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的會夢到,在夢里仙鶴在藤原哲身邊飛舞,鵝毛大雪的寒冬,這只仙鶴取下自己的羽毛織成衣物為他取暖,點點鮮紅是仙鶴的血,這血染紅了雪地,他看清仙鶴的模樣,是吉永小百合,見他醒來,她飛走了。
本田池打電話過來:“老大,媒體找到工作室,他們想采訪你。”
“改天吧,西柏林國際電影節要閉幕,到時一起采訪。”
中森明菜打電話過來,他沒有接,也不想接,現在他腦子里沒有她,兩個人可以冷靜一段時間。
煮了兩包方便面,院外外面有報紙,藤原哲拿著報紙看,果然有關于他的報道。
“知名導演藤原哲:把記者們裝進火箭,送上天空,讓我靜一靜……”
“第九屆電影學院獎,23歲導演藤原哲成為最大贏家!!”
“第九屆電影學院獎頒獎禮收視率突破36%!!成為歷屆頒獎禮收視率最高!!”
藤原哲突然發現,他怎么成懂王這種人?
只要他參加,收視率就會高,他吸引流量的能力,幾乎和北野武差不多,后世北野武離婚世界各地都報道。
他給黑澤明打電話:“前輩,昨晚你看了嗎?”
“哈哈!看了,獲獎感言說的很大氣,希望你能做到,你還年輕,輕狂一些沒什么不好,不要給自己增加煩惱。”
“馬上春暖花開,3月中旬繼續拍。”
“我的身體你放心,最近減少喝酒,女兒督促我鍛煉。”
“這就好,我掛了。”
吃過飯后,他給黑木瞳打電話:“你下午5點30過來,我家衣服沒洗。”
“把我當傭人了?”黑木瞳在電話里有些生氣。
“晚上我們做點飯,你住這里。”
“好吧……”黑木瞳掛斷電話。
藤原哲換上運動服去鍋島公園跑步,他跑了大約五公里,出了一身汗,走回家后又做了500個俯臥撐,感覺到累了,洗個澡,換上一身干凈衣服出門。
到達六本木咖啡廳下午1點20,吉永小百合還沒到,他把《浮生若夢》劇本整理一下。
到1點30她還沒到,藤原哲出門查看,這時一輛白色轎車上下來身穿黑色格子西裝,梳著馬尾辮的吉永小百合。
“你要走了嗎?”
藤原哲說:“你遲到了,要學美國人嗎?”
她反問:“美國人怎么了?”
藤原哲笑著說:“美國人經常遲到,我們進去吧。”
他們坐在靠窗的位置,咖啡廳播放著中森明菜的歌,下午的陽光明媚,吉永小百合坐在椅子上懶洋洋的,這時服務員走過來詢問:“二位要喝點什么?”
“給我一杯花茶,一份三明治,一份果盤,水果多加梨。”他問吉永小百合:“你喝什么?”
她在看《浮生若夢》劇本,抬頭看著他,樣子有些慌張:“哦…,請給我一杯藍山咖啡。”
“就這些。”
此刻她看著《浮生若夢》的劇本,她心跳加速,這個劇本很前衛,也很大膽!
青年才俊的導演渡邊他剛結婚,妻子年輕漂亮,拍攝的電影剛剛獲獎不久,在八芳園的慶功宴上遇到不知名女作家冬鶴,遇到冬鶴的第一句話:“這里好無聊……”
冬鶴笑著回他“觥籌交錯間都是客套,你是主人公,為何要逃離。”
“《八部半》的逃離,所有人都在逼我,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渡邊拿起桌上的鮮花,這是一朵百合,他送給冬鶴。
拿著白色百合的冬鶴心里想著,自己的丈夫多久沒送花了?
她的丈夫是一家醫院的醫師,兩個人有一個上初中的女兒,在其他人眼里這是一個幸福的家庭,冬鶴不是這樣想,她無意中發現丈夫與醫院的護士有染。
吉永小百合看劇本入迷,因為很特殊,這種特殊RB其他導演不曾有過,他寫到劇本就像一部小說。
抿了一口咖啡,見他嘴里吃著水果,眼睛看向窗外,樣子有些呆,吉永小百合忍不住笑出來,詢問他:“你在看什么?”
“我在想櫻花盛開。”
藤原哲轉過頭說:“要是能和你一起去上野公園看櫻花,毯子鋪在地上,就像此時的閑暇,懶洋洋抬頭看著櫻花,這是一種享受。”
“我不敢想象。”她問:“為何《浮生若夢》開頭要寫主角死去,這樣真的好嗎?”
“一種形式,不必在意,可以增加一句,我和最愛的人死在一起,這樣或許唯美一些。”
藤原哲給她拿了幾快香瓜:“不算甜,有瓜的味道,七月吃香瓜最好,又甜又脆。”
“好貴的!”吉永小百合嘴里說著貴,拿起牙簽吃了一口,他遞過去幾張紙巾。
看了一會她放下《浮生若夢》劇本,臉有些微微泛紅,看著他說:“是不是…,是不是性的描寫太多…?”
“看過太多真善美的愛情,有一些審美疲勞,想拍一部有關個人欲望的電影,記得大島渚拍《感官世界》這些情愛并不是重點,而且個人與集體,其中有一幕男主角與士兵碰到,他孤零零與這些士兵走相反的方向。”
“世界各國都有集體和個體,在RB尤其嚴重,集體不太尊重個體想法,那么就拍攝一部被集體所排斥的愛情電影。”
“因為在人們認知中,背德的愛情是不道德…,冬鶴有婚姻與孩子的束縛,渡邊有事業與家庭的束縛,先說渡邊。”
藤原哲走到吉永小百合旁邊坐下,他打開劇本拿著筆,指給她看:“他的父親還有前輩們,都希望他成為世界知名導演,可是他不關心這些,遇到冬鶴后他只關心她。”
“人們的期盼,就是套在渡邊脖子上的繩子,他們拽的越緊,渡邊越掙扎,最后他脫離家庭與冬鶴住在一起,因為兩個人住在一起消息被渡邊的妻子告訴冬鶴的丈夫。”
藤原哲指給她看:“你看看丈夫怎么說冬鶴的!
離開他吧,渡邊可以成為人們的驕傲……
這像不像人們對我的期盼?”
藤原哲看著她,眼睛里的愛意滲出,他想伸手,又怕驚擾到她。
“丈夫不是在為冬鶴想,他所考慮的是自己的名聲和集體榮譽,這里是諷刺人們對名人的追逐。”
藤原哲笑著說:“實不相瞞,很多媒體想采訪我。”
吉永小百合點點頭,她也笑出來“因為你年輕,或許長的好看加分,你在電視上挺好看的。”
“是嗎?”他問。
她沒有回答,而是繼續看劇本。
藤原哲繼續說:“丈夫要和冬鶴離婚,她所傷心,母親也認為她丟臉,她更加傷心,冬鶴并沒有把這些告訴渡邊。”
“渡邊要和妻子離婚,他的妻子不同意,他不再管妻子,父子兩個人鬧掰,母親為他傷心。”
“制片人還有助理讓他繼續拍電影,這樣可以挽回名聲,渡邊不再拍電影,最后兩個人在鄉下的別墅住下,吃飯喝酒愛愛,兩個人喝了有氰化鉀的酒,兩個人在大雪中散步,相擁在一起,當警方發現時,在他們懷中發現。”
“請原諒我們最后的任性!”
“驗尸時日。
1986年12月14日,下午三點。
“死者:渡邊,男,26歲。
死者:冬鶴,女,41歲。
氰化鉀測試為陽性,無其他特別外傷,死亡原因:自殺!”
吉永小百合突然感傷起來,她看著藤原哲說:“有些極端,你是這樣的人嗎?都說作品是作者的外化。”
藤原哲笑了笑,沒有回答她。
兩個人走出咖啡廳,他開車帶著她到六本木6丁目藝術中心畫廊,這里人很少,也很安靜。
吉永小百合下車后說:“我不懂藝術。”
“我也不懂。”
兩個人走進畫廊,她呆呆看著這些所謂藝術品,轉頭看向他,藤原哲雙手插在口袋里,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這里的地面很干凈,光潔照人這種,聽到他的腳步聲,吉永小百合轉過頭看向他,她舉手投足都是優雅,并不是裝出來的,她就是永遠優雅的美人。
“有人說你像藝術家嗎?”
藤原哲點頭。
“我不在意。”
“《空房間》很好看,似乎你很少談論?”
“已經過去了。”
“你的女朋友黑木桑很好看,優雅的美人,她的眼里都是你。”
聽吉永小百合的話,似乎有些醋味,他指了指外面,這里沒什么好看的。
“你還沒回答!”
“答什么?”藤原哲看著她。
他啟動汽車離開這里,半路上遇到一家花店,他把汽車停在路邊,吉永小百合問:“停下干嘛?”
“買花。”
“做什么?”
藤原哲笑著說:“送給你,心里想著要送花給你,可是…。”他笑了笑說:“來的路上匆忙,忘記這事。”
“一起來嘛?”
她也下車,兩個人一前一后到花店,屋子里很清香,紅、黃、藍、粉花都有。
老板娘是個60左右女人,看到他們進來,熱情招呼。
“歡迎光臨,買花?”
“我要一朵最大的百合花,白色的。”
“就一朵?”
“就一朵!”
老板娘得知他就買一朵,臉上帶著笑,心里在罵娘。
“多少錢?”
“200元。”
藤原哲拿出兩枚硬幣,放到老板娘手中,他看了看吉永小百合:“走吧。”鼻子聞了聞白百合,他小心翼翼拿著,兩個人回到車上。
“送給你。”
吉永小百合看了他一眼,有些明知故問“為何要送我花?”
“因為想送給你。”
他似乎想起什么,打開車窗點上一根煙,笑著說:“有百合花,沒有插花的瓶子,瓷器瓶最好。”
“我們做一個吧?”
聽到他說做一個,她的臉又紅起來,心被他撓的癢癢,可是吉永小百合內心提醒著自己,有家庭、有丈夫,年齡差距等等。
“你電話多少?”
“你總是把自己的想法強加于人嗎?”吉永小百合問他。
“找到地址聯系你。”他似乎想起什么,問道:“你最近忙嗎?”
“4月要拍一部影片。”
“電話號多少?”
“又來!”她忍不住伸手去拍打他。
“多少嘛?”
見他這么鍥而不舍,又這么可愛,吉永小百合還是忍不住,她用筆寫下電話號,遞給他說:“這是家里的。”
“好。”他收起后,開車送她回到咖啡廳前的停車場,記得她也是開車過來的。
等吉永小百合坐上車后,藤原哲開車離開,見到他走遠,她手里拿著百合花聞了聞,不自覺臉紅起來,她突然想到自己就像《浮生若夢》中的冬鶴,丈夫很久沒送她花。
藤原哲是個很有氣質而且兌現自己才華的美男子,他很有趣,也很讓人難忘,要是年輕15歲,能和他在一起會很好,可是……
吉永小百合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她手指輕撫眼角魚尾紋,相差這么多,受指責的會是她,藤原哲就像《浮生若夢》中的渡邊,很多人期盼他成為國際導演。
現在很多媒體把他譽為溝口健二接班人,甚至黑澤明都贊許他,吉永小百合想了想,真不能接受他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