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顧南舒都沒能再入睡，只要一閉上眼睛，宋屹楠說得那些話，就會反復在她耳邊回蕩。
    悔恨、懊惱、無奈，各種莫名的情緒涌上心頭，心口一會兒酸澀得一陣陣收縮，一會兒又空蕩蕩的，叫人無所適從。
    手機在枕頭邊上放著，屏幕偶爾會閃了閃，但始終沒有陸景琛的來電提示。
    凌晨五點多的時候，顧南舒翻身下床，出了房間。
    客廳里的燈亮著，那人好似知道她半夜會醒，特意給她留的燈。
    顧南舒瞥了一眼主臥的方向，眉頭微微蹙了蹙，轉身就進了廚房。
    打開冰箱的剎那，顧南舒不由得怔住。
    冰箱里牛奶、蔬菜、水果，鮮凍的雞鴨魚羊肉，一應俱全。這讓她不禁聯想起蘇城一號的冰箱，陸景琛這段時間應該都住在蘇城一號，可他的冰箱從來都是空蕩蕩的，除了幾瓶礦泉水，好像什么東西都沒有。
    顧南舒抿了抿唇，想起傅盛元喜歡喝魚湯，隨手取了些干菌菇，用水泡開，又從冷凍層取了冰鮮的小黃魚解凍過油，切了些姜片，和這些食材一起，放上了隔水燉。
    盯著眼前的燉鍋，她捏緊了手指，目光愈發地堅定起來。
    她和阿元已經錯過了這么多年，眼下的時光，她只想對他好一點，再好一點，彌補這八年的缺位。
    一直以為自己是最委屈的那個人，到了現在才知道，她一直被人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
    顧南舒這樣想著，手下的動作愈發麻利起來。
    等到雞蛋下了油鍋，顧南舒一個猝不及防，手指被濺出的油滴燙了一下，猛得縮了回來——
    她眉頭擰了擰，側目盯著一旁的燉鍋發呆。
    陸景琛那張被燉鍋燙到血肉模糊的右手一下子就闖入了她的腦海，揮之不去。
    她捏著自己的手指，眉頭越擰越緊。
    只是被油滴燙一下就這么疼了，她實在想象不出，陸景琛到底是怎么做到徒手握住那只燉鍋的把手的……
    “起床了？”
    顧南舒還在發呆，傅盛元清朗醇厚的聲音在她背后響起，他隨手開了廚房的燈，笑道，“肚子餓了么？我幫你叫餐，不用自己做。”
    “沒有。我不餓。”顧南舒搖了搖頭，下意識地回答。
    “那……”傅盛元微微蹙眉，目光朝著她身后的廚具瞥了瞥。
    顧南舒猛得回過神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不餓，為什么要做吃的？這不是明擺著給他做的早餐？
    “就是嘴巴里沒味道，想隨便吃點東西。”她連忙改口，朝著傅盛元笑笑，“我做得多，一起吃？”
    傅盛元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也不回話。
    顧南舒又確認了一遍，“我幫你盛湯，好嗎？”
    “好。”傅盛元的聲音淺淺的，低啞醇厚，卻完全聽不出一絲一毫地病弱。他側倚在廚房門口，看著顧南舒的背影，嗓音迷離，“南南，我覺得你今天有些不一樣。”
    顧南舒握著湯匙的手不由地抖了抖，而后故作鎮定地轉身：“有什么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