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宮回到王府,駱德崖就將徐靖南叫到自己的房中,然后略帶愁容地看著他道,</br> “靖南,等過了上元節,我就和遇春回去,免得留在這里,給你們添麻煩。”</br> “外公,你們走了兩個月才到京城,就呆半個月便回去,這可不過去。”</br> 徐靖南搖頭不同意,勸他不要多想,安心住下,至少也要等過了清明再走。</br> “我怕皇上那邊,再召見你舅舅。”駱德崖的憂慮和葉青雨一樣,而且,他也更了解兒子,</br> “你舅舅沒啥腦子,被人多問幾句,就不知道該啥了,到時候禍從口出,可就招出大的禍端了。”</br> 徐靖南聞言,也不由沉默了。外公的對,他也擔心這一點。</br> “靖南,你可恨你母親?”駱德崖沉默了片刻,又低聲開口問道,</br> “你一出生,雖然我們不知是何原因,可是,她還是遺棄了你,讓你艱難長大。</br> 如今,你娶妻生子,又被皇上認回,日子終于好過了。可是,因為你母親,又讓你陷入了危險的境地。</br> 她除了生下你,卻沒照顧過你,還總是給你帶來災難,你恨不恨她?”</br> 徐靖南被問的沉默了片刻,想了想,才開口道,</br> “我不恨她。我想她當時獨自在外,不知經歷了多少艱險和困難,才將我艱難地生下來,而不是選擇輕松地將我打掉,這就值得我感恩一輩子。</br> 我感謝她將我帶到這個世界上,她曾聯系你們,讓你們尋找我,照顧我,那我更愿意相信她當年遺棄我,也是為了我更好的活下去。</br> 我現在成了皇子,若是因為母親再嫁他人,而造成我被父皇不喜,就因此怪怨母親的選擇,甚至怪她怎么能選擇背叛父皇,而不以死明志,那我與畜生有何區別。</br> 外公,父皇不是個昏庸無德的人,我想,即便真的爆出此事,他會暴怒,會對我不喜,會對母親厭惡,可也不會真的要了母親的性命,更不會將我貶為庶民什么的。</br> 我們之所以隱瞞,也是不想打破現在的平衡,一是不想打擾母親如今的生活,二是不想讓父皇痛苦失望,抹掉他心中的美好。</br> 母親和父皇的故事,早就在二十多年前就結束了。</br> 與其再見面,感嘆物是人非,體會失望背叛,還不如就這樣,也能留住彼此在心中的美好回憶。”</br> 駱德崖聽了這番話,眼圈直接紅了,淚水要落不落的,他顫巍巍地伸出手,握住徐靖南厚實的肩膀,哽咽地感動道,</br> “你這孩子,瞧著挺冷的,可是,心底比誰都軟,真是個好孩子。你母親當年生下你,是做的最正確的事。</br> 若,若是有機會,你們能見上一面就好了,她若是聽到你這么,一定高興壞了。”</br> “若母親如今過的好,不見面也是可以的。”徐靖南雖這么,可神色也很是悵然。</br> 那是他的生母,他怎么會不想見一見。</br> 可是,若見面要付出慘痛的代價,那還不如不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