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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021

    所有婦女,規規矩矩坐在臺下,上工的喇叭一響,一位精神抖擻的中年人,穿著白大褂就上臺了。
    當然,這種時候可輪不到安然說話,聽說來的是縣醫院有名的陳六福,何隊長比吃屎的狗還激動,自個兒先把一雙大手給握上了:陳大夫您好您好,我是小海燕生產隊隊長,您親自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哎安會計工作不到位,應該提前告訴我們的,我們好去接您。”
    “您估計已經記不得我了,我家兒媳婦,在肉聯廠上班那個陳小玉就是您給看的病,以前啊結婚都好幾年了一直懷不……”
    可惜,陳六福還真不吃這一套,人家靠專業技能在縣里都能橫著走的人呀。“廢話咱不說了,安會計,要聽課的就是這些婦女嗎?”
    “是的,目前一共53人,可以開始了嗎?”
    陳六福挽挽袖子,上臺開講。中醫很多都是身心疾病,看病看得好的大夫一般語言溝通能力都不差,更何況面對的只是一群大字不識的婦女。沒必要引經據典,只需要簡單粗暴地灌輸避孕節育的觀念就行。
    當然,在這之前,他得先跟大家打預防針,說明女人也是人,有七情六欲很正常。
    這話一出,哄堂大笑,小媳婦們紅了臉。
    不過,他不說話,靜靜地看著她們,看得大家伙都不好意思再笑了,他才非常嚴肅的來一句:“女同胞沒必要克制自己的七情六欲,在炕上想怎么來怎么來,但關鍵是得想好炕上一次的后果,懷孕了,要不是不要?”
    “當然,也有不是兩口子的,生活作風嚴重有問題的女同志,她以為她只是偷偷來一次,結果卻中招了,怎么辦呢?”
    所有人都眼巴巴看著他,雖然寥寥數語,卻已是鄉間最香艷的故事。
    “這樣的女同志有倆,一個是懷孕了,偷偷打孩子大出血死了。”
    “嗚呼……”也不知是誰說了句,其他人跟著嘆氣,但更多的則是鄙視,“活該!”
    “另一個呢,沒懷孕,但染病了。”
    大家低著頭不出聲,農村婦女對臟病這東西真是諱莫如深,哪怕平時有個婦科病也不敢看,生怕讓人誤會是不自重導致的臟病。
    “你們說,這倆人當初要是戴個保險套多好啊,至少不會丟了小命。”陳六福嘆口氣,“當然,最大的錯,還是她們生活作風不好,咱們應該用無產階級專政改造她們。”
    “對!改造她們!”
    陳六福抬手,制止了群情激奮的她們,“主席說過,知識的問題是一個科學的問題,來不得半點的虛偽和驕傲,絕對地需要的倒是其反面的誠實和謙遜的態度【1】。所以,接下來就由我給大家講一講,避孕的原理……”
    出乎安然意料的是,沒有吵鬧,沒有嬉笑,所有人都聽得十分認真……當然,一面是陳六福講得通俗易懂還很有趣,另一面嘛,總有人覺著他的話里會藏著婦女們創收的玄機,一個字也不舍得錯過。
    于是,導致的結果就是,“安會計你們村的婦女真不錯,學習態度很好,非常好。”
    安然:“她們不僅學習熱情高漲,勞動的熱情更高漲。我聽說您最近病人很多,藥材需求量也大,您看這樣行不行,您給她們一個繼續向您學習的機會,她們還你一個聽你指揮的藥材供應合作社怎么樣?”
    陳六福警惕地皺了皺眉毛:“我就說,你挖的坑肯定在哪兒等著我呢。”
    安然笑笑,知道老頭兒就是嘴苦心善,“在醫院里您是大夫,在外頭您是商人,我的社員能給你帶來利益,您真的不考慮一下嗎?”在商言商,她做生意的時候就喜歡對方直接給出利益條件,而不是大談特談理想信仰和情懷,她又不是詩人。
    陳六福沉吟著不說話,安然順勢把他帶到鴨蛋家自留地邊上,“陳大夫您看看,這土質,是不是很適合種藥材?”
    因為這一帶日照充足,通風良好,土質微酸,二十年后,整個紅星縣成了石蘭省有名的中藥材產地,尤其這兒產的貝母,跟四川和浙江產的川貝浙貝齊名,被稱為石貝母。
    “確實不錯,貝母川芎和黃芪,都適合。”
    安然心頭一喜,看來真的有戲,指著身后的大山說:“您知道后頭是哪兒嗎?那就是紅星海子,以后一旦修通引水渠,咱們村就不愁農業用水,哪怕白芷薄荷也能給你種出來。”
    “那你的意思是,我要啥,你們就能種啥?”
    “對。”安然頓了頓,見吊起他的胃口,才說:“不僅你要啥我們種啥,還能把同一批藥材里最好的部分以最低的價格優先賣給你。”
    陳六福摸著下巴,他診所的藥材缺口很大,而且以后還會越來越大,總這么三瓜倆棗的收購,也不是個事兒。況且,總是私底下收購,接觸的人多,保不準怕出問題。
    如果能有專門的只供他使用的藥材基地,那就可以打到量身定做的效果。最關鍵的是,他可以自己把控藥材的質量,這對療效至關重要。
    “可以是可以,但你打算怎么個搞法,這可是投機倒把。”
    安然笑了:“現在是農業合作社,只要是種地就是農業,那我搞個農村藥材合作社,不就行了嗎?”
    “哦?具體說來聽聽。”
    安然于是把她的設想說了,其實就是以種植藥材為主的村民合作小組,誰能說它不是集體經濟呢?反正只要每年按時交公糧,該上工上工,工分照掙不誤,年底錢糧票照分不誤。
    陳六福是個很有想法,膽子也很大的人,一聽就覺著可行,很妙!想不到這么年輕個女同志,還挺會動(鉆)腦(空)筋(子)。
    “只不過,我這邊藥材出欄能開到介紹信,您那邊能接收介紹信嗎?”
    “這個我想辦法。”既然要合作,那就得雙方都拿出點誠意來。
    接下來,他又往四周走了一圈,發現她還真沒說錯,這是一個種藥材的絕佳之地,于是倆人又轉回安然家,準備好好商量合作的事。
    包淑英眼巴巴在門上看著,這兩個小時的工夫里,她已經聽了婦女們的反饋,說那個課挺有意思,都不叫它“不正經的課”了,一個個滿面春風,似乎效果還不錯?
    “媽還記得嗎,這位是陳大夫。”
    “大姐你好。”
    她局促地擦了擦手,迅速地在陳六福遞過來的手上輕輕握了一下,像被蜜蜂蟄了似的火速放開,“小貓蛋找你哩。”
    安然只好讓她先招待著陳六福,自個兒趕緊進屋去。果然,小貓蛋臉蛋紅紅的,小嘴一撇一撇的,就是想哭了。
    “乖乖這是怎么啦,媽媽回來了呀,肚肚餓了嗎?”可能是上次分離的后遺癥,現在一旦超過倆小時看不見媽媽,她就會哭。
    小丫頭一頭扎進她懷里,拱啊拱的,有勁兒的小手手已經撩起媽媽衣服,聞著味兒啦。在斷奶這事上,安然跟天底下大多數媽媽一樣,實在是狠不下心來,母乳只能給過個嘴癮,填飽肚子還是得靠一碗奶粉。
    招待合作伙伴,老太太提來三根臘排骨,用熱水洗干凈,砍斷,和著酸蘿卜絲一起熬,等熬出奶白色的湯后加點土豆粉條和青菜,就是一鍋香掉舌頭的酸蘿卜臘排骨。陳六福一口氣喝了三碗湯,菜吃了大半,包淑英看他喜歡,把剩下的兩根也送他了。
    ***
    小海燕的五十多名婦女們并未失望,安會計說要創收,還真給她們想出創收的法子來了,而且還丟下一句話——“藥材你們盡管按計劃種,種出多少我都能給你們賣出去。”
    其他人還在猶豫,啥叫“按計劃”?陳大娘第一個贊成,“好,別的咱不說,這次我聽你的。”
    “不過,藥材怎么種?種哪些?咱們去哪兒買種子?怎么個伺候法,安會計也得給我們個指導才成。”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這些,安然都已經計劃好了,不然她干嘛大費周章又是動員又是請人的?不過,她不是專業的中藥學出身,只能給建議和意見,具體的實施方案和細則還是得靠陳六福那邊,而小海燕的婦女們,只管種就行。
    陳大娘第一個表態,鴨蛋媽第二個,接下來陸陸續續又有七八個也說可以試試。其他人則持觀望態度,因為舍不得拿自留地當試驗田做不確定的事,這也是人之常情。
    ***
    正月里有個好處,就是地里活不多,誰都不出門,一家子窩在屋里,老太太手里拿著一雙半個巴掌大的小鞋底在納呢,那結識的麻線穿在大底針上,只聽“chuachuachua”的,鞋底上就多了一個有一個短短的“Ⅰ”形線條。
    家里也沒多余的碎布頭子,她給拆了一件舊衣服,用苦楝樹結的果熬成漿糊,一層筍葉一層漿糊再蓋一層衣服,不就鋪成鞋底了嗎?
    “咱們小貓蛋現在爬得可利索,不用多久應該就能學走路了,得趕緊給她做雙小鞋子。”
    可憐的小家伙,出生到現在還沒穿過鞋子呢,再冷的天就是襪子里壯棉花。老太太打算鞋底納好后再縫一雙小貓頭的鞋幫,顏色她都想好了,就要紅色的燈草絨。
    鐵蛋拉著她的小腳腳比劃,像是發現驚人的秘密:“姥,姨,我妹的腳好小呀!”
    “才這么丟丟點,還沒我手大喲。”
    “她啥時候才能長大?明天會嗎?”他苦惱地撓了撓后腦勺,“不行就下個禮拜吧,下個禮拜就是龍抬頭啦,你可一定要長大喲。”
    母女倆大笑,剛出生時丑巴巴小猴子一只,短短七個月時間就成了會鬧會笑的小丫頭,孩子愁生不愁長,說的就是這樣吧。
    接下來幾天,安然就兜著孩子,帶著鐵蛋天天往大隊部上班,她忙的時候放倆孩子一起玩,只要能看見媽媽孩子就很乖。說上班其實也沒啥事,因為種植計劃是早就做好的,她只負責撥糧種錢、肥料錢和牲口飼料錢就行。她倒是跟隊長和書記都提過劃點土地種植藥材的事兒,可倆人都不贊成。
    “莊稼才是老百姓的命,其它的那都是要在糧食有富余的時候才能想。”一貫開明好說話的姜書記也拒絕了。
    “安會計最近是飄得很,一下查賬,一下又要種藥材,知道的說你城里人五谷不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想領著咱們社員走資本主義道路呢。”
    安然翻個白眼:“何隊長這陰陽怪氣的毛病得改改,不然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是老陰陽人吶。”
    陰陽人不就是太監嗎?何隊長氣得哼一聲,“你!”怎么辦,懟又懟不過,罵又罵不過,他走人唄。
    “小安啊,我知道你也是為生產隊考慮,但有時候寧得罪君子也別得罪小人。”姜書記勸她,誰都知道誰是小人。
    安然感謝他的好意,其實心里想的是,姓何的哪天要能給弄走了,這小海燕也就風清氣正一派和諧了。有他在,姜何兩大姓在很多事情上就不能達成統一,譬如種藥材,姜家這邊,以姜德寶姜德良姜德豐為首的幾家人,人就愿意試一試。而何家那邊,明面上沒人出頭說話,都說回去商量商量,結果好幾天了都,還是沒個信兒。
    “書記您看這樣行不行,既然大家都不愿意拿現成的土地種藥材,那我們能自個兒開荒嘛,開出來多少咱種多少。”
    江書記點頭:“自個兒開的性質就跟自留地差不多,只是你家孤兒寡母的,沒這勞力吧?”況且自留地還有面積限制,每家不能超過三分。
    “不止我們家,村里這么多婦女,就讓婦女們干唄,組一個婦女生產小隊,大家一起開,一起種,一起創收分錢。”男人能干的,這里的婦女都能干,還真不用依靠他們。
    “生產小隊,可以規避面積限制,好主意。”其實小海燕村嚴格意義上來說只能算生產小隊,得跟山下的大海燕村并一起才算生產大隊,但因為兩個隊歷來不和,經常因搶水搶肥鬧翻甚至鬧到械斗,所以公社就把它們分成了兩個大隊,各干各的。大隊下完全可以下轄幾個小隊,這就是安然的思路。
    安然把陳大娘和鴨蛋媽找來,一提組建婦女生產小隊的事兒,三人真是一拍即合,如獲知音。
    “我早就想這么干了,咱們婦女同胞可沒一個懶蛋,憑啥跟那些懶蛋拿一樣的工分?明明有十分偏偏只給八分,真是想著就來氣,明明咱們干的也不少,他們還一副咱們占了便宜的嘴臉,呸!”革命斗士陳大娘那叫一個痛快。
    “就是,到時候咱們也跟男人一樣,該用肥就從隊上要,該用牲口就去借,年底用了幾個工咱們折算成錢給他們,不欠他們的。”這就是生產資料公有的局限,不得不共享,排隊。
    說干就干,當天晚上,陳大娘又號召婦女開會,說了組建婦女生產小隊的事,跟安然預料的一樣,姜家這邊的基本都躍躍欲試,何家的興致缺錢,只是礙于安然和陳大娘雙劍合璧潑辣加倍,不敢陰陽怪氣。當場舉手表決,有18個婦女代表她們的家庭同意組建,安然把名字登記下來,第二天就準備開荒。
    只要三天不下雪,石蘭省的氣溫就蹭蹭蹭往上長,不存在凍土層一說。安然請村里多年的莊稼老把式給畫了個簡易地圖,又請教過幾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確定哪些地方能動土,哪些地方是鹽堿地后,借來鋤頭鑿子就開始干勞動了。鏟草,挖土,把草根挑揀干凈,翻過來的土塊就在太陽底下暴曬,得把過冬的草籽曬死,不然春風吹又生。
    安然是真干不了這體力勞動,才挖了幾鋤頭,手掌心就給摩起兩個豌豆大的水泡,疼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陳大娘一看,“安會計這細皮嫩肉可不行,既然扎根農村那就得有農村人的樣子,邊兒去撿草根吧,別木頭樁子似的杵這兒。”
    眾人大笑,整個隊也就陳大娘這張嘴能跟安會計匹敵。
    “安會計你家小貓蛋快七個月了吧?”
    “聽說頓頓喝奶粉,這小身板長得就是好。”鴨蛋媽羨慕的說,她的小女兒,叫小糖妞的,已經一歲兩個月了,可頭發黃黃的,臉蛋黑黑瘦瘦的,倆小只坐一起玩兒,就像一樣大。
    媽媽們干活,鐵蛋那樣大的孩子就幫忙撿草根,小貓蛋小糖妞這么大的,就鋪塊塑料油紙,讓她們坐著玩兒,因為家里沒人帶啊只能跟著媽媽。小糖妞的奶奶遠遠地挑著糞桶過來,不知從哪兒扒來根大拇指粗的紅薯根,衣服上隨便擦擦,一掰兩段,遞給兩個小姑娘。
    小糖妞很熟練的塞嘴里,用僅有的剛冒頭的兩顆小米牙啃呀啃。
    小貓蛋也有樣學樣,可惜她沒牙齒呀,牙床磨啊磨的,皮沒磨破,味兒也沒嘗到,口水卻流了一身。兩只滴流滴流的大眼睛看著糖妞姐姐,見她啃下一塊,嚼吧嚼吧,吐出一塊皮兒,她別的沒學會,就跟著“呸呸”吐口水,非常麻溜,非常認真,仿佛吐皮也是儀式感,把眾人逗得哈哈大笑。
    安然發現帶她跟同齡小伙伴相處比她一個人絮絮叨叨教得管用多了,因為人類幼崽她天生就是會模仿,喜歡模仿,也就幾天的工夫她居然學會了吐假皮,抓土,撒土,捏蟲蟲,玩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吃嘛嘛香。而大人們呢,加上她和包淑英一共20名婦女,大家嘻嘻哈哈,有說有笑,很快就開出幾塊荒地,零零碎碎加起得有七八畝。
    ***
    有人歡喜有人愁。
    安然的婦女生產小隊風風火火,就等著陳六福送種子來的時候,鐵蛋最近心情就不怎么好了。
    “咋,苦著個臉,土豆削好沒?”
    “還削土豆……能不能不吃土豆啊,姨?”上頓土豆下頓土豆,他臉都跟土豆一個色了,又黃又綠。
    “不吃土豆你想吃啥?”安然也煩啊,她上輩子吃慣了好東西,嘴刁著呢,比他還怕萬年不變的老土豆。可這時節大家菜園子里都沒青菜,哪怕國營菜市場轉來轉去也就些大蔥洋蔥和南瓜,外頭野菜又才剛發芽,你說能吃啥。
    “吃韭菜吧,韭菜炒雞蛋,再放點油渣,我能吃四個饃。”
    “那行,你下去地窖看看,把韭菜給我拿來,我去看看咱們家的公雞下蛋沒。”前幾天老太太跟隊長家買了五只雞仔,因為小貓蛋每天都吃一個蛋羹,總跟人買蛋太惹眼了,也費錢,她就想著不如自個兒養幾只,讓她隨時想吃就能吃上。
    可她實在太老實了,買的時候隊長家老太婆拍著胸脯保證五只全是母雞,回來養了半個月才發現,都他娘清一色的小公雞!
    在農村,母雞仔可比公雞仔貴多了。看著花出去那么多錢卻買來幾只公雞,她是又氣又心疼,又只能憋著。
    安然想想就來氣,想去找老太婆要個說法還被她拉住:“算了算了,我自認倒霉,以后不跟他們買就是。”
    “可這錢不能白花,氣更不能白受。”
    “我何嘗不氣,只是想想以前他們也沒少照顧我,你坐月子還是他們主動提出賒雞蛋給我呢,咱們做人要感念他們的好。”
    雞蛋是白給的嗎?是讓她加倍加倍再加倍用血汗還回去的,比高利貸還吃人呢!安然給氣得,她算是明白鐵蛋為啥總覺著他姥姥無可救藥了,這就是軟包子一個啊,真對得起她的姓。
    “你騙人,下頭哪有韭菜,哼!”鐵蛋氣哼哼的跑上來,他小姨太壞了。
    “你也知道咱地窖里沒韭菜啊,誰家有,你去割,我不攔著,啊。”
    鐵蛋還真給歪著腦袋想半天,鴨蛋家的已經吃光了,先排除;牛蛋家也沒有,因為他爺爺奶奶把好的都讓給他二爸三爸了……“金蛋家有,那天我看見了,他還吃韭菜炒雞蛋呢!”
    金蛋就是何隊長家親親大孫子,村里小孩屆的扛把子。安然頓了頓,眼前一亮:“走,咱們‘割韭菜’去。”
    鐵蛋多實誠個孩子啊,還真提個籮筐,拿上鐮刀,屁顛屁顛就準備走了。趁著小貓蛋的包子外婆還沒到家,安然把雞籠子一提,“走,我也去,人越多越有趣。”
    今兒的隊長家,氣氛很熱烈,因為他們家倆出嫁的閨女回來了,女婿們還拎著不少好東西,進村子后在一眾社員羨慕嫉妒的眼神里雄赳赳氣昂昂的進門,他們比吃了蜜還開心。“來就來唄,還拿啥東西。”
    女婿們臉都笑爛了,“孝敬岳父母這是應該的。”“誒,我二舅哥呢?”
    “說是過兩天再回來,這幾天單位要盤點庫房,走不開。”
    “那是,我二舅哥可是管著庫房那么重要的地方呢,咱們要多體諒他。”
    “對,體諒他就是體諒咱們的黨咱們的政府。”
    安然差點給惡心吐了,這一家子不止在外頭會吹屁,關起門來也要吹,吹就罷了,倆女婿還一個比一個吹得厲害,看來這事也內卷了。
    “鐵蛋你來我家干啥,叫花子吃不上飯來討飯了嗎?”金蛋堵在門口,兩手一張,十分不友好。
    “我來割你家韭菜。”
    金蛋看傻子似的看著他,還真有提籃和鐮刀,“想割我家韭菜,你想得真美!那是我奶給我二爸留的,就是喂狗也不給你。”
    “原來你二爸是狗啊。”鐵蛋真不是嘴賤故意找茬,他就是覺著邏輯該是這樣子,安然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
    金蛋惱羞成怒:“你敢罵我二爸是狗,我打死你!”說著沖上去,沖胸口就是兩拳。
    他雖然年紀不大,可拳頭卻很有勁,鐵蛋被震得后退兩步,剛捏起拳頭準備回擊,忽然想起姥姥說的,他們窮,他們是老何家的外人,不能惹事,因為惹了事沒人幫他們,他們也賠不起醫藥費……雖然,小姨教他用雪球報仇是挺爽的,可那是他偷偷打,別人也不知道是誰放的冷槍。
    忍忍,也就過去了。大不了哪天把打金蛋的雪球捏大些,里頭夾個石頭。
    安然眼睜睜看著他偃旗息鼓慫下來:“打啊,你咋不打?”
    “我姥賠不起醫藥費。”
    “那你不是有私房錢嗎,不想連累你姥就你來賠,他敢打你就敢還手,他敢死你就敢埋。”
    鐵蛋現在可是有八塊私房錢的人啦,他想了想,小聲問:“八塊錢夠埋一個人嗎?”
    安然是又氣又好笑:“夠,足夠,你只管打。”
    鐵蛋規規矩矩放好籮筐,再把鐮刀順墻角擺好,確定其他人不會不小心踩鐮刀上,這才“嗷”一嗓子,沖過去直接把金蛋撞倒在地,一拳頭就悶過去,直直的打他鼻梁骨上。
    “打人啦,爺爺奶奶大姑二姑,鐵蛋打死我啦!”你看看,真真會打架的孩子,拳頭還沒碰著呢就開始哭了,待會兒大人出來一看他臉上的鼻血,誰能信他只是被揍了一拳呢?
    安然直搖頭,小鐵蛋黑化之路啊,任重而道遠,該小姨出手了。只見她徑直走過去,撿起鐮刀,直直的逼到金蛋脖子前小聲并惡狠狠地說:“見過殺雞嗎?你要再哭一聲,我就割斷你脖子……像殺雞那樣。”
    經常使用的鐮刀锃亮锃亮的,刀片薄薄的,一看就鋒利得很。
    “啊……嗷……嗚嗚,好,我不哭了你別殺我。”武功再高也怕鐮刀,他屈服了。
    鐵蛋一雙三角眼瞪得都快鼓出來了,他姨咋就這么彪呢!對啊,他怎么沒想到,像金蛋這種膽小鬼,隨便嚇嚇就能讓他尿褲子,嚇尿他比打哭他更爽好嗎?
    當然,安然也不欺負孩子,“我就警告你一句,要是再欺負我家鐵蛋,他不會輕饒你,我也不會放過你。”
    鐮刀一放,金蛋面對著他們還戰戰兢兢,結果一轉身就是鬼哭狼嚎,屁滾尿流地跑進屋:“爺爺奶奶大姑二姑,鐵蛋他小姨欺負我,打我,還用鐮刀割我脖子,你們看脖子都讓她割斷了血流了一盆,我快死了呀……”
    一大家子嚇死了,尤其老太婆,嚇得腿都軟了,“啊”一聲,似哭似唱:“我的大孫子喲,乖孫子喲,你好日子沒給過一天,小小年紀就讓人殺了呀,你孤魂野鬼好哭的命啊,這是什么兇神惡鬼啊,六歲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那是真聞者傷心見者落淚啊。
    “媽別哭了,媽。”
    “媽,金蛋沒死。”
    “不信你看啊媽,脖子上皮都沒少一塊。”女兒女婿們,臉上實在臊得慌。因為她又哭又鬧的,把剛下工的社員們都給招來了,金蛋那小子正在堂屋門檻上坐著,氣定神閑的抱著根烤紅薯在啃呢。xしēωēй.coΜ
    哪里是被人抹脖子血流了一盆的孤魂野鬼。
    社員們哈哈大笑,算是見識到隊長老婆的無賴了。
    當然,還有更無賴的,安然進門:“主席說過,黨員應該做到最有遠見,最富于犧牲精神,最堅定,而又最能虛心體會情況,依靠群眾的多數,得到群眾的擁護【1】。嬸子這是咋啦,羊癲瘋犯啦?有病就得治,你家老二不是在縣供銷聯合社上班嗎,親娘老子生病這么大的事兒都不管,不虛心體會群眾疾苦,就不算合格的黨員,我們應該向組織反映……”
    話未說完,老婆子已經精神抖擻爬起來了,“我沒病。”我就是心口疼,被你氣得。
    “既然沒病,沒老糊涂,那就把我家的母雞還來。”說著,遞過雞籠子,里頭五只小公雞剛剛冒出一小截兒尾巴,脖子上光禿禿的。
    “各位社員有誰家跟老太太買過小雞仔的趕緊回家去好好看看,我媽跟他家買了五只母雞,付的錢是母雞的錢,結果提回家養了一個禮拜發現全是公的,這不上次是嬸子病著搞錯了,我現在就提來換了。”老婆子偷偷孵小雞賣,這誰不知道啊,而且礙于隊長情面,還都不得不跟她買,大家一聽可就慌了,母雞變公雞,這損失比女人變男人還大啊!
    她就這么站著,拎著小公雞們,當著這么多人面,換還是不換?幾百只眼睛看著吶,隊長惡狠狠地瞪了老婆子一眼,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肯定換,這就換,金蛋他奶你不是腦殼痛,讓金蛋媽來,趕緊換母雞去。”隊長和顏悅色,還拍著胸脯保證:“大家有拿錯的,都來換,我們家就在這兒,跑不了。”
    老婆子以前一直聽老頭子念叨,安會計不是省油燈,作為村里潑婦界的冠軍她是一直想要會會的,可沒想到,首戰就被人打得丟盔棄甲,除了把母雞換回去,再補上這一個禮拜的糧食錢,又被搶了滿滿一筐韭菜,她還能怎么著?
    ***
    等人一走,她心里實在不得勁。
    “老頭子你看見沒,她們開出好幾塊地哩。”給自個兒干就是不一樣,壓根沒人偷懶,也沒人濫竽充數,大家全都心往一處想,勁兒往一處使。要是在隊上,那就不一樣了,誰都想撿最輕松的干,光分工也能吵場大架,不是誰的輕松了就是誰干的地方有樹蔭。
    何隊長悶了口小酒,不耐煩地說:“我又不瞎,開就開唄。”
    “不就幾塊荒地嘛,我就不信,她們能翻出花兒來。”要是好地,要能種糧食,還等著她們開呢?
    “可我瞅著應該不差,翻過來的土是紅的,不是鹽堿地啊。”
    “紅就紅唄,你忘了老二說的,反正咱們這兒就不適合種藥材。”
    老太婆這才想起來,聽說藥材公司會私底下搞收購,去年他們自留地也想種點藥材來著,可二兒子回來看了,說不適合。老二是誰啊,那可是供銷社吃供應糧的,啥都懂,安會計一破高中生就自以為了不起,想創收,別血本無歸把自個兒創出去!
    “對了,老二啥時候回來?”
    何隊長把酒瓶子豎起來,倒出最后一滴高粱酒:“快了,就這幾天吧,我的酒正好也喝完了……要說高粱酒啊,還是他四爸釀得好。”
    老婆子撇撇嘴,“再好,也就每年給你幾斤,黃湯一灌你就找不著北了嗎?”
    何隊長嘆口氣,懶得跟她一般見識,老娘們哪里知道喝酒的美,一雙新布鞋還帶著泥土,也沒脫就躺倒在炕上,“他們家寶花,還沒回娘家?”
    何寶花就是四姥爺何瘸子的閨女。
    石蘭省正月里有出嫁閨女走娘家的風俗,尤其是那些嫁得好的,夫家日子好過的,一家子回來不算,還得放炮仗。寶花每年回來放的炮仗都是響數最多的,村里多少人羨慕哩,今年居然沒聽見響。
    “回了,今兒早上剛到,她爸坐了牢,哪還有心思放炮仗。”老婆子想起每年這時候,何四瘸子就顛顛的給他們送好東西來,今年卻再不可能了。
    一下就給判了五年啊,所有何家人臉上都蒙羞。
    正說著,門口傳來一把拗口的,南腔北調的紅星話,“二爸二媽你們在家嗎?”
    真是如聞天籟啊!“在呢,寶花快進來,我跟你二爸還說你咋沒回來呢,可想死我們啦。”
    何寶花穿著一身嶄新的的確良衣服,解放鞋還散發出迷人的膠臭味,齊耳短發,鵝蛋臉挺秀氣,“哎,也就您跟二爸疼我。”
    老太婆一看,是一兜花生和兩個橘子罐頭,頓時喜歡得啥似的,“來就來吧還拿啥東西。”
    話未說完,何家幾個孫子孫女已經嗷嗷叫著,搶過花生就吃,搶到的幸災樂禍,沒搶到的嗷嗷哭,把老太太氣得,幾個巴掌下去才清靜。“讓寶花見笑了,我家這幾個餓死鬼投胎的,不像你們在城里,啥好東西都不缺。”
    “哪有喲,這花生瓜子兒的我也吃不著,倒是白饃豬頭肉都快吃吐了。”
    老太婆被凡了一臉,一個勁的咽口水:“那是,你公爹那可是國營食堂的經理,想吃啥沒有啊,只是可憐了你爸媽,以前在村里沒口好的吃,現在還讓人誣陷進牢里,也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出來。”
    何隊長抽了口旱煙,嘴里直冒煙呢:“可不是,五年啊,要是身子骨不好的,還不一定熬得住哩。”
    何寶花的眼圈立馬紅了,她從小就招何瘸子疼愛,何瘸子坐牢,家里其他人只擔心會不會影響自個兒,只有她是真心難過的。“二爸二媽,這兒也沒外人,你們跟我說句實話,我爸真是被人陷害的嗎?”
    她嫁到紅星縣城里頭吧,也沒工作,整天就在家里做做飯帶帶孩子,東家常西家短的過著,只聽說她爸是犯了投機倒把罪給抓的,婆家人也不許她去看,回來后老娘只會哭,哥哥嫂子只會跟她要東西,還真不清楚狀況。
    “那是,你爸一顆心都是又紅又專的五角星形狀,怎么可能犯罪!”
    “寶花侄女兒,我跟你說吧,這都是你五媽后頭生那閨女搞的鬼,她啊,眼紅你們家呢……”吧啦吧啦,一個添油加醋,一個火上澆油,何寶花給氣得咬牙切齒。
    “好啊,好你個安然,住著我何家的房子,還弄了我爸,我要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還當我老何家都是死人呢。”
    何隊長臉色訕訕,摸了摸鼻子:“也不是二爸沒幫你家,實在是安然她太潑辣,她一女同志我也不能怎么著不是?”
    “對了二爸,她在咱村里是當會計是吧?”
    “對,為了當會計,她還把你九堂哥,就牛蛋他爸,也給……”
    槍斃強.奸.犯這么大的事兒,何寶花自然聽說了,“不就一個傻子嘛,睡了她又能怎么著,流產自個兒流死的關我九堂哥啥事,又不是我哥逼著她流的!”
    何家老兩口連連附和,可不是咋地,傻子嘛,誰睡不是睡,錯就錯在不該讓她懷孕,要是不懷孕誰都能神不知鬼不覺。
    “會計是吧,那還不簡單,我讓我公爹來查她的賬,保準讓她死得很難看。”
    何隊長嚇壞了,“哎喲我的傻侄女兒喲,這人鬼著吶,就像長了七八個心眼子,內里貪了多少咱們不知道,可賬面上歷來都是平平整整,我查了這么久愣是一個錯處也沒查出來。”
    這,才是他拿安然也沒辦法的根本原因。
    何寶花笑了:“二爸你們也忒老實,我公爹的‘斗天會’想要斗誰就能斗誰,天都不怕,還怕她?你們擔心吧,不需要錯處。”
    斗天會,可是現在整個紅星縣甚至陽城市都有名的紅w兵組織,八.九十號年輕人全都是具有豐富實戰經驗的得力干將,她公爹司旺八可是里頭的副會長,有很大實權。
    同時,也因為大多數都是年輕人,血氣方剛,總是被司旺八玩弄于股掌之間,他看誰不爽就指使他們斗誰,原紅星飯店經理就是他指使著弄下去的,不然憑他這一個大字不識的掃廁所的半老頭子,就是全飯店人死光了也輪不到他當經理。
    老兩口對視一眼,喲,有戲!只要這位司親家一出手,安然還蹦跶個啥,等著下鍋吧。
    于是,全村人發現,何隊長的心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起來,再也不背著人抽旱煙了,再也不打雞罵狗了,要是路上遇見打孩子的,他還能說教兩句,對著安然尤甚。
    安然可不是吃素的,事出反常必有妖,誰下油鍋還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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