澗曲崖深,璧立千仞。
下面是沉沉的黑水,濤涌波襄,雷奔電泄,四下皆聞。
景幼南舉目看去,數(shù)以千計(jì)的鬼物從黑水中冒出去,桀桀怪笑,張牙舞爪,沖向崖前。
即使是有鬼物被斬殺,后面的依然是源源不斷,前赴后繼,這種悍不畏死的沖鋒,令被困在崖上的眾人頭皮發(fā)麻。
“咦,”
景幼南訝然出聲,不知何時,崖前升起一輪新月,晶瑩剔透,被清涼涼的月光一照,不少的鬼物居然慘叫一聲,身子化為青煙消散。
“這個新月,”
景幼南目光一動,識海中深藏的記憶蘇醒,一幅幅的畫面浮現(xiàn)出來,曾經(jīng)就有這樣的新月如鐮刀,緊緊護(hù)住自己。
“真是想不到,”
景幼南喃喃一句,大袖一揮,仰天長嘯。
轟隆,
他天門上沖出一道精氣,筆直如煙,到了中天之上,鋪散開來,化為大片大片的烏云。須臾之后,烏云膨脹到幾十里,電蛇狂舞,驚雷炸響。
遠(yuǎn)遠(yuǎn)看去,黑云滾滾,小兒手臂粗細(xì)的雷霆亂竄,碰撞之間,雷神顯形,簡直如同毀天滅地一般。
這樣的異象,連附近正在絞殺妖物的一隊(duì)明道書院的弟子們都驚動。
好幾個書院弟子看著彌漫天穹的雷云,眼睛睜大,用不可置信地語氣道,“好似煌煌天威,難道是有元嬰真人在山中?”
為首的真?zhèn)鞯茏拥故悄軌虮3宙?zhèn)靜,他拉過一個弟子,吩咐道,“你去跟三位內(nèi)院的師兄稟告一聲,我?guī)渌诉^去看看。”
轟隆,
中天之上青氣氤氳,雷云中積蓄的力量陡然間放開,一道道的雷霆就好似開閘的洪水一般傾瀉下來,密密麻麻,沖刷不斷。
剎那間,方圓幾十里都被雷霆覆蓋,雷霆之中孕育的毀滅之力在肆虐咆哮,撕裂一切。
“啊,”
崖上被困的一行人還正準(zhǔn)備和妖物拼命呢,沒想到,突然天穹上青氣氤氳,雷霆降臨,整個地方集合化為雷暴之海,所有接近山崖的妖物統(tǒng)統(tǒng)被撕成齏粉。
“這是怎么了?”
眾人面面相覷,有一種劫后余生的喜悅,還夾雜著疑惑不解。
少頃,云消雷散,電光隱去。
絲絲縷縷的祥光瑞氣自天穹上垂下,如瓔珞珠簾般向兩旁散開,景幼南大袖飄飄,在半空中輕輕一折,然后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落到山崖上。
立于松下,景幼南的目光投在主事人身上,開口道,“剛才出現(xiàn)的新月可是碧落天穹?”
晏家家主掃了眼被雷霆犁地坑坑洼洼的地面,深吸一口氣,恭聲答道,“正是碧落天穹。”
景幼南點(diǎn)點(diǎn)頭,繼續(xù)問道,“你們可姓晏?”
“是,”
晏家家主目中異色一閃而逝,不敢多說,只回了一個是字。
“晏家,碧落天穹,”
景幼南低語一聲,識海中閃過一個個的片段,當(dāng)初家中飛來橫禍,護(hù)著自己逃離最后為自己引開敵人的管家就是曾有這樣驚艷的新月,剎那間的光華,恍然如昨日。
看到眼前霸道絕倫的少年好似陷入了某種緬懷回憶,晏家僅剩下的十幾個人相互對望一眼,都摸不清頭腦。
晏家現(xiàn)在雖然落魄不起眼,但祖上也曾輝煌過,出現(xiàn)過元嬰三重的大修士,只是后來大修士離奇坐化,族中的典籍也詭異消失,只剩下半本《指南錄》傳了下來。
碧落天穹正是《指南錄》中記載的一種甚是強(qiáng)大的道術(shù),只有擁有晏家的嫡系血脈才可以修煉,少有人知。
這個少年人怎么會一眼就認(rèn)出碧落天穹,真真是奇怪。
景幼南嘆口氣,收斂起心中的諸般念頭,沖眾人,道,“現(xiàn)在九回山被黑水淹沒,妖物肆虐,非常危險,我先送你們出山,還有事要問你們。”
“是,”
晏家眾人又驚又喜,剛才鋪天蓋地的雷霆給他們以極大的自信,有這樣強(qiáng)橫的人在場,妖物不足懼。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之間,天際盡頭處光華沖霄,如錦繡文章,當(dāng)空懸掛,字字珠璣,綻放光明。
朗朗的讀書聲中,九個高冠法衣的弟子駕馭遁光到達(dá)近前。
“是明道書院的人。”
晏家眾人有點(diǎn)騷動,在這一區(qū)域,明道書院是真正的霸主,他們的意志沒人敢違背。
九人中領(lǐng)頭的真?zhèn)鞯茏涌戳搜壑苌砬鍤饫@身的景幼南,又掃了眼地上坑中猶自發(fā)出噼里啪啦的雷磁,面色變了變,上前道,“明道書院弟子真?zhèn)鞯茏咏鸸舛鳎娺^道友。”
他是明道書院的真?zhèn)鞯茏樱劢缫娮R擺在那里,眼前的少年身上的清氣正大浩然,堂堂正正,肯定是只有玄門十宗中才會有此人物。
正因?yàn)槿绱耍恼Z氣倒是顯得挺客氣。
景幼南還了一禮,神色自若地道,“太一宗弟子真?zhèn)鞯茏泳坝啄希娺^道友。”
“原來是太一宗的道友,”
金光恩點(diǎn)點(diǎn)頭,倒是沒有表現(xiàn)出驚訝之色。
景幼南最近是聲名鵲起,特別是登上十大弟子的位置后,很多有心人都記住了這個名字。但大千世界何其廣袤,修士更是多如天上星辰,沒有聽說過景幼南的人更多。
總的來講,尚未結(jié)嬰成就真人的景幼南的名聲現(xiàn)在只是在小范圍中傳播,金光恩不清楚不以為怪。
都是上玄門真?zhèn)鞯茏樱譀]有利益沖突,兩人閑聊了幾句,氣氛很輕松。
到最后,景幼南提出自己的要求,道,“金道友,我就不打擾你們除魔行動了,現(xiàn)在帶他們離開。”
“這個,”
金光恩目光投在晏家眾人身上,面上顯出為難之色。
景幼南眼睛微微瞇起,眸子看不出深淺,用沒有感情的聲音,問道,“怎么,金道友,難道我?guī)讉€人離開都不行?”
從本心上講,金光恩當(dāng)然不愿意和景幼南結(jié)仇,畢竟對方是玄門居首的太一宗的真?zhèn)鞯茏樱鄠€敵人多堵墻,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給自己一個絆子。
不過扣下附近九回山入山的修士來作為先驅(qū),并好好敲打一番,重新梳理,這樣的方針是三位內(nèi)院師兄定下的,要是在他這里打開了口子,回去沒法交代。
想到這,金光恩只能夠硬著頭皮,道,“景道友,你修煉正宗玄功,妖邪不能近身,可這些人玄功不純,很容易被妖物侵染而不知,我們明道書院需要把他們聚集起來,做一個驅(qū)魔儀式,務(wù)必不能夠讓人攜帶妖物出山。”</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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