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那嚴(yán)肅的樣子,軒轅天越被取悅了,她素來冷淡,今日這般鄭重其事,可不就是將他放在心上了嗎?他忽而笑著說道:“若有一天淺淺為了天下放棄了我,那只能說明我魅力不夠,不過我不相信我的淺淺只是單純?yōu)榱诉@天下,淺淺應(yīng)該還有別的目的吧。”
整個(gè)山谷中突然一道陰風(fēng)掃過,地面上的枯葉呼啦啦作響,不遠(yuǎn)處依稀能聽到幾聲野獸毒物發(fā)出的聲響,吼聲,卡茨卡茨的聲響。氣氛不知為何驟然變得詭異起來,空氣中透著淡淡的冷凝之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軒轅天越看著身旁慢慢站起身的女子,淺紫色的眸中似有薄霧聚集,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容淺清淡的眸中華彩散去,只剩下漫天的冰雪覆蓋而下,她血糊糊的手微微緊握,她奪得天下的目的嗎?這樣的問題,許久之前似乎也有人問過,是他嗎?她不記得了。
“君子賢而能容罷,知而能容愚,博而能容淺,粹而能容雜。你不要再跟著我。”那雪色的身影忽然抬腳朝著前方而去,她的聲音與以往的冷淡有些不同,似是有些許別的情緒夾雜其中,譬如悵惘,傷痛,似還有些許的坦然。
博而能容淺……容淺!軒轅天越淺紫色的眸忽的一亮,抬起頭看著那孤寂單薄的身影,眼底盡是疼惜之色。原來她……依照她的性子,這樣的解釋怕已經(jīng)是極為不易了。想到這里,他心底不覺生出幾份暖意來。無論如何,她都是他的淺淺。
他慢慢站了起來,雖然身上傷勢不淺,但是剛剛吃了那蛇膽,倒是補(bǔ)充了不少體力,前方那黑洞里面不知道還藏著什么東西,之前那蛇怕是已經(jīng)存活了不下五十年,若是再遇到更厲害的,想要活命怕是不易。有些時(shí)候,人在自然面前,終究是太過渺小了。
漆黑的山洞里面,依稀能聽到周遭有什么東西爬行的聲響,伴著一些蟲鳴聲,和著里面的陰冷潮濕,近乎死亡一般的氣息朝著人身體里面滲透,血液似是都要凝固了。
聽著后面跟進(jìn)來的人的腳步聲,容淺眼底閃過一絲復(fù)雜之色,她明明說了讓他不要跟過來的。
夜明珠的光芒雖說無法將這山洞照的如白晝,但是也算是能夠看清楚周遭的一切了。
“你確定這里有你要的比甘草與火靈芝嗎?”那一聲低喃在耳畔響起,帶著些許的凝重。
容淺心神微微一震,她知道后面的男子與她近在咫尺,不,他已經(jīng)走到了她的身旁,與她比肩,她感覺不到他看她的目光,可是屬于他的氣息卻繚繞在鼻息間,無法散去。她雙手微微一緊,看著前方,眼底晦暗難明,“不確定,但是**不離十。”
**不離十是不確定嗎?軒轅天越忽的看著她淡漠的側(cè)臉,他素來知道她做事嚴(yán)謹(jǐn),所以她的**不離十,基本上也就是確定了。
“這山洞有些陰森,里面應(yīng)該是生長著不少毒物,比甘草與火靈芝這般稀罕,生長在這里,倒是有可能。”軒轅天越幽聲說道,“淺淺醫(yī)術(shù)這般了得,這些年定然是相當(dāng)辛苦吧。”
辛苦?容淺瞳孔微緊,偏過頭看著軒轅天越,正好對上那雙淺紫色的眸子,里面是晦暗疼惜的神情,一層層將她包裹著,她微微抿了抿唇,錯(cuò)開目光看著前方,淡漠說道:“這些于我而言沒有什么。”從來沒有人問過她學(xué)醫(yī)是否辛苦,大家都只以為她這第一神醫(yī)天賦異稟,一切好像都是理所當(dāng)然的。不過,那些年到底經(jīng)歷過什么其實(shí)她也不記得了。然而,就因?yàn)椴挥浀昧耍旁矫靼资裁刺煜碌谝欢疾贿^只是虛妄,若真的有那般厲害,她現(xiàn)在如何是這樣的光景。
“你在想什么?”那清越的聲音忽然打破了沉寂。
容淺回過神來,看著前方,淡淡說道:“比甘草與或靈芝應(yīng)該都在里面,你雖然吃了那大蟒蛇的蛇膽,百毒不侵,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是大意,受罪的也只是自己。”她抬腳向前,步伐似乎比先前快了不少。
感覺她驟然而來的疏離,軒轅天越臉上不覺浮現(xiàn)一絲笑容,她這是在提醒他要小心吧,他的淺淺真是一點(diǎn)兒都不誠實(shí),明明擔(dān)心他擔(dān)心的要緊,偏偏不好好說話。
不過……剛剛?cè)羰撬麤]有察覺錯(cuò),她身上隱隱散發(fā)著一種苦澀失落的情緒。是因?yàn)槭尚男M的毒嗎?
兩個(gè)人各懷心事朝著里面走,一路上沉默著,沒有人再開口。
“嘶嘶——”洞中石壁上幾只蝎子警惕的看著那走進(jìn)來的人,不知道是什
么緣故,忽而跑開了。
容淺看了那蝎子一眼,眉頭忽的舒展開來。
“應(yīng)該快找到了。”
軒轅天越自然也留意到了那蝎子,那只蝎子的顏色似乎與平常的蝎子有些不大一眼,是一只粉色的,這蝎子的品種倒是難得一見。不過,她僅僅憑這蝎子就能辨別出這山洞里面有什么嗎?他的淺淺真是不簡單。
里面是一處大的洞穴,容淺看著洞頂,不,準(zhǔn)確來說這算不上是洞頂,上方到處是枝蔓糾纏,枝椏垂落,地面上生長著好些草物,地上甚至能看到蛇類爬行著。
容淺偏過頭,看著身側(cè)的軒轅天越淡淡說道:“你在這里等我。”
軒轅天越聞言,臉色一變,沉聲說道:“我與你一起。”誰知道那里面是否還藏著些別的毒物,她現(xiàn)在身體虛弱的緊,哪里還有力氣對付那些東西。
“就算真有毒物,你也沒有必要為我做什么,軒轅天越,我不想再欠你。”容淺對上那沉郁的眸子,毅然決然說道。有些事情還是要說清楚才是,她不想讓他誤會。之前她被他那突然的‘行為’弄的腦子有些發(fā)懵,所以一時(shí)間竟然忘記了這些。
不想再欠他?軒轅天越嘴角忽的微微揚(yáng)起,輕笑說道:“你我夫妻是一體,談什么欠與不欠,淺淺說話總是這般見外,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夫妻不和呢。這定情信物,淺淺可別再弄丟了。萬一弄丟了,我可變不出第二顆來。”說著,他忽然向前一步,不待容淺說話,他將什么東西塞到了她的手中,直接朝著前方而去,“這山洞如此之大,看來我們還是要找找才行,淺淺還是與我說說比甘草與火靈芝究竟長什么樣子吧。”
感覺到手中那一抹沁人心肺的涼意滲透如皮膚,傳遞到了心間,她攤開手心,看著那紫色的珠子閃爍著流光溢彩的光芒,她清淡的眸子黯了黯,看著前方那淺紫色的身影,只覺得如鯁在喉,想要拒絕的話語突然說不出來了。
他是天越國乃至天下都備受尊崇的天潢貴胄,自出生以來就與旁人不同。他看似溫潤平和,其實(shí)那股驕傲勁兒怕是早已經(jīng)滲透到骨子里。他明明知道她將這紫月星芒還給他是表示退婚的意思,而他現(xiàn)在卻如此云淡風(fēng)輕的還給她,好似從前那些都不過是她的無心之失,無關(guān)緊要。
容淺忽的握住了紫月星芒,第一次,她陷入了進(jìn)退兩難的境地。
“淺淺還在發(fā)什么愣,再耽擱下去,鳳九幽怕是熬不過去了。”軒轅天越回過頭看著那雪色的身影屹然不動,挑眉說道。
容淺回過神來,將紫月星芒放回到懷中,收斂住所有的心緒,看了四周一眼,徑自朝著一個(gè)方向走去。
軒轅天越看著容淺的動作,眼角一抹笑意一閃而逝,他怎么覺得她似是在逃避著什么。不過,這似乎是一個(gè)不錯(cuò)的開始。
找了一會兒,容淺忽然停了下來,目光卓然的看著前方,那里,一株紫色的小草靜靜生長,旁邊還有一株荷花大小的紅色靈芝,兩個(gè)之間的間隔不超過一尺。周遭三只范圍內(nèi),沒有生長一株旁的植物。不過,在它們的前方,幾只小蛇守護(hù)著,似是看到了容淺,那小蛇眼中滿是警惕之色。
“這就是比甘草與或靈芝?倒是沒想到真的生長在一起。”軒轅天越察覺到了容淺的異樣,走過來,看了一眼前方,忽而說道。
容淺點(diǎn)了點(diǎn)頭,“它們相生相克,自然生長在一起。”
“這蛇的毒性怕是比外面那大蟒蛇也差不了多少。”軒轅天越緊鎖著眉,眼底掠過一絲暗涌,他自是知道天下毒物眾多,只是沒想到這蒼茫山的樹洞里是一個(gè)天然的毒窟,要是被有心人發(fā)現(xiàn)了,怕是會貽害眾生。
容淺似是聽出了軒轅天越語氣中的警惕之色,她偏過頭看了他一眼,淡然說道:“這里并不是什么人都能進(jìn)來的。這里的瘴氣常人吸入,立時(shí)斃命。哪怕毒術(shù)了得之人,也會被毒氣侵入肺腑。就算是司徒第一貿(mào)然進(jìn)來,也是一個(gè)死字。唯一能進(jìn)來的是能克制這瘴氣毒性的人,這也是你我到現(xiàn)在都無事的原因。”
軒轅天越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身懷乾坤訣,自然不怕這些毒,而淺淺她有噬心蠱在體內(nèi),自然也不會怕這些毒。不過,淺淺她對毒的了解怕是不比那司徒第一差,想到這里,他心頭忽的閃過什么。
只是,他們雖然不怕這毒,也不代表著他們真的能與這里的毒物硬碰硬。那該如何在不損傷自己的情況下取下這兩樣?xùn)|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