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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他在外國語那所陌生的學府內,是否已經找到了屬于自己的新朋友。
想著想著,這種古怪的想法竟使我哭笑不得。人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就拿我為例,我既希望大吾能在外國語快快樂樂的、人員依舊那么好,同時卻不希望他在外國語交到別的新朋友,這種極其矛盾的想法,恐怕也只有像我這樣的怪人才能想得出來。
熟不知,身在外國語的大吾,此刻也正想著同樣的事情。
“嘯天,想什么呢?”一只碩大的“熊掌”在我眼前晃動著,我回過神兒后,卻看見了天熊。他無聊地在我旁邊坐著,色瞇瞇地盯著我看,沒事兒找事兒地總想打斷我的思緒。
被他這么一問,我竟不由地紅起臉來,結結巴巴地說了句,“沒、沒想什么……”
“是么……?”天熊不相信地追問道,“是不是在想你女朋友啊?”
我看他淫笑的樣子,自己反倒理直氣壯地說,“我沒女朋友!”
“奧,原來是這樣啊……”接著又是一陣止不住地笑,笑得我無言以對、百口莫辯,臉紅脖子粗地干坐著,就是說不出一句話。
我突然覺得他很賤、奇賤無比,這種賤雖然不至于讓我對他就此感到厭煩,但也已經在我的內心深處留下了不可泯滅的陰影。
正當世紀末的鐘聲再度敲響時,我才如夢中驚醒,深切地意識到:他的這種賤又何嘗不是他自身所保有的最美好的特質,為了他最在乎的人,犯賤一生。
“嘯天,你該不會是……?”他的話意猶未盡。
“是什么……?”我身心膽顫地說道。
“我說了,你可別生氣,嘿嘿。”他癡癡地笑道。
“你說吧,我不生氣。”其實,我已做好了生氣的準備。
“嘯天……”他忽然變得墨跡了,“你該不會是‘同性戀’吧……?”
這句話可不得了,我聽后,嚇得當場差點吐血身亡。“同性戀”一詞對當時的我來說,確是一個并不陌生的新詞,我對這一詞匯有著極為強烈的排斥性,但不排他。
大概是我很享受身為同性戀的感覺,但不敢承認自己就是同性戀,尤其是被眾人承認。
我唯一敢承認的是,我是一個膽小如鼠、極其內斂、從不惹事生非、家人眼中的乖寶寶、老師眼中的好學生,將來有一天,能夠成就一番大事業的風云人物。
我想,若是等到成名的那一天,即便別人不說我是同性戀,我也會自覺告知天下人,自己就是同性戀。
可現實呢,我苦苦隱藏的這個極為尷尬的身份,竟被天熊一句話,一針見血地戳破了。我真想趕快找個地縫鉆進去,可又不知哪里有地縫,能夠容納得了我如此龐大的身軀。
我正躊躇著,避難所陡然降臨,天熊看我面紅耳赤的樣子,故又補充了一句。
他先是將臉湊到我耳邊,然后輕聲輕語地對我說,“你不想說也沒有關系,早在今天上午,我就已經察覺到了。畢竟,也只有同類才能夠嗅到同類的味道,不是嗎?”
那一刻,我真想一拳揍扁他,不幸的是,動手的不是我,而是站在講臺上的王教官。他看到我和天熊全然沒有在聽他講課,不停地在下面竊竊私語,最后居然夸張到咬耳唇了。
我只想吐槽說,全是誤會。我倆竊竊私語不假,可班里的人全都在竊竊私語,更值得強調的是,天熊和我沒有做出任何不軌的事兒,他只是想讓我聽得更清楚些罷了。
然而,那個白癡王教官硬是不通人性,自己講課吸引不住人不說,還非要公然將我倆攆出去,讓我倆站在走廊里喝著西北風,盡情聊天去。
只見天熊一拍桌子便站了起來,沖著王教官大吼一聲:“出去就出去!”轉而扭頭對我說,“嘯天,走!”
我被天熊的氣勢給震倒了,可我哪有他那種洶涌的氣勢啊。此刻,我滿腦子想的是:完了、完了、完了……估計要挨老師批了,請家長恐怕是少不了了,這點常識我還是有的,昔日好學生的形象,在開學的這一瞬之間灰飛煙滅。
我的目光不住地游離在天熊和教官這兩張怒火沖天的面頰上,最終定格在他的臉上,機械地站了起來,跟著他走出了教室。
王教官第一次當教官的尊嚴,竟被天熊這個初一新生毀得一塌糊涂。他氣沖沖地走到班門口,瞪了我們二人一眼,狠狠地用力一甩門。
“咚——”的一聲巨響,木門重重地砸在門框上,嚇得我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
天熊倒是無所謂,對他而言,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突發狀況了。
此刻,走廊內空蕩蕩的,我眼冒淚花地喃喃道,“看吧,都怪你,老師要是請家長的話,我父母非殺了我不可!”說著說著,我還真就哭了,越說越覺得委屈,畢竟這事兒確實不是我引起的。
“不要哭了,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該怎么辦了。”他也一臉不高興地說,“不會有事兒的,不就是被趕出教室嗎?放心,沒什么大不了的。”
“你是沒什么大不了的,我卻完蛋了!你知道嗎?!我和你不一樣!”我恨不得和他吵起來。
他卻越發地感到不理解,不理解我口中“完蛋”的意義,不理解我為何會這么生氣,這對他來說簡直司空見慣了。
他心里不爽地抹了把臉,換了一副表情,故作微笑地對我說,“要是請家長的話,就交給我處理好了,我保證做到讓你滿意,嘿嘿。”
“真的么?”我半信半疑地問道。
“這事交給我,絕對不會錯!”天熊自信地對我說,繼而轉念提議,“咱倆出去上網吧?!反正在這兒閑著也是閑著。”
“上網?好玩嗎?”
“當然好玩啦!”天熊開心地說。
“去哪上網?”
“跟著我走就是了,我帶你去一個高檔的網吧。”
“哦……”
于是我傻乎乎地跟著他,來到了校園里的一堵殘垣斷壁的石墻面前,他回頭問我,“你會翻墻嗎?”
我搖了搖頭,心慌意亂地對他說,“怎么還要翻墻?這是要逃學嗎?!”
天熊聽到我這么說,差點當場笑尿了,他上氣不接下氣地對我說,“拜托,不出校園,咱倆怎么上網啊?難道要在學校的微機室么……”
“還有第二種選擇嗎?”我委屈地低著頭,上翻著眼珠子,偷偷地看著他充滿男子漢氣概的面龐,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驟然心灰意冷地對我說,“嗨!難道你想繼續站在那條荒涼的走廊里喝著西北風,等待下課放學的鈴聲響起啊。”天熊斜了斜眼睛,仿佛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如果你愿意的話,我陪你。”
“那……”我猶豫不決地說,內心深處正在征戰,左想右想,最終確定了一個并不怎么確定的答案,“還是上網好了,我不會翻墻,怎么辦?”
天熊頓時樂呵著說,“沒關系,我幫你!”
翻墻是個技術活、更是個費力氣的技術活。在這全市最差的中學,初來乍到,沒想到,我今生第一次逃學,就給了天熊。
他半蹲著熊壯的身體,讓我站在他的肩膀上,然后他用兩只熊掌穩穩地抓住了我的雙腿,慢慢起身,將我托到“人生的至高點”上。
有天熊在,翻墻逃學,從此不再是一件難事。
我翻過去后,準備在后面接應他,可他根本不需要我的接應,因為,他最在行的就是這個,這是他經常干的事情,逃課、逃學已成了家常便飯,如同小孩子玩過家家,沒什么大不了的。被老師批又何妨?請家長又何妨?作業寫不完又何妨?成績不及格又何妨?只要自己活得快樂、活得精彩,人生就算完美!
他確實是這么想的,同時也是這么做的,并且懷有這種想法的人,在這個地方不止他一個。
我看到他肩膀上的兩個布滿灰塵的腳印子,心懷愧疚地對他說,“對不起,把你的衣服踩臟了。”
“沒事兒……”他沖我傻笑道。
天熊帶我去的是距離學校較遠的一家大型網吧,這里環境卻很好,里面分置有大廳、無煙區、MM區、VIP包間、甚至提供夜生活的網絡區都有。
這是我第一次去網吧,所有這些都是從告示牌上的漢字看到的,我幾乎從來就不知道這里竟然會有這么大的一間網吧,更不知道網吧里的這群人都在電腦上玩些什么,看著都挺好玩的。那一刻,我才豁然意識到,在校園這座圍城之外,還有一片精彩的大世界。
天熊特地跑到前臺那里包了一間雙人VIP尊享豪華無煙網絡區,名字聽起來特別拗口,但據我所知,名字越是拗口的,其價位越是不菲,大廳價位最低就是最好的例子。
錢是他付的,所有吃的、喝的東西都是他請的。我像劉姥姥進大觀園,嘗試性地坐在那張柔軟的沙發上,右手握著鼠標,左手按著鍵盤,感覺棒極了!
天熊問我,“你喜歡玩什么游戲?我陪你玩通宵!”
起初,我以為他只是開玩笑,誰知他真要玩通宵。他支付了前臺多少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只要我愿意坐在這間雙人VIP尊享豪華無煙網絡區,我就有無盡的時間得以暢爽游戲人生。
我弱弱地回答道,“我什么游戲也不會玩啊?都沒玩過。”
這可把他難住了,在他的腦海中儲存了好多好玩的游戲,一時之間,竟想不出一個來,更準確的說是,想不出一個適合我玩的游戲來。
他不確定地對我說,“我教你玩‘魔獸爭霸’吧!”
“申科,你知道嗎?魔獸爭霸在當時可是一款很火的游戲,雷恩應該很清楚才對,畢竟這是他們國家開發的游戲。”
“我也知道啊,我小的時候也玩。”申科爭風吃醋地說。
就是那款游戲,讓我放眼于世界的同時,扭曲著我這個人,讓我沉迷其中,好長一段時間不可自拔。
我不能把所有的過錯全都怪罪到天熊一個人的身上,畢竟,沒有自制力的是我自己。
我和他在那個網吧里玩到了天黑,才想起回家,當我意識到該走的時候,他卻還在奮力地廝殺著。
一會兒,“嘯天,小心你的英雄!”
一會兒,“我來教你怎么擺建筑、謀戰術。”
直到,我冷冷的口氣對他說道,“不早了,該回家了。”
“不玩通宵么……”這話讓他感到很失落。
“不能再玩了,再玩,我家人該著急了。何況,我現在回去,也免不了挨一頓批,時間早就過了放學的時間。”
“嗨!那好吧,我送你回家。”他沮喪地說道,“畢竟,我是一只烏鴉,而你是終究要變成鳳凰的不死鳥。”
“愿你有朝一日也能變成鳳凰,我的朋友!”這話聽起來,好似我已經變成了鳳凰似的。
出了那家網吧,我流連忘返地回頭看了幾眼,留戀的并非網吧本身,而是在網吧里尚未打完的游戲。
夜晚,路燈亮起。天熊和我走在人煙稀疏的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僅有少數的計程車,那時的私家車并沒有像今天這么多。
我沿著馬路邊緣的高臺走著,天熊靜默地走在一旁,時刻注意著我的安全。這一幕,讓我有種似曾相識的錯覺。
送到我家院門口的時候,天熊驚奇地說道,“原來你家住在這兒啊?!”
“對啊,有什么不可以的么?”
“沒什么,嘿嘿,我記住了!”
“不早了,你也趕緊回家吧,剩下的路我自己走,我的男朋友。”
“是!遵命!”他顯然歪曲了我說“男朋友”的意思,不過,沒關系,有時理解上的歪曲不見得就一定是一件壞事。
在天熊的注目下,我確實到了家。回到家后,他們兇神惡煞的眼光恨不得將我一腳踢飛。
“你去哪了?!這么晚才回來?!飯菜都涼了!”母親永遠是最嚴厲、最愛嘮叨的。
我被嚇得當場就哭了,聲音斷斷續續地說,“我、我和、天熊、去玩了、會兒。”
“天熊?”母親疑惑道。
這時,父親對母親說,“八成就是早上那個和他媽吵架的那個小子。”
“是他……?”母親嘀咕著,回頭厲聲問我,“是不是他?!”
我委屈地點了點頭,默認是他。
母親無奈地看著我,突然和我說,“以后不準再和他玩了!知道嗎?!”
“為什么……?”我淚流滿面地看著我的母親,幾乎是懇求地看著他。
坐在一旁的父親再次插話說,“你母親說得對,以后不要再和他玩了,他會把你帶壞的。”
“這到底是為什么……?”我忽然有點想生氣。
父親解釋說,“因為他家很復雜!盡量不要和這種人有什么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