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百里，就是劍南道道府。
    奈何。
    宗門一聲令下，莫求只能止步于此，望府興嘆。
    接下來的幾日，這處臨時(shí)的駐地再次趕來不少人，皆是蒼羽派弟子。
    更帶來不少消息。
    得知接下來要與邪道廝殺，沉悶、壓抑的氣氛，也于此地匯聚。
    角落里，人群三三兩兩聚在一起。
    一人小聲開口：
    “孫兄，你消息最為靈通，可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為何九煞殿、血煞宗突然朝咱們動手？”
    “嘿！”孫兄聞言咧嘴，點(diǎn)頭道：
    “我還真知道一些。”
    “說來聽聽。”眾人齊齊看去。
    “這事說來話長。”孫兄沉吟片刻，道：
    “據(jù)說，此事關(guān)系到一處秘境。”
    “秘境？”
    “不錯(cuò)。所謂秘境，乃是一種異于他處的靈地，也可能是險(xiǎn)地，但只要尋到一處，無疑就意味著會得到極大的好處。”
    “至于具體情況如此，卻不得而知。”
    眾人緩緩點(diǎn)頭。
    “秘境的消息，是九煞殿真?zhèn)髭w無涯先發(fā)現(xiàn)的，卻是我宗王喬汐師姐占了先手。”孫兄頓了頓，繼續(xù)開口：
    “諸位當(dāng)知，最近這些年，我宗連前去仙島收徒的資格都讓了去，之所以如此，就是為了換取資源，尋找并打開這處秘境。”
    “找到了嗎？”
    有人詢問，下一瞬就知道自己問了句廢話。
    “當(dāng)然找到了。”孫兄輕笑：
    “不僅找到了，而且我們已經(jīng)入手幾年，你們應(yīng)該知道有些內(nèi)門弟子突然消失數(shù)年吧。”
    “我想起來了。”一人開口：
    “蒼羽峰的錢師兄、赤火峰的韓師兄，自前年就外出執(zhí)行任務(wù)，一直未歸。”
    “我還以為出事了哪。”
    “難怪！”有人恍然：
    “我說最近幾年，宗門駐地少了不少內(nèi)門弟子，怕是都去了秘境。”
    “可惜……”
    他輕嘆一聲，面帶艷羨。
    這等好事，還輪不到外門弟子。
    “他媽的。”一人忍不住低聲咒罵：
    “內(nèi)門弟子躲在后面享受好處，我們卻要在外面跟別人拼命，為他們爭取時(shí)間。”
    “真不甘心！”
    眾人沉默。
    “別那么說。”孫兄輕嘆一聲，道：
    “宗門有了發(fā)展，對我們而言也是好事，不見這兩年丹藥的價(jià)錢都便宜下來了，還有一些上等靈藥，也開始朝外門供給。”
    “再說，只要我們這次立下大功，宗門許諾的賞賜，也不菲。”
    “哼！”有人冷哼：
    “終究是天賦不足，被宗門當(dāng)做棄子，如若有望道基，咱們怕也會得到重視。”
    “說這些有什么用？”孫兄翻了翻白眼：
    “有本事，自然有資源，沒能耐，也只能拿命來博個(gè)前程了。”
    “我只想逍遙自在。”一人低語：
    “大道有成不指望，求個(gè)逍遙想不到也不成，還要與邪道廝殺。”
    不少人聞言點(diǎn)頭。
    奈何。
    宗門命令下來，不去也要去，如莫求這般孤家寡人的畢竟太少。
    “莫師兄。”
    這時(shí)，一人小跑著過來：
    “可以過去了。”
    “哦！”
    莫求雙眼一亮，急忙起身，拱手朝其他人告辭。
    跟著來人來到駐地后方，恰好見到一人面帶喜色從一處屋舍內(nèi)走出。
    “段師弟！”
    “莫師兄。”
    兩人打了招呼，四目相對，彼此心照不宣。
    “噠噠……”
    “進(jìn)。”
    莫求推開房門，轉(zhuǎn)過屏風(fēng)，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嫗端坐案幾之后，正自清點(diǎn)名錄。
    “何師姐。”
    這位師姐年近百歲，煉氣十一層，早已絕了再進(jìn)一步的可能。
    她身為內(nèi)門弟子，負(fù)責(zé)駐地大小事務(wù)。
    以后，想來也會負(fù)責(zé)截殺來敵，把邪道修士攔在劍南道之外。
    “莫師弟。”何師姐抬頭看來，兩眼混黃，審視莫求片刻輕輕點(diǎn)頭：
    “你上報(bào)的事，宗門已經(jīng)知曉。”
    “雖然辦事不力，但宗門也非不講道理，既然有九煞殿趙無涯、血煞宗宮業(yè)出手，你不敵也是正常，能逃出來已是萬幸，更何況還帶回來吳家的血脈。”
    “放心，沒有處罰！”
    莫求松了口氣：
    “多謝師姐。”
    “客氣。”何師姐搖頭，又從儲物袋取出幾瓶丹藥，遞了過來：
    “這是你在外數(shù)年的報(bào)酬，點(diǎn)一點(diǎn)。”
    莫求神念一掃，就知道應(yīng)得的的丹藥少了三成，不過他并未因此惱怒。
    反倒是再次分出一半，返還給對方。
    “有勞何師姐這些時(shí)日費(fèi)心費(fèi)心，些許敬意，還請笑納。”
    “唔……”
    何師姐雙眼瞇起，滿是褶皺的老臉舒展開來，就像綻開的菊花。
    “師弟客氣了。”
    說著，卻是毫不客氣的把丹藥收了起來。
    “應(yīng)該的。”莫求開口：
    “師姐，聽聞我等外門弟子若是符合條件，也可前去道府。”
    “確實(shí)。”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何師姐主動開口解釋道：
    “若能斬殺三位同階邪修，或者擊殺邪道中的高手，以此功勞，就可轉(zhuǎn)到后方。”
    “或者，有其他特殊才能。”
    “比如？”莫求開口。
    “比如，精通陣法、制符、煉丹等等……”何師姐耐著性子道：
    “有這等才能，宗門自然厚待，也可在后方忙碌，無需上前線。”
    “師姐。”莫求略作沉吟，道：
    “其實(shí)，莫某精通煉丹術(shù)。”
    “是嗎？”何師姐面上似笑非笑。
    “不敢欺瞞師姐。”莫求點(diǎn)頭，從儲物袋拿出一個(gè)盒子，遞了過去：
    “還請師姐鑒別一二。”
    “嗯。”何師姐不置可否接過盒子，伸手打開，表情就是一變。
    盒子里沒有丹藥，唯有一柄下品法器。
    “這個(gè)……”
    她抿了抿嘴，道：
    “師弟，鑒別丹藥，需要口服一粒，你這東西可就收不回去了。”
    “當(dāng)然。”莫求應(yīng)是：
    “不知以何師姐看來，莫某的煉丹術(shù)如何？”
    “尚可，尚可。”何師姐伸手蓋上盒子，慢聲道：
    “我需要斟酌一下。”
    說著，抬頭看了眼莫求，道：
    “師弟有所不知，駐地遣返道府的名額有限，此前已經(jīng)有幾位說好。”
    “所以……”
    她面露難色，眼神頻頻示意。
    “明白。”莫求了然，再次送來一個(gè)錦盒：
    “在下不會讓師姐為難，雖然莫某這幾年疏于煉丹，但技巧仍在。”
    “就算去了道府，也不會有人多說什么。”
    “噠……”
    何師姐扣上盒蓋，面帶滿意之色，點(diǎn)了點(diǎn)頭：
    “師弟果真做事穩(wěn)重，難怪能逃過一劫，倒是我的擔(dān)憂有些過慮了。”
    “這樣！”
    她從身上取下一枚令牌，遞了過來：
    “正好吳家血脈也要前去道府，你與他相熟，一路同行過去就是。”
    “這件事有些匆忙，明日一早就要出發(fā)，定然要把人送到地方。”
    “是。”莫求接過令牌，正色躬身：
    “定然不負(fù)宗門所托。”
    待目送莫求離開，何師姐才笑瞇瞇的收起錦盒，一臉感慨：
    “想不到，外門弟子當(dāng)中，也有這等小財(cái)神。”
    “師姐。”
    后門被一人推開，皺眉道：
    “只有三個(gè)名額，你給他一個(gè)，豈不是要把已經(jīng)定下的三人頂去一個(gè)？”
    “那又如何？”何師姐翻了翻白眼：
    “我也不想的，但……誰讓他給的夠多。”
    “可是。”來人一臉遲疑：
    “那三人各有背景，頂替誰才好？”
    “嗯。”何師姐略作沉吟，道：
    “姓郭的吧。”
    “郭師兄。”來人面露詫異：
    “剩下的三人中，以郭師兄的修行天賦最好，他日未嘗不能嘗試突破一下。”
    “這……怕是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何師姐面色一沉：
    “就是因?yàn)樗熨x好，所以我才要頂下他！”
    “為何？”來人一臉不解。
    “哼哼。”何師姐冷哼，面泛怨恨：
    “當(dāng)年我又何嘗沒有希望更進(jìn)一步，還不是因?yàn)樗诉B累了數(shù)年。”
    “既然我不成，為何要便宜其他人？”
    “我告訴你，我就算把名額讓給沒有希望的莫求，也不想讓姓郭的得到好處。”
    來人啞然。
    …………
    劍南道道府。
    一處大殿之上，既然端坐。
    天云峰峰主成玄英端坐主位，眉頭緊皺，似乎再為某事著惱。
    “師兄。”李癡梅冷著臉坐在下手，道：
    “唉聲嘆氣解決不了事情，你還是說一說，接下來該怎么辦吧。”
    “不錯(cuò)。”火鴉道人點(diǎn)頭：
    “九煞殿不算什么，但血煞宗卻一同出手，就算只是一個(gè)分支，也不是好招惹的。”
    “呼……”成玄英輕吐一口濁氣，道：
    “時(shí)間，還有多少時(shí)間？”
    “有我們的人和魏朝鎮(zhèn)法司聯(lián)手，拖延個(gè)三年五載，應(yīng)該沒有問題。”李癡梅開口：
    “怕就怕，血煞宗會來高人。”
    “應(yīng)該不會。”火鴉道人搖頭：
    “金丹宗師看不上這么一個(gè)小地方，道基修士我們能抗住。”
    “不過，三年五載只是預(yù)估，誰也不能肯定，最后能堅(jiān)持多久。”
    “那就加快速度。”成玄英雙眼瞇起，道：
    “下次打開秘境，讓更多的弟子進(jìn)去，盡快把里面的好處帶出來。”
    “只要能夠再入手幾批貨，我們……興許也有機(jī)會嘗試一二。”
    “哼！”火鴉道人聞言冷哼：
    “以你我的年紀(jì)，怕是沒什么希望，倒是李師妹可以嘗試。”
    “這些都是后話。”李癡梅搖頭：
    “若有足夠靈藥，不說其他，增加筑基丹份額，弟子突破的幾率也會更大。”
    “興許再過百年，我們蒼羽派會迎來前所未有的盛況！”
    幾人聞言，雙眼都是一亮。
    “不錯(cuò)。”成玄英重重點(diǎn)頭：
    “不論是為了我們自己，還是為了宗門，秘境的好處，一定要盡量入手。”
    “就是吳家血脈……”
    “已經(jīng)在收攏擁有血脈之人，就算是凡人，在足夠大藥的補(bǔ)充下，也能盡快突破先天。”
    “好！”
    “依計(jì)行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