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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對不起,我要活下去
血腥,鋪面而來。纖漠只看見了躺在地上的男人,血,模糊了他的面容,可是那雙眼睛纖漠卻是認得的。在纖漠出現的時候,那雙眼睛里,是一抹動容。
倒在地上的人,是小啞巴。他看見了纖漠,眼里閃過狼狽,拖著渾身是血的瘦弱身軀不住的往墻角瑟縮,眼里有著一種恐懼。他怕,怕纖漠看見如此狼狽的自己。
慚洛的手中拿著匕首,匕首的刀鋒被燭光映得發亮,他站在床前,白色的里衣上也是血跡斑斑,見纖漠站在門口,他將手中的匕首猛的扔在了地上,閃過一抹寒光。
他回過頭,冷冷的笑了。“這就是你要收留的人?來刺殺我的?”
慚洛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可是纖漠知道,這樣的平靜下,反而是一種暴怒。
纖漠有些不敢相信,踉蹌的向前走了幾步,慚洛身上的血,讓她心中騰起了一陣恐懼,她的手撫上慚洛的臉,指尖剛剛染上冰涼的觸覺,慚洛便別開了頭,冷酷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纖漠僵在空中的手悻悻的放下,眼里的哀傷只彌漫了一瞬便被堅毅代替。她轉過身,走到小啞巴的面前,腳踩在他流出的鮮血上是一個個猙獰的印跡。
小啞巴低下了頭,不敢看纖漠的眼,身子瑟瑟發抖。
“你是誰?既然來刺殺他,你是知道他是誰的吧。接近我們,也是你的計劃?”纖漠的聲音突然沒了溫度,甚至透著陣陣的寒意,連纖漠自己都沒有想到,她可以冷靜到如此地步。
小啞巴突然仰起臉,拼命的搖頭,只是他咬住了下唇,沒有發出聲來。小啞巴的眼神,有無奈,有哀傷,可是此刻竟在纖漠心中激不起半點漣漪。
纖漠嘴角扯起笑,笑容麻木,像一張人皮鋪在臉上,卻要牽強的擠出皺褶冒充笑容。她笑,笑自己竟然傻傻的相信了一雙眼睛里的動容。
像是想起了什么,纖漠蹲下身子,目光直直的望進了小啞巴的眼中。“在皇陵里跟著我的人,也是你嗎?”
這一次小啞巴沒有搖頭,只是眼里的哀傷又濃郁了不少,彌漫了整雙眼睛。
纖漠撐著墻站了起來,轉身的時候,背影挺得直直的。纖漠不知道,在她轉身的時候,小啞巴的眼里,險些落下了淚,堂堂男兒的淚水,竟是炙熱的。
纖漠才走了兩步,還來不及反應,只聽見柳子蓮一聲驚呼“小心!”,正想回頭,頸上的冰涼已經告訴了她發生了什么事。原來,就在剛才纖漠轉身的時候,小啞巴拾起了地上的匕首。
“你放開他。我留你個全尸!”慚洛懊惱的握緊了拳頭,身上仿佛燃起了烈焰。該死的,要不是他剛才一怒之下將匕首丟在了地上,也不會給了他這樣的機會。
小啞巴挾持著纖漠,一步步往窗邊退,腰間的血汩汩的往外涌,滴落到地上,險些匯聚成河。蒼白的臉上,哀傷與無奈交錯,只可惜背對著他的纖漠看不見。
小啞巴舔了舔干澀的唇,在靠近窗戶的時候,竟然開了口。
“跟你進皇陵,只是想保護你,只可惜當我追到懸崖的時候,已經不見了你的蹤影。我以為,這輩子都看不見你了,可是沒想到你竟然能活著回來。你知道當時我有多開心嗎?這輩子,我從來沒有那么感謝過上天,是它將你帶了回來。可是……和你一起回來的,竟然還有他!云翳國的皇帝。”
所有人都震驚了,從未開口說過話的小啞巴竟然開了口,只是聲音里透著一種低沉的沙啞,沙啞里的滄桑不像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該有的。
他的啞,竟然只是偽裝。纖漠麻木了,沒了表情,連脖子上匕首的冰涼都感覺不到,只冷冷的問:“你到底是誰?”
小啞巴沉默了,久久沒有說話,任空氣凝固成化不開的哀傷,他低低的說:“我只是一個現在還不能死的人,我要活下去,不管用什么方式,不管活得有多痛苦,我也要好好活下去。”
心,有些顫動。一個想盡辦法要活下去的人,纖漠懂得那種心情,比死還痛苦。纖漠不問了,只靜靜的站著,眼里騰起隱約的水霧。
“怎么,敢來刺殺我,竟然連身份都不敢說出來么?”慚洛冷冷的開了口,一直緊握的拳頭慢慢的松開,心中暗暗舒一口氣,聽小啞巴的口氣,他也許不會傷害纖漠。可是僅僅是也許而已,他慚洛卻不能冒這個險。
小啞巴的臉越發的蒼白了,仰天笑了幾聲,那笑聲讓所有人都忍不住一個激靈,那笑聲里的殺意,好濃!
小啞巴猛的將纖漠推向了慚洛,在跳窗的時候,帶著恐怖的笑聲,只說了一句話。“還記得五年前的銀月之戰嗎?”
小啞巴逃了,只剩下滿屋殘留的鮮血味道,任窗外的風怎么呼嘯的吹,都帶不走半分。
纖漠沒了力氣,跌進慚洛的懷中,眼中,由灰蒙便為黑暗。纖漠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睜開眼,是柳子蓮的房間,可是站在窗邊背對著自己的人,卻是慚洛。
“洛……”纖漠哽咽著開口。
慚洛回頭,視線里,是一抹溫柔和后怕。
“對不起……”纖漠一開口,眼里的淚險些落下,可是她到底是忍不了。
遙望著雪白的山頂,曾經,她對娘親發過誓,她纖漠,這輩子,絕不會讓眼淚輕易模糊了雙眼。
第一百三十四章朕的皇后
許是清晨的風過于冰冷,剛才一瞬間,慚洛的身子竟顫動了一瞬。他走到纖漠的床前,手指點在她的眉間,搖搖頭,“你沒有對不起我,只要你還活著,對我來說已經夠了。”
纖漠抓住慚洛的手,緊緊的按在胸口,閉上眼,只要沉靜便好。
抬起頭,皇城的輝煌被籠罩在一片金黃中。纖漠不明白,為什么每次回宮的時候,都是一個落日的黃昏,也許,只有黃昏的難以割舍才能映出她的美吧。
走進皇城的大門時,纖漠的手被慚洛握在手中,可是在邁出步子的瞬間,指尖已沒了溫度。
纖漠永遠都忘不了,當她站在太后娘娘的面前時,太后眼中閃過的一抹恨意,盡管只是眨眼的一瞬,可是卻逃不過纖漠的眼。
太后娘娘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朝堂上過了,上一次她坐在珠簾后,還是先皇在世的時候。只是她沒有想到,再次有機會坐在這里,卻是因為纖漠。
纖漠活著從皇陵回來了,這是八年以來第一次有皇妃能活著走出皇陵。
主位上是身著龍袍的慚洛,滿朝的文武分列在大殿的兩旁,纖漠就站在慚洛的正下方,一身飄逸的綢衣,抬起頭,一是張粉面的絕色容顏。
珠簾后,太監恭敬的呈上了茶,遞到太后娘娘的手中。太后娘娘的臉,很白,她拿著茶,用杯蓋撥動著水面上的茶葉,一下一下,卻并沒有喝下一口。
“按照先皇的意思,只要能順利完成皇陵掃墓,便是有資格登上后位的女子。朕登基以來,皇后的位子一直空缺,這一空,竟是空了八年之久,漠妃賢良淑德,又已經完成了掃墓,朕想,這后宮之主的位置要是交給漠妃也是理所當然的。”
大殿上,連風吹的聲音都沒有,慚洛的話,讓纖漠猛的睜大了眼,她不知道,原來這掃墓,竟是從皇妃到皇后的一個考驗。
心,因為激動而劇烈的跳動著。
纖漠的手緊緊拽住了裙角,后位之于她并沒有什么誘惑,可是……后位象征著的權利,對她來說卻是太寶貴了。從入宮的那天開始,她要的便是權利,能夠讓她報仇的權利。
幸福來得太快,纖漠的嘴角輕輕的揚起,現在的她,好想笑。從大殿的石柱間往外望,是一片蔚藍的天。纖漠的視線直直的落在天邊,娘親,你看見了嗎,如果女兒登上后位,那兩個女人還能笑么?
“哼!”
太后的冷哼伴隨著茶杯摔落地上碎裂的聲響,眾人回頭,盡皆望著珠簾的方向。只見珠簾滾動,一身錦衣華服的太后在一個太監的攙扶下緩緩的走出了珠簾。冰冷的視線只在纖漠的臉上掃過一眼便移開,身子挺得很直。
太后是個美麗的女人,纖漠一直知道,可是,美麗的女人猙獰的時候卻也比一般人來得更丑陋。
太后走到慚洛的面前,頭高高的仰著,只是那張臉上因為麻木而看上去如行尸走肉一般的蒼白。“皇上,按規矩,皇陵掃墓要拿回鳳印才算數。這鳳印呢?沒有鳳印,哪里來的皇后?”
慚洛笑了,猖狂的大笑了幾聲卻猛的頓住,面色卻青紫的緊。手指在龍椅上輕輕的扣著,“扣扣扣”的聲音,讓安靜的大殿多了一份詭異的氣氛。
“鳳印在這里。”纖漠從懷中拿出一個紅布的包裹,打開紅布,是一尊墨綠的鳳印。
太后眼里的陰狠,纖漠看得見,只可惜,纖漠驕傲的仰著頭,對上太后娘娘的眼,沒有絲毫的退縮。她纖漠,想要那后位,一定要!
太后娘娘的臉由紅轉白,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推開身旁的太監,她踉蹌的走下臺階,狠狠的從纖漠的手中奪過那鳳印,拿在自己手中反復的翻看著,臉色越發的難看了,最后幻化成猙獰。
纖漠淡淡的笑,雖然只是輕輕的揚起嘴角,可是看在太后眼中卻扭曲了形狀。纖漠以為,這一次,是她贏了,只要有了這后位,她娘的仇就能報了。
那時的纖漠還不懂,夕陽只要還未落到地平線下,哪怕只剩下一抹光芒,那也是夕陽。
太后娘娘蒼白的臉也突然的笑了,拿著手中的鳳印,她一步步的步上了臺階,站在慚洛的面前,充溢在眼中的,是哀傷。
“皇上,哀家問你,你一定要她做你的皇后么?”
太后娘娘的手指著纖漠,可是視線卻落在慚洛的唇上,薄薄的唇,仿佛有著溫潤的柔。雖然背對著纖漠,可是纖漠知道,太后的眼里,定是有淚。
“是。這輩子,她便是朕的皇后。”慚洛站起身,揚著笑,走到纖漠的面前執起纖漠的手,說得肯定,沒有一點猶豫。
在太后娘娘再次大笑出聲的時候,纖漠心里漸漸的有些發涼,因為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太后娘娘剛才大笑的時候,她的眼里閃著自信的光芒。一個能在后宮里生存下來,并成為太后娘娘的人,自信的時候,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好一句,這輩子,她便是朕的皇后。呵呵……”
太后的聲音很刺耳,在所有大臣的眼中,太后娘娘雖然年輕,可是卻總是端莊大度的,今天這么失常,還是頭一次見到。也許只有纖漠懂得,太后娘娘的心,在慚洛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已經鮮血橫流。
當心愛的男人說,他這輩子的妻子,只能是別的女人時,那種痛會有多深?第一百三十五章兩天的希望
太后笑著,直到眼淚不著痕跡的落了幾滴,她才收住了笑。風,灌進她的華服,她指著纖漠鼻,大聲的說:“如果她真的是漠妃,或許這后位只能是她的,可是……一個冒名頂替入得宮來的女人……能成為當今的皇后嗎?”
臉,瞬間慘白。有那么一刻,纖漠險些窒息,面對所有人的觀望,她握緊了拳頭,咬緊下唇,可是卻沒有退縮。
慚洛掃了一眼臉色慘白的纖漠,心中一痛,握著纖漠的手緊了緊,卻沖太后娘娘吼道:“你這是在說什么?”
“說什么?在說一個竟敢擾亂宮闈冒名頂替成為皇妃的女人!”太后娘娘不愧為后宮掌權的人物,說話的時候,底氣十足,面對慚洛冷酷的模樣,竟然沒有一點瑟縮。
大臣們沉默了,連大氣也不敢喘半聲,太后娘娘所說之事,已經不僅僅是皇帝的家事,而是關系到一個國家體統和臉面的事。連皇帝的妃子都敢冒名頂替,這,是死罪!
岳然就站在最前面,離慚洛和纖漠只不過一丈的距離,纖漠臉上的恐懼,他看得清楚,而纖漠在恐懼什么,他也比誰都清楚。心中隱隱作痛,即使她的手被慚洛緊緊的握在手中,她臉上的慘白,也仍然讓他心痛么。
岳然站了出來,對太后拱手一禮才道:“太后娘娘先別動氣,漠妃娘娘到底是真是假還未定論,事情的經過總得經過證實才能算數,以微臣之見,不如先將事情查清楚再說。”
太后娘娘冷哼一聲,盯緊了岳然的臉,“岳丞相,你以為哀家沒有證據敢在這大殿之上信口雌黃么?”
岳然沉默了,和太后娘娘相熟多年,太后娘娘的手腕他還是知道的,她的確不是那種莽撞之人。岳然擰緊了眉頭,目光不經意的和慚洛對上,兩個人的眼里都寫著同樣的沉重。
“上天眷顧我們皇家,這種渾水摸魚的人終究逃不過老天的法眼。前些日子,一個侍奉過我的宮女回家省親,沒想到遇到了一個人,天下竟這般巧合,那人竟是柳子蓮的丫鬟,兩人竟是同鄉,閑聊之下,才得知,她是被打發回了鄉下。而她的主子,曾經救過一個有著傾城容顏的女子。”
太后娘娘從容不迫的講,步子在大殿的前方看似隨意的踱著,可是目光卻不斷的在眾人的臉上游移。
“而那丫鬟說,她的主子半個月之內曾讓那個有著傾城容貌的女人將她的身家背景全都記了個熟,而宮里來接人的時候,她家主子竟然將所有的仆人都打發走了。這未免有些太巧合了吧。”
岳然聽著太后娘娘的話,望向了纖漠,眼神一瞬間清明了許多。原來那日將她安置在破廟中后,她是被柳子蓮救走了么?
空氣凝滯,讓人喘不過氣來,岳然懊惱的低下了頭,心中胡亂的想著,如果當初他不是先安撫了纖飛龍再回頭去找纖漠,而是直接帶她遠走高飛的話,現在牽著纖漠的手的人,會不會是他呢。
只可惜,世上沒有如果,錯過便只能錯過。
許是纖漠的錯覺,恍惚間,竟然聽見了呼嘯的風聲,那風聲,猖獗著掠過,才能夠眉眼,從臉頰,從手臂,從身體的每一個部位劃過。纖漠記得,這樣的風,只在雪山的頂上出現過。
纖漠想起了終年不化的雪,纖漠想起了娘,臉上的恐懼一瞬間消失了。
人生,不過一次賭博而已。纖漠險些忘了,她不能輸,也輸不起。
“呵呵……”纖漠笑了,掙開慚洛的手,直直的走到太后娘娘的面前,頭抬得和太后一般高。“僅憑這個似乎不足以說明我便是假冒的吧,太后娘娘何不讓那個丫鬟出來當面對峙呢?”
纖漠不會傻到會相信,真是什么上天的眷顧,什么宮女的偶然遇見。太后娘娘的作風,纖漠早在進宮的時候便有所耳聞,既然她想要纖漠的命,便絕對不會只有皇陵掃墓這一著棋。現在想來,定是在她去皇陵的時候,太后娘娘仔細的去調查過她的一切。
既然敢替身進宮,纖漠便是用性命在做賭注。而現在,她能賭的籌碼便是太后娘娘還卻一著。她沒有一開始便把這件事說出來,而是等到慚洛堅決要立后的時候才攤牌,如果這樣,便只有一種可能,那個丫鬟定是還沒來得及被送進宮。
纖漠不禁開始佩服起太后娘娘來,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這種心計,這種狠辣絕對不是常人能想得到的。
果然,太后沉默了,恨恨的等著纖漠,眼神幾乎能噴出火來。好一會兒,太后娘娘才將心中的怒火強壓了下去,嘴角還揚起一抹笑。
“呵呵,敢做出大逆不道的事來的人,果然有膽識。只可惜,這樣的膽識,卻不該用在哀家面前。哀家已經派人去接那丫鬟來對峙了,不出兩天便能進這皇城之內。”太后頓了頓,“而現在,來人……替哀家將她綁起來!”
纖漠笑了,她猜對了,那宮女果然還沒到。兩天,只有兩天,可是,即使兩天,也還是有希望。
慚洛想阻止的,可是在他爆發之前卻被岳然攔住了。搖搖頭,眼神交會,曾經那種生死與共的感覺在兩個男人的心里再一次出現。
不需要言語,有些東西,只要一個眼神便能夠懂得。他們都明白現在太后鐵了心要治纖漠,現在和她硬來一點好處都沒有,還不如先順著她的意,在那個丫鬟被帶來之前,纖漠也不會有性命之憂。第一百三十六章情
守在殿外的柳子蓮和小胡子眼睜睜看著纖漠被人帶走。風吹的時候,纖漠曾經回頭,凌亂的發,不拘的臉,卻沖柳子蓮和小胡子安慰的一笑。
柳子蓮咬住了下唇,小胡子更直接哭出了聲,只是纖漠別過了頭,竟是不忍心看。
天牢里,高墻的最頂端是一個鐵欄窗戶,從窗戶往外看,是狹小的天空,天已經黑了,在巴掌大的世界里,只能看見三顆星星。纖漠笑了,那星星,光芒雖然微弱,可是,卻將纖漠的夜晚點亮。
空氣里有一種濕嗒嗒的感覺,纖漠身上的綢衣抵不住夜的寒冷,她瑟縮著身子,卷縮在角落里,將膝蓋緊緊抱住,臉上,蒼白得只剩下堅毅。她告訴自己,不怕,不怕,她纖漠絕對不允許自己害怕。
一身黑色繡金長袍的慚洛來到天牢里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樣的一個纖漠。心,狠狠的抽痛著。他低咒一聲該死的,腳步卻停在了轉角處。
他該拿這個女人怎么辦,總是用堅強來偽裝自己,可是卻又總將苦楚不經意的從眼底流出,她越是越堅強,他便越心痛,痛到只能慌亂的用冷酷來掩蓋一切好意。
纖漠抬起頭的時候,慚洛已經離開了轉角,連一個背影都沒弄留下。纖漠望著轉角的地方,空蕩蕩一片。她懊惱的搖搖頭,她在想什么,剛才心里漏跳了半拍,竟以為那里會有人,竟以為……那里站著的會是他。
夜深的時候,一個提著竹籃的小太監慌張的來到了天牢門口,左右看了看,才塞了幾張銀票到牢頭的手里。那牢頭似乎和那小太監有些熟識,拍了拍小太監的肩,臉上被笑容堆滿。
在牢頭的帶領下,小太監來到纖漠的牢門前,那牢頭交代了幾句便轉身走了,走的時候囑咐小太監別忘了時間。小太監見牢頭走了,趕緊將竹籃打開,飯香一陣陣往外跑,溢進纖漠的鼻腔中,勾起一陣渴望。
纖漠掃了一眼那些飯菜,眉頭擰緊了,只看著那小太監的臉,手卻沒有動。
“酒能忘憂,缺的不過是一個知己而已。娘娘快吃吧。”小太監只說了這么一句,將飯菜往纖漠的面前推了推。
纖漠的眼神閃爍,心里某個地方竟止不住的痛了一瞬,她拿起了筷子,一口一口扒著飯。
對岳然,這輩子,她永遠都還不清了。
皇宮里亂了,那個美得傾國傾城的漠妃娘娘竟是個替身,這個消息第二天便傳遍了整個皇宮。
那些伸長了脖子等著看好戲的女人們又有了茶余飯后的談資,皇宮里,總是沉悶,悶到,宮里的女人們都練就了一項本事,講起故事來繪聲繪色,漠妃娘娘的故事,便被講了個精彩。
小胡子猛的將院子的門關上了,那些從門前經過的宮女太監總是對晏日園指指點點,小胡子聽得膩了,無非是說他主子莫漠妃娘娘是什么冒名頂替的齷齪女人,為了能坐上皇后的位置,竟然多次勾引皇上。
漠妃娘娘是仙女下了凡塵,絕不是他們口中所說的那副模樣。小胡子心中有氣,可是更多的卻是難過,竟靠在院門后低低的哭了起來。柳子蓮掏出絲帕塞進小胡子的手中,抬手摸了摸他的頭。
小胡子揚起臉,哽咽了,望著柳子蓮帶著一股子的希翼。“小蓮姐,娘娘會沒事的對不對?娘娘是貨真價實的娘娘,對不對?”
柳子蓮點點頭,“對,她會沒事的,她是貨真價實的娘娘。”柳子蓮只說了這么一句,便轉身進了屋,只是那一夜,屋子里的燈沒有滅過。
第二天一大早,柳子蓮出了門,懷里是一封信,她步子匆匆,直到將信和銀子一并塞到了一個御膳房負責宮外辦貨的太監手上,她心中才沉靜了一些。
天牢沒有想象中的恐怖,只是有些冰冷而已。纖漠卷縮在墻角,她想起了將軍府的柴房,那里似乎比天牢來得更恐怖。
纖漠記得,小時候被關在柴房的時候,一關便是三天,沒有食物沒有水,只有無止境的黑暗。她還記得,她被關在黑暗中時,還能隱約聽見一墻之隔院子內的歡笑,那歡笑,是纖飛龍和蕭兒的。
那時候,纖漠咬緊了牙,學會了麻木。她告訴自己,那是蕭兒的爹,不是她的。
第三天的早晨,將天牢的牢門打開的人是黑牙,一身勁裝的黑牙,腰間鑲嵌著寶石的彎刀永遠都光芒耀眼。黑牙是一個女人,可是卻是侍衛統領,這樣的女人,是冷血的。她面無表情,站在纖漠的面前,說:“你可以出去了,我送你回晏日園。”
纖漠抬頭,卻并沒有動,只愣愣的望著黑牙,臉上卻突然沒了恐懼。“是皇上讓你來的嗎?”可是纖漠不懂,她為什么可以走了,又為什么還需要人送?只是她看得出,以黑牙的木然,即便是她問了,黑牙也不會答。
“你只要跟我走便是。”黑牙很冷,對纖漠,她生不出好感,有著絕美容顏的女人,給皇上制造了麻煩的人,她都不喜歡。
腳已經麻木,纖漠撐著墻才站起了身子,她往黑牙的方向走了兩步,還沒等反應過來,一群人便急急的走了進來,為首的竟然是太后娘娘,只不過現在的她,臉色鐵青,目光里是滿溢的恨意。
黑牙皺了皺眉,將纖漠往身后拉了拉,手不著痕跡的按在了腰間的彎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