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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宴席,自是花團錦簇,熱鬧非凡。
賓客進得王府,因未正式開席,自有人領(lǐng)了女眷上樓閣處觀景聽?wèi)蚝炔瑁劣谀匈e客,卻是聚集在練武場射箭,或是三三兩兩在園子里觀景。
戶部侍郎韋同甫和主事錢進益早早先到了王府,見過九江王后,便信步至園子里觀景,走到僻靜處,少不得說些時局之事。
韋同甫妻子卻是錢進益的妹妹,兩人既是同僚,又是郎舅,說話自是無所顧忌。
錢進益嘆息道:“王爺少了一個甄榜眼,總似失了一條左臂,如今雖有王狀元頂住大局,到底有些不如前。”
韋同甫想及甄玉,也道:“先頭么,甄榜眼和王狀元雖愛斗嘴,看似不和,實則卻是同心協(xié)力,才在短短時日,就助王爺?shù)昧司┏钦票畽?quán)。王爺有了這掌兵之權(quán),太子之位指日可待。”
錢進益點頭道:“論才能,甄榜眼也不一定能勝王狀元多少,但他勝在無家累,不必費心后宅女眷之事,只一心一意助著王爺謀大事,這樣的人,還去哪兒找?”
韋同甫倒是想起一事,瞅著四下無人,便道:“先前傳聞,王爺許過諾,說道將來事成,要將妙丹郡主配給甄榜眼,這才留著妙丹郡主在府中,遲遲不給她找夫婿。不想甄榜眼未待事成抱得美人歸,竟至一病而亡。”
兩人說一番王府之事,免不了又八卦一番當(dāng)今皇帝的最新動態(tài)。
當(dāng)今皇帝唐習(xí)武以武得天下,結(jié)束了前朝□,當(dāng)年以三十八歲之齡登上大寶,當(dāng)了棠國開國皇帝。初登大寶時,他自有一股雄心壯志,想當(dāng)天下明主,因整整二十年,勵精圖治,朝局開明,天下共贊。不想他六十歲生辰后,卻篤信起道教,開始修道煉丹,不理朝政,甚至聽信道人之話,殺了宮中許多生肖和他相沖的宮妃,一時之間,朝臣有生肖和他相沖的,不免惶惶不可終日。三年下來,朝政混亂。
唐習(xí)武共有八個兒子,分封在外為王的共有五個,留在京城的有三個。朝臣忖度,這三個留在京城的,便是唐習(xí)武屬意的太子人選,因暗暗拉幫結(jié)派,想要博一把,以待日后位極人臣。
今年初,唐習(xí)武卻把三個留在京城的兒子召進宮囑話,說他要到城外新建的道觀中清修,令他們聯(lián)手監(jiān)國。
待唐習(xí)武一走,他三個兒子雖然說是聯(lián)手監(jiān)國,卻各自為政,甚至在王府中辦理政事,針鋒相對。這三個兒子中,其中一個便是九江王。
九江王年方二十五歲,母親是唐習(xí)武最得寵的妃子旁氏。
以一部分朝臣看來,留在京城的三位王爺中,三王爺年長,且是皇后白氏所出,太子之位非他莫屬了。另一部分卻認為,四王爺相貌作風(fēng)最肖當(dāng)今皇帝唐習(xí)武,且母親本是唐習(xí)武表妹,外戚有力,太子之位非他莫屬。
王正卿等人卻是認為,若要選明主,必須選九王爺,也就是九江王唐晉風(fēng)。
九江王少時有才,長大后有賢明之風(fēng),且擅于網(wǎng)羅有才之士為他所用,王府人才濟濟。至今年三月,他得了京城掌兵之權(quán),一時之間,便最被看好。明眼之人皆認為,皇帝既然讓九江王掌兵,自然是要把這京城,這天下交給他了。
九江王卻不敢放松,皇帝這幾年越法難以捉摸,這會把掌兵之權(quán)交給他,說不準(zhǔn)什么時候又要收回去了。且三王爺唐晉明和四王爺唐晉山同在京城,謀了這些時候,豈肯這樣拱手相讓江山,定然還有后著的。
王妃申氏知道九江王因著甄玉突然亡故,失了臂助,且怕一個疏漏,會著了唐晉明和唐晉山的道,這回倒要加緊籠絡(luò)謀士,讓謀士死心塌地為他所用。因此這次王府宴席,自要賓主盡歡,而她這個王妃,也要放低身段去籠絡(luò)謀士們的內(nèi)眷。
一時聽得王正卿攜夫人到了,申氏忙示意心腹申嬤嬤親去相迎。
申嬤嬤是申氏的陪嫁嬤嬤,助著申氏掌管王府內(nèi)宅,地位舉足輕重,讓她去相迎甄玉娘,是給足了王正卿面子。
很快的,申嬤嬤就領(lǐng)著甄玉進了二門,來到申氏的正房中。
申氏的房中,卻已坐了一些女眷,一時見甄玉來了,自是笑道:“狀元夫人好金貴,一向不肯出來見人,這會倒肯出來了?”
甄玉早笑著上前拜見申氏,又按著品級大小,一一見過各位夫人。
申氏先前是聽過傳聞,說道王正卿這位夫人多病又多疑,且難相處,不討翁姑歡喜云云。這會見了,卻略驚訝,這位狀元夫人窈窕身段,細條眉,秋水眼,笑容可掬,單看相貌,卻不是尖酸刻薄之人,卻不知道先前的傳聞因何而來?
申氏觀甄玉的言行,心內(nèi)頗為喜歡,認為傳言不屬實,一時就招手讓甄玉坐在她身側(cè),問些府內(nèi)之事。
甄玉前世在王府三年,深知申氏的性格,這會應(yīng)對起來,自是得體,說話也合申氏脾性。申氏一時倒是囑道:“得空便過來王府坐一坐,別整天悶在自己家中。聽聞你多病,只怕是悶出來的。夫人們沒事出來走動一番,說笑一番,倒比什么都強。”
說著話,早有人泡上茶來。
甄玉端茶一嘗,不是先前在王府喝慣的碧螺春,卻是清風(fēng)廟那難得的云霧茶,不由笑道:“清風(fēng)廟那幾株茶樹是難得的,一年只采摘得十罐云霧茶,老主持藏著捂著,就是不肯相贈別人。沒想王妃這兒倒得了這茶。”
娘的,上次明明贏了老和尚四局,本該得四罐茶的,老和尚哭喪著一張臉,死活說只剩下三罐茶了,愣是拿不出第四罐,沒想這第四罐,是送進王府了。回頭找老和尚算賬去。
申氏一聽甄玉的話,卻是笑道:“這茶卻不是我得的,而是蘭娘得的。因我喝著好,蘭娘便整罐拿了過來。卻是想著夫人們素日什么喝不到,倒要讓你們嘗嘗這爺們交口稱贊的云霧茶。”
“卻不知道是哪位蘭娘?竟能贏得清風(fēng)廟老主持的茶?”甄玉笑道:“那老主持現(xiàn)下一碰人討茶,就要和人下棋,下不贏他的,休想得到一罐茶。”
白谷蘭和王正卿那樁□,卻是藏得深,除了幾位至親,并無人知曉。申氏自然也不知道這段公案,因得了白谷蘭的茶,隨口問了一句,得知是一位舊友相贈,也不再追問,這會聽得甄玉詢問,便笑著令人去請白谷蘭出來和各位夫人相見。
一時又和眾位夫人道:“因近日府中事多,每至午間卻胸悶,倒是我這位表妹蘭娘善幾道治胸悶的藥膳,因留她小住幾日,待教曉廚娘做出藥膳,才能放她回府。不想她住了這幾日,我越法不舍得她走了,又強留著再住幾日。”
說著話,白谷蘭便進來了。
申氏一一為她介紹眾位夫人。有些是她見過認識的,自是笑著點頭說幾句話,有些不認識的,便問了名諱,互通夫婿的職位。
待介紹到甄玉時,白谷蘭臉色僵了僵,倒是下死力看了甄玉一眼,嘴里道:“聽聞狀元夫人才貌雙全,今日得見,果然不虛。”
甄玉何等聰慧之人,一眼瞥見白谷蘭看她的眼神,再聯(lián)想她得來的那罐云霧茶,就有些詫異:咦咦,莫非這位是王正卿傳說中的心上人?
這些天,她也打聽過王正卿遲遲不和原主圓房的原因。從胡嬤嬤嘴里,她得知原主懷疑王正卿另有心上人,又因王正卿喜愛蘭花,原主又懷疑他那心上人閨名極可能帶一個“蘭”字,只難以確定是誰罷了!原主一時心結(jié)難解,更添了病愁,才致后來重病。
娘的,老子辛辛苦苦贏棋,得了三罐茶,忍痛給了王正卿這廝一罐,他居然隨隨便便送給別的女人了。如果是送給自己府中的女人,那叫作自己人,是沒問題的,可你送給一個有夫之婦,這不是惹禍么?且這女人看老子的眼神,像瞥見一條毒蛇,又怨又恨的,叫什么事兒啊?
甄玉暗地里猜測著白谷蘭的行為,就聽見簾響,唐妙丹說話的聲音傳了進來,一時精神一振,只去看簾外,郡主,你一向可好?自我亡了,你可有傷心過?
唐妙丹進了房,先見過申氏,再和眾位夫人略一點頭,便落了座,只和白谷蘭道:“姐姐得了云霧茶,怎么不給我送一罐?倒不是多稀罕這茶,而是清風(fēng)廟老和尚太可惡,上回去清風(fēng)廟時,喝了一泡覺得好,讓人跟他要一罐,他居然不肯給。我得拿著這茶,當(dāng)著老和尚的面,泡來洗手,如此才能解氣。”
戶部侍郎韋同甫的妻子錢氏聞言,笑道:“這云霧茶,也不是茶中唯一極品,之所以得爺們贊嘆,應(yīng)該是因著老和尚這般作為,爺們輕易得不到這茶,才越加贊嘆的。郡主若拿來泡了洗手,只怕爺們知道了要瞪眼。”
白谷蘭一聽唐妙丹的話,卻道:“這茶卻是一位舊友相贈,只有一罐,如今給了王妃,便沒了。郡主想要拿它泡了洗手,還得下回了。”她思想著,王正卿棋藝不凡,想來這茶是他贏來的,若遇著他,讓他再贏一罐又何妨?
甄玉自打唐妙丹進來,注意力便多在她身上,此時道:“我那兒還有一罐云霧茶,回頭給郡主送來,郡主只管拿去泡了洗手,不必等下回。”
她話音一落,眾人倒齊刷刷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