在被快速代謝。
    武警忽然動了下——他本來是動不了了的，可是忽然好像又有了力量，好像正要向程嘉懿撲過來。程嘉懿伸出的手一縮，眼角就看到了地下的沖鋒槍。
    她不知道為什么要抓起槍，但她已經(jīng)抓起來了。沉重的沖鋒槍讓她忽然驚醒，她抓著槍反身就跑。
    整個大樓內(nèi)好像全是混亂的聲音，他們沖到一樓，就聽到外邊大廳里最后一聲驚叫。
    三人全都驚懼著，杜一一的腿已經(jīng)軟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程嘉懿只覺得滿腦子還在興奮和恐懼著，她知道她還能控制自己，卻不知道還能控制多久。
    她那么渴望鮮血，聞著鮮血的味道就想要撲上去。
    她匆忙地要摘下背包，才看到還抓著沖鋒槍，半跪在地上扔下槍，抓起背包打開水瓶咕嘟嘟喝了好幾大口。
    糖分的進(jìn)入，讓體內(nèi)嗜血的想法稍稍平息，她又抓起一袋壓縮餅干扯開。
    “一一，你也喝點(diǎn)，吃點(diǎn)。”依然催促著，伸手從包里也抓著壓縮餅干。
    程嘉懿使勁咽下餅干，杜一一自己喝了兩大口，又遞給依然，也扯了壓縮餅干。程嘉懿合上背包甩在身后，忽然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她將水果刀丟掉了。
    “我們怎么辦？”杜一一小聲問道。
    樓上仍然有嚎叫，一樓大廳似乎安靜了。程嘉懿抓著槍站起來。
    她不會開槍，但手里只有這個能作為武器了。
    程嘉懿摸到大門旁，緩緩地，緩緩地將一扇門推開一個小縫。血腥的味道更為濃郁了。
    阻攔電梯門的尸體不見了。在大廳里的武警也不見了。視野里不見人影。
    可血腥的味道那么濃郁。
    忽然，她看到導(dǎo)購臺那邊露出一雙腳，腳上是黑色的靴子。
    武警？
    她將門再推開一點(diǎn)。
    導(dǎo)購臺上緩緩露出個頭，然后，一個穿著白色大褂的男人側(cè)身對著樓梯口站了起來。
    他雪白的大褂纖塵不染，干干凈凈，沒有一點(diǎn)血跡。
    他伸手在白大褂的兜里拿出包紗布，抹了抹嘴角，程嘉懿看到他的脖頸還掛著聽診器。
    接著那人緩緩四顧。
    程嘉懿瞬間合上門，心簡直要跳了出來。
    吃人的人還有理智！吃人的人是醫(yī)生！
    她扭頭看著依然，她還能相信誰？
    腳步聲緩緩接近，程嘉懿抓著槍后退著。他們，已經(jīng)無路可逃。
    大門被慢慢推開，程嘉懿退倒墻壁，與大門也只有三四步遠(yuǎn)，她想要站起來，卻根本站不起來。
    “趙醫(yī)生。”依然驚喜地叫道。
    “依教授，你在這里。”趙醫(yī)生飛快地掃視下樓梯，露出關(guān)切的神情，“你怎么了？”正要上前，看到程嘉懿舉著槍，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他，立刻站下。
    “我腳扭了。外邊現(xiàn)在怎么樣了？”看到熟悉的同事，依然松了口氣。
    “一樓沒有人，沒有事。樓上又亂起來了？”趙醫(yī)生眼神移開，看著依然，“我給你看看腳。”
    說著上前一步。
    “站住！”程嘉懿尖叫了一聲，“站住！立刻離開這里！馬上！不然我開槍了！”
    趙醫(yī)生一下站住了，依然驚訝了下，轉(zhuǎn)頭對程嘉懿道“嘉懿，這是趙叔叔，阿姨的同事。”
    程嘉懿滿腦子都是剛剛那雙黑色的鞋，還有那有條不紊擦著嘴角鮮血的動作。
    “離開！我誰也不相信！馬上走！”程嘉懿叫著，手在瑟瑟發(fā)抖。
    如果她能確定槍里還有子彈，槍也是上膛的，她會毫不猶豫開槍的。比起那些失去理智的變異人，帶有理智仍然嗜血的更可怕。
    “孩子，我是醫(yī)生，依教授扭傷了，你得讓我給她看看。”趙醫(yī)生溫和地看著程嘉懿，再上前一步。
    程嘉懿抬起了槍口，正面對著趙醫(yī)生，手指扣在了扳機(jī)上。
    她知道她臉上出現(xiàn)了殺意。
    趙醫(yī)生緩緩地再上前一步，雙手微微抬起，好像要下落安撫。
    “嘉懿，別沖動。”依然輕聲道。
    程嘉懿看著趙醫(yī)生的眼睛，看著他就在一步之外。
    顫動的槍口幾乎觸碰到趙醫(yī)生的白大褂，她看到趙醫(yī)生的眼睛里閃過得意。
    “別……”趙醫(yī)生的雙手微微一動。
    “砰砰砰！”強(qiáng)烈的后坐力讓程嘉懿的身子一縮，趙醫(yī)生向前撲的身體忽然一頓，他似乎不相信地看著冒煙的槍口，面色忽然猙獰，雙手大開向程嘉懿撲來。
    近在咫尺。程嘉懿抬起槍口，往前死命一擋。
    趙醫(yī)生撲倒槍口上的前一刻，就失去了力氣，身體掛在槍口上，帶著槍一起倒在地上。
    “嘉懿……你……”依然不敢相信地看著程嘉懿，抬起身就要去看趙醫(yī)生。
    “我看到他吃人了。”程嘉懿哆嗦著。
    “什么？怎么可能？”依然張著嘴，仿佛喘不上氣。
    “他吃了個武警。”程嘉懿哆嗦著，抿了抿嘴唇。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用了多么強(qiáng)大的意志才抵擋住面前血的誘惑——這人的血更加甜美。
    “媽，我們快走，趕緊走。”杜一一半蹲著，抓著依然。
    程嘉懿也爬起來，戀戀不舍地看了趙醫(yī)生一眼。
    “槍。嘉懿，槍！”杜一一提醒道。
    程嘉懿醒悟過來，從趙醫(yī)生身下抽出槍，再推開門。
    外邊空蕩蕩的，好像暴亂不曾發(fā)生一般，她茫然四顧。
    大樓外是黑洞洞的夜幕，比起大樓內(nèi)的燈火通明，黑暗里似乎潛伏著更多的危險。
    “我們到哪里？”杜一一驚慌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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