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總，我們安平化肥廠雖然是小廠子，但一年也需要10萬噸左右的標準煤，不知道貴公司能否提供給我們優惠價？”李河川攤開小本子問道。
    涉及到具體問題上，戴安明就是個站臺的，具體的專業問題還得靠李河川等人。
    “戴總是聘任制的總經理，還是董事長兼任總經理？”胡順平盯著李河川問道。
    旁邊的戴安明張口就說道：“我雖然是總經理，不過就是個高級打工的，當然比不上胡總這樣的大公司。”
    “咳咳，我也是聘任的。看來我們肯定有共同語言了。”胡順平看了一眼李河川等人，似乎想說什么。
    “胡總，我就是個司機，對煤礦礦井挺感興趣的，能不能安排個人帶我參觀參觀。”坐在左右側的劉泉來主動說道。
    霍青玉也笑嘻嘻地說道：“我看你們公司還有個文體中心，我能不能進去轉轉？成玉，你說呢。”
    “是呀，生意的事情，你們男人談就行，我陪你們去。”那個劉經理主動攬過來陪霍青玉參觀的活。
    胡順平看了一眼劉泉來，說道：“讓劉經理帶你去吧，記得帶上安全帽。”
    李河川靜靜坐在那里，看著眾人都離開，正在思考自己的定位。
    自己是辦公室主任，按道理也不該參與兩個“總經理”的事情，不過如果不聽的話，根本無法判斷胡順平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好在戴安明看出來李河川的身份比較尷尬，于是便說道：“胡總有什么話直接說就行，這位李主任……嗯……是我的小舅子，跟化肥廠的股東不同，我們兩個是一家的。”
    李河川覺得這個“小舅子”的身份很滑稽，不過戴安明倒是激靈，給他安的這個身份到適合待在會議室。
    胡順平呼了一口氣，微笑著說道：“那就好，有些話，只有我們自己人能分享的。不知道貴公司采購10萬噸煤炭，最高預算是多少？”
    嗯？李河川一愣，這個胡順平怎么能問這個問題？
    李河川看了一眼戴安明，攤開筆記本看了一眼，說道：“胡總，不知你問這個是什么意思？”
    胡順平哈哈一笑，說道：“兩位就別說見外的話了，煤炭公司有煤，不過基本上都被焦煤集團收購了。”
    “不是吧？我可聽說焦煤集團買你們的煤也是通過招投標平臺買的。”李河川說道。
    胡順平嘿嘿一笑，說道：“綜合評標法，里面的做法有很多，不過有些不能對外說罷了。不過你們要買10萬噸煤，這件事情其實也好商量，600元每噸，我給你們12萬噸。”
    “嗯？”李河川愣住了，還有這種操作？
    “不過我們的合同上只簽10萬噸的煤，價值6000萬。你們的貨款是6000萬，不過買到了12萬噸，折合每噸500元。”胡順平下巴一抬，說道，“不過呢，這個價格可是比你們能買到的任何煤都便宜了，你們應該知道這需要冒著很大的風險的，我要做好調度、計劃、運輸等各個環節的工作。”
    李河川咳嗽了一聲，他怎么可能聽不出來胡順平的意思？
    戴安明看了一眼李河川，慢條斯理地說道：“胡總，既然你如此夠意思，親自當起了銷售員，我每噸返給你10元？”
    “10元？小兄弟說笑了。我可是一心為工作的。怎么可能接受你們私下的返點？”胡順平左右看了一下，似乎怕被人偷聽，小聲說道：“每噸只要5元就行，而且你們直接劃轉到我們公司賬戶上就行，反正這也是行業公開的做法。另外5元，我希望你們用私人的名義打到這個賬戶上。”
    李河川冷笑了一聲，說道：“胡總，那么私下的5元，就是你自己的好處了？怪不得別人說煤礦公司效益不行呢，原來都被你給私吞了。”
    胡順平臉色一變，隨即又恢復了正常，淡淡地說道：“有些事情，我自有理由，無需和外人說。兩位，話已至此，買不買煤，你們商量著辦。”
    李河川湊近戴安明小聲說道：“看樣子煤礦公司上下都有問題，我看也不用演戲了，必須盡快摸清楚到底有多大的問題。”
    戴安明回答道：“那我抓緊把人叫回來。”
    李河川剛要答應，已經聽到了走廊里有聲音傳來，劉泉來等人已經回來了。
    那也不用叫人了，他對劉泉來說道：“麻煩劉總監看好會議室的門，我有話好和顧總談一談。”
    劉泉來一聽，老板開始發話了，便知道演戲結束了，巨大的身子一晃，堵住了會議室的門。
    那個計劃處的經理看眾人臉色不善，連忙說道：“你們談，我還有事。”
    “你也留下吧！”
    劉經理張了張嘴，沒能說出話來，有些驚慌地坐到了胡順平的旁邊。
    李河川決定先從這個劉經理這里問出點東西來，便說道：“劉鳳經理，我想知道的是，你們是如何下達煤炭產量的？”
    胡順平忽然明白過來什么了，他站起身來，指著李河川說道：“你們不是安成化肥廠的人！”
    李河川呵呵一笑，說道：“胡總也很明白嘛，這么大一個爛攤子，我不來摸摸底，怎么敢接手？”
    劉經理臉色煞白，癱坐在了椅子上。
    胡順平倒是沒有太過驚慌，他對著李河川說道：“早就聽說集團準備整治煤礦公司，不過我經營了多年，這個時候了，那輪的上你來摘桃子？姜平當總經理，不給職工謀福利，自然沒有人聽他的，整個煤礦，誰不知道要看我胡順平的臉色行事？”
    李河川震驚了，一個主管煤礦的常務副總經理，說出這樣的話來，焦煤集團用人還真是有問題。
    就連副總經理也不是想辦法把煤礦公司經營好，而是損害公司的利益，肥了自己的腰包，而且還是這種明目張膽的行事。
    就這樣的管理團隊，別說預計儲能1億噸的煤礦了，就是換成等量的金山，也得被他們給虧空掉。
    “那你們集團就沒發現過問題？”
    李河川想了下宋江明等人，看上去也不是那么傻，就任由他們這么做？
    “呵呵，總經理不過是一個職業經理人，而我，卻是股東選出來的。你說集團的人更信任誰多一些？”胡順平說起話來，底氣十足。
    李河川看向霍青玉等人，“青玉，煤礦如果在做假賬，你能不能查出來？”
    霍青玉沉思了一下，和林成玉對望了一眼，點點頭說道：“成本、收入、消耗品使用規律、稅費平衡，如果作假，必然有跡可循，用時間肯定能查出來的。”霍青玉對煤炭公司各項科目比較了解，而戴安明是學稅法的，林成玉則是會計稽核能力突出，三個人配合，沒理由找不出來馬腳。
    顧順平看著李河川，說道：“你有什么資格查賬？”
    李河川冷哼一聲，取出來托管協議附件一的復印件，說道：“這是我和焦煤集團簽訂的協議，上面列明的權利，我都可以自行做主。不信的話，你可以打電話給你們集團。”
    顧順平接過來一看，臉色都變了，手稍微顫抖了一下，紙張滑落到桌面上。
    計劃科的劉經理一把抓住顧順平的胳膊，說道：“顧總，你要拉我一把！”
    霍青玉冷眼看了看畫了濃厚妝的中年女人，心中暗道，你抱錯大腿了。
    女人，要想獨立，得首先有能力才行。即便能力不足，也要找個有能力的男人。
    顧順平這樣的人，關鍵時候肯定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