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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5 章 105

    您的正文內(nèi)容已出走,如需找回,請在晉江文學城訂閱本文更多章節(jié)
    姜書記有個外號,叫“語錄書記”,顧名思義他背語錄的水平很高,跟人吵架都是語錄一出誰與爭鋒,現(xiàn)在倒好,被個小子搶了話頭,“這是國際主義的精神,這是共產(chǎn)主義的精神,每一個黨員都要學習這種精神。何寶蛋你說啥呢,領(lǐng)導的最高指示你會背了嗎?”xしēωēй.coΜ
    何寶蛋一噎,也想用語錄回擊可暫時想不到比這更威風的,啞了。
    隊長是老何家族人,歷來跟書記不太對付,“我建議啊,咱們大隊部應該給她來一場思想教育,讓她體會無產(chǎn)階級專政的力量。”
    “語錄書記”雖然愛背語錄,可為人十分寬厚,“她一女同志,咱們還是別搞這風氣了吧。”又不是六幾年,現(xiàn)在都七二年了。
    誰知安然卻大聲道:“就該來場思想教育,尤其是那些沒讀過書不懂文化知識的老人,最好是能給開個掃盲班,我何四叔可是老早就念著要提高思想認識,咱們喊他去。”
    她一帶頭,走的又是書記隊長回家的順路,沒幾分鐘就跑到四姥爺家門口。何寶蛋吹了聲口哨,家里人早已做好應對準備,安然進門,也不進屋。
    “何四叔不是要提高思想認識嗎,快出來吧,姜書記來給您上課來了。”
    四姥爺瘸著腿從灶房出來,一身補丁衣服還挺干凈,確實比一般社員看著要體面,“剛喂豬呢你們就來了。”
    可他的體面都是包淑英給的,安然在豬圈找了一圈,“那咋不見豬食桶呢?哎喲何四叔你這豬養(yǎng)得可真大,真肥,咱隊上的任務豬兩頭也沒您一頭大。”
    果然,隊長書記都去看傳說中的大肥豬,差點給嚇死。要知道這時候每個生產(chǎn)隊都得交任務豬,人尚且吃不飽自然沒糧食喂豬,只能是村里七八歲小孩去山上放養(yǎng),光吃點野草,一年到頭也就百來斤,兩年才能出欄。
    “這么大,少說也得二百八.九吧?”就連本家的隊長也忍不住咋舌。
    “我記得你們家豬崽是跟隊上買的同一窩吧,咋長這么快?平時都喂些啥?”豬槽里干干凈凈。
    何家父子倆趕緊說:“我親家公不是在國營食堂當經(jīng)理嘛,這不,食堂泔水豬都愛吃,吃了特長肉。”
    何寶蛋有個妹妹,叫寶花,嫁到了紅星縣城。她公公原本是縣第二國營食堂一打掃衛(wèi)生的,前幾年帶頭當起了造反派,把正經(jīng)經(jīng)理搞到附近勞改農(nóng)場,自個兒上臺這不就成經(jīng)理了嘛。
    “這兩頭豬,是地主老財投胎的吧?”這幾個飽飯都沒吃過幾頓的老農(nóng)民怎么也想不到,世界上還有人把吃不完的白面饅頭,油汪汪的菜湯肉湯倒了喂豬,那簡直就是地主家才過的好日子!
    “是嗎?那這堆又是什么?”大家這才發(fā)現(xiàn),一直沒說話的安然,不知從哪兒提來個豬食桶。
    幾個男人吸了吸鼻子,“酒糟?”
    ***
    寶花公公的食堂安然去吃過餃子,一方面味道很好,份量很少,幾乎沒有剩菜剩飯,另一面大部分人都處于物質(zhì)的極度匱乏,哪來的泔水。
    這不笑話嘛,也虧他們編得出來,把社員們當猴耍不是。
    豬能長這么快,只有兩個原因:要么飼料,要么酒糟。
    人工合成的豬飼料這個年代可不多見,安然稍一聯(lián)想就知道應該是酒糟。
    高粱分糯高粱和粳高粱,安然剛才看見糯高粱忽然想起來,上輩子她曾去有名的矛臺酒廠參觀過,跟國內(nèi)很多高檔優(yōu)質(zhì)白酒一樣,他們釀酒的主料就是高粱。因為它富含淀粉,而淀粉含量越高,出酒率就越高,況且高粱含有的單寧能產(chǎn)生一種特殊的香氣,這是其他白酒所沒有的。
    何家一反常態(tài)種這么多高粱,不是吃,當然就是釀酒。
    你不是要我拿出證據(jù)割你資本主義的尾巴嗎?安然就喜歡讓他們求錘得錘。
    何隊長和姜書記今兒上公社開的就是場批.斗大會,專批小海燕村賣棉花這事,革委會主任堅信這樣投機倒把的行為在海燕村肯定不是特例,讓他們必須好好的查,徹底的查,不查出幾個社會主義的蛀蟲決不罷休。
    倆人正愁得啥似的,居然就有現(xiàn)成的投機倒把分子送到眼前,這不是瞌睡遇枕頭嗎?
    隊長還猶豫了一下,想包庇本家來著,可書記是鐵面無私的,當場就叫來隊里的民兵們,給何老四家來一個徹底搜查。幾間屋子里里外外確實沒啥東西,可怪就怪在,他們家的地窖是兩層的。
    上面一層是木架子搭出來的,放點農(nóng)家常見的土豆蘿卜和白菜,一道小門一開,下頭居然還有一層!
    里頭藏著兩壇上好的高粱酒,全用半人高的大瓦缸藏著,少說也是上百斤。
    要知道,外頭的酒沒票可是買不到的,一斤賣到一塊半,這樣的存量至少也值二百多塊,社員們紅了眼。
    為啥?
    高粱還沒成熟就有這么多存貨,那每年高粱剛下來的時候,豈不是得更多?難怪大家都餓肚子的時候他們居然吃肉喝酒養(yǎng)肥豬,原來是偷著搞資本主義呢!
    最可恨的是,他們吃香喝辣卻不管別人死活,鄰居姜德寶家傻閨女,叫杜鵑的,一把嗓子真跟脆生生的杜鵑鳥一樣,半年前實在是病得狠了,打算跟何家借幾塊看病錢,他們一個勁哭窮不說,還賴杜鵑媽媽偷了他們家雞蛋,狠狠掐了一架……傻杜鵑就這么又餓又怕的病死了。
    那還是個三十歲不到的年輕人啊,她病得都快死了,隔壁她常甜甜地喊“叔叔嬸子”的人,卻吃得肚飽肥圓,袖手旁觀,火上澆油。姜德寶一想到這茬,眼睛都紅了,哀嚎著沖過去,對著何寶蛋就是拳打腳踢。
    當時傻杜鵑死得實在是太可憐了,好好個年輕人只剩一把骨頭,也沒個棺材,就一床破席片兒一裹……其他人也是恨得不行,臭雞屎爛菜葉子抓起啥全往何家人身上砸。
    安然不知道,自己讓他們求錘得錘居然無意間讓村里很有良知的人想起了可憐的傻杜鵑,甚至想起了更多。她只是馬不停蹄的往家趕,胸口脹得難受,小貓蛋都餓壞了吧。自從出生,她還沒跟女兒分開如此長時間過,小家伙喝奶沒啥規(guī)律,都是餓了就喂。
    緊趕慢趕進家門,倒是沒聽見哭聲,甚至隱隱還有“咯咯”的笑聲——鐵蛋踩在小板凳上,踮著腳,用手指頭在大鐵鍋里抹了一把,偷偷把手指頭給小貓蛋咂吧呢。
    大鐵鍋里是燉好的紅飯豆,和著兩根臘排骨一起燉的,湯色奶白。
    兩只手,鐵蛋自個兒咂吧一只,另一只就給小貓蛋吃。
    難兄難妹,安然哭笑不得,農(nóng)村孩子可不講究幾個月添加輔食,只要母親沒奶了,孩子就得吃大人吃的東西。所以她倒不介意貓蛋吃點好消化的東西,但臘肉鹽重,對孩子腎臟不好,“貓蛋崽崽餓壞了吧,媽媽回來啦。”
    鐵蛋“嗖”跳下板凳,手足無措。
    他知道,這個人隨時把小貓蛋兜在胸前,上廁所也不愿讓她離開視線,仿佛貓蛋是她最心愛的大寶貝。
    他給她的大寶貝喂了臟手手,她肯定會生氣,給他涂666。
    “行了,孩子給我,吃飯吧。”
    包淑英現(xiàn)在還覺著像做夢呢,怎么好端端的老何家就給人抄了?關(guān)鍵還真抄出東西來,社員們餓得啃樹皮吃觀音土,他們卻儲著幾百斤讓蟲子蛀空的大米白面,造孽喲。
    尤其是想起傻杜鵑,老太太還抹眼淚。
    “以前她總來找鐵蛋,把鐵蛋當成她那淹死的兒子,路上遇見總會甜甜的叫我‘五嬸嬸’,別說,跟咱小貓蛋還有點像。”
    鐵蛋把筷子扒拉得賊響,嚼得眼珠子都快鼓出來了,才憋出一句:“她不是餓死,是讓人欺負死的。”
    曾經(jīng)的傻子杜鵑呀,全村沒有一個孩子跟他這個天煞孤星玩,只有傻杜鵑不嫌棄他,經(jīng)常帶他上山挖野菜,下河淘小魚小青蛙,有時還偷偷拿苞谷粑粑給他,那都是她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這個小安同志,戶口是遷來了,可一天勞動也沒參加過,他們派婦女主任上門勸說吧,人就說孩子還小,先帶兩個月孩子再說。可這都四個多月了,她還是不參加勞動,還動不動就騎著自行車往城里跑。
    沒辦法,耐不住人有個當大廠長的爸爸,每次背一筐破土豆就能換回一筐白面清油和肥肉。
    這秋風打得,他們都不好意思找她做思想工作了。現(xiàn)在她主動招呼,就得趁機說道說道,年輕人哪能逃避勞動呢?
    “一個外國人,毫無利己的動機,把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yè)當作他自己的事業(yè),這是什么精神?小安同志啊,你這思想是不是得捋一捋,年輕力壯的怎么能……”話未說完,何寶蛋就接嘴道:“可不是,咱們安同志是思想有問題,大大的問題。”
    姜書記有個外號,叫“語錄書記”,顧名思義他背語錄的水平很高,跟人吵架都是語錄一出誰與爭鋒,現(xiàn)在倒好,被個小子搶了話頭,“這是國際主義的精神,這是共產(chǎn)主義的精神,每一個黨員都要學習這種精神。何寶蛋你說啥呢,領(lǐng)導的最高指示你會背了嗎?”
    何寶蛋一噎,也想用語錄回擊可暫時想不到比這更威風的,啞了。
    隊長是老何家族人,歷來跟書記不太對付,“我建議啊,咱們大隊部應該給她來一場思想教育,讓她體會無產(chǎn)階級專政的力量。”
    “語錄書記”雖然愛背語錄,可為人十分寬厚,“她一女同志,咱們還是別搞這風氣了吧。”又不是六幾年,現(xiàn)在都七二年了。
    誰知安然卻大聲道:“就該來場思想教育,尤其是那些沒讀過書不懂文化知識的老人,最好是能給開個掃盲班,我何四叔可是老早就念著要提高思想認識,咱們喊他去。”
    她一帶頭,走的又是書記隊長回家的順路,沒幾分鐘就跑到四姥爺家門口。何寶蛋吹了聲口哨,家里人早已做好應對準備,安然進門,也不進屋。
    “何四叔不是要提高思想認識嗎,快出來吧,姜書記來給您上課來了。”
    四姥爺瘸著腿從灶房出來,一身補丁衣服還挺干凈,確實比一般社員看著要體面,“剛喂豬呢你們就來了。”
    可他的體面都是包淑英給的,安然在豬圈找了一圈,“那咋不見豬食桶呢?哎喲何四叔你這豬養(yǎng)得可真大,真肥,咱隊上的任務豬兩頭也沒您一頭大。”
    果然,隊長書記都去看傳說中的大肥豬,差點給嚇死。要知道這時候每個生產(chǎn)隊都得交任務豬,人尚且吃不飽自然沒糧食喂豬,只能是村里七八歲小孩去山上放養(yǎng),光吃點野草,一年到頭也就百來斤,兩年才能出欄。
    “這么大,少說也得二百八.九吧?”就連本家的隊長也忍不住咋舌。
    “我記得你們家豬崽是跟隊上買的同一窩吧,咋長這么快?平時都喂些啥?”豬槽里干干凈凈。
    何家父子倆趕緊說:“我親家公不是在國營食堂當經(jīng)理嘛,這不,食堂泔水豬都愛吃,吃了特長肉。”
    何寶蛋有個妹妹,叫寶花,嫁到了紅星縣城。她公公原本是縣第二國營食堂一打掃衛(wèi)生的,前幾年帶頭當起了造反派,把正經(jīng)經(jīng)理搞到附近勞改農(nóng)場,自個兒上臺這不就成經(jīng)理了嘛。
    “這兩頭豬,是地主老財投胎的吧?”這幾個飽飯都沒吃過幾頓的老農(nóng)民怎么也想不到,世界上還有人把吃不完的白面饅頭,油汪汪的菜湯肉湯倒了喂豬,那簡直就是地主家才過的好日子!
    “是嗎?那這堆又是什么?”大家這才發(fā)現(xiàn),一直沒說話的安然,不知從哪兒提來個豬食桶。
    幾個男人吸了吸鼻子,“酒糟?”
    ***
    寶花公公的食堂安然去吃過餃子,一方面味道很好,份量很少,幾乎沒有剩菜剩飯,另一面大部分人都處于物質(zhì)的極度匱乏,哪來的泔水。
    這不笑話嘛,也虧他們編得出來,把社員們當猴耍不是。
    豬能長這么快,只有兩個原因:要么飼料,要么酒糟。
    人工合成的豬飼料這個年代可不多見,安然稍一聯(lián)想就知道應該是酒糟。
    高粱分糯高粱和粳高粱,安然剛才看見糯高粱忽然想起來,上輩子她曾去有名的矛臺酒廠參觀過,跟國內(nèi)很多高檔優(yōu)質(zhì)白酒一樣,他們釀酒的主料就是高粱。因為它富含淀粉,而淀粉含量越高,出酒率就越高,況且高粱含有的單寧能產(chǎn)生一種特殊的香氣,這是其他白酒所沒有的。
    何家一反常態(tài)種這么多高粱,不是吃,當然就是釀酒。
    你不是要我拿出證據(jù)割你資本主義的尾巴嗎?安然就喜歡讓他們求錘得錘。
    何隊長和姜書記今兒上公社開的就是場批.斗大會,專批小海燕村賣棉花這事,革委會主任堅信這樣投機倒把的行為在海燕村肯定不是特例,讓他們必須好好的查,徹底的查,不查出幾個社會主義的蛀蟲決不罷休。
    倆人正愁得啥似的,居然就有現(xiàn)成的投機倒把分子送到眼前,這不是瞌睡遇枕頭嗎?
    隊長還猶豫了一下,想包庇本家來著,可書記是鐵面無私的,當場就叫來隊里的民兵們,給何老四家來一個徹底搜查。幾間屋子里里外外確實沒啥東西,可怪就怪在,他們家的地窖是兩層的。
    上面一層是木架子搭出來的,放點農(nóng)家常見的土豆蘿卜和白菜,一道小門一開,下頭居然還有一層!
    里頭藏著兩壇上好的高粱酒,全用半人高的大瓦缸藏著,少說也是上百斤。
    要知道,外頭的酒沒票可是買不到的,一斤賣到一塊半,這樣的存量至少也值二百多塊,社員們紅了眼。
    為啥?
    高粱還沒成熟就有這么多存貨,那每年高粱剛下來的時候,豈不是得更多?難怪大家都餓肚子的時候他們居然吃肉喝酒養(yǎng)肥豬,原來是偷著搞資本主義呢!
    最可恨的是,他們吃香喝辣卻不管別人死活,鄰居姜德寶家傻閨女,叫杜鵑的,一把嗓子真跟脆生生的杜鵑鳥一樣,半年前實在是病得狠了,打算跟何家借幾塊看病錢,他們一個勁哭窮不說,還賴杜鵑媽媽偷了他們家雞蛋,狠狠掐了一架……傻杜鵑就這么又餓又怕的病死了。
    那還是個三十歲不到的年輕人啊,她病得都快死了,隔壁她常甜甜地喊“叔叔嬸子”的人,卻吃得肚飽肥圓,袖手旁觀,火上澆油。姜德寶一想到這茬,眼睛都紅了,哀嚎著沖過去,對著何寶蛋就是拳打腳踢。
    當時傻杜鵑死得實在是太可憐了,好好個年輕人只剩一把骨頭,也沒個棺材,就一床破席片兒一裹……其他人也是恨得不行,臭雞屎爛菜葉子抓起啥全往何家人身上砸。
    安然不知道,自己讓他們求錘得錘居然無意間讓村里很有良知的人想起了可憐的傻杜鵑,甚至想起了更多。她只是馬不停蹄的往家趕,胸口脹得難受,小貓蛋都餓壞了吧。自從出生,她還沒跟女兒分開如此長時間過,小家伙喝奶沒啥規(guī)律,都是餓了就喂。
    緊趕慢趕進家門,倒是沒聽見哭聲,甚至隱隱還有“咯咯”的笑聲——鐵蛋踩在小板凳上,踮著腳,用手指頭在大鐵鍋里抹了一把,偷偷把手指頭給小貓蛋咂吧呢。
    大鐵鍋里是燉好的紅飯豆,和著兩根臘排骨一起燉的,湯色奶白。
    兩只手,鐵蛋自個兒咂吧一只,另一只就給小貓蛋吃。
    難兄難妹,安然哭笑不得,農(nóng)村孩子可不講究幾個月添加輔食,只要母親沒奶了,孩子就得吃大人吃的東西。所以她倒不介意貓蛋吃點好消化的東西,但臘肉鹽重,對孩子腎臟不好,“貓蛋崽崽餓壞了吧,媽媽回來啦。”
    鐵蛋“嗖”跳下板凳,手足無措。
    他知道,這個人隨時把小貓蛋兜在胸前,上廁所也不愿讓她離開視線,仿佛貓蛋是她最心愛的大寶貝。
    他給她的大寶貝喂了臟手手,她肯定會生氣,給他涂666。
    “行了,孩子給我,吃飯吧。”
    包淑英現(xiàn)在還覺著像做夢呢,怎么好端端的老何家就給人抄了?關(guān)鍵還真抄出東西來,社員們餓得啃樹皮吃觀音土,他們卻儲著幾百斤讓蟲子蛀空的大米白面,造孽喲。
    尤其是想起傻杜鵑,老太太還抹眼淚。
    “以前她總來找鐵蛋,把鐵蛋當成她那淹死的兒子,路上遇見總會甜甜的叫我‘五嬸嬸’,別說,跟咱小貓蛋還有點像。”
    鐵蛋把筷子扒拉得賊響,嚼得眼珠子都快鼓出來了,才憋出一句:“她不是餓死,是讓人欺負死的。”
    曾經(jīng)的傻子杜鵑呀,全村沒有一個孩子跟他這個天煞孤星玩,只有傻杜鵑不嫌棄他,經(jīng)常帶他上山挖野菜,下河淘小魚小青蛙,有時還偷偷拿苞谷粑粑給他,那都是她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從小到大,安雅吃白面她就粗糧紅薯土豆混著,安雅吃肉她連湯也喝不上一口,安雅吃雞蛋她連雞蛋殼也舔不上一口,每天放學不是做飯就是洗衣服擦地板,真·吃得少干得多·小保姆。
    現(xiàn)在不就吃家里幾口肉嘛,瞧把她委屈得,嘴更歪了,咚咚咚跑上樓,房門摔得震天響。
    一會兒,樓上傳來摔桌子打板凳的動靜,安容和步履蹣跚地下來,“然然啊,你阿姨說得也對,爸爸不能給你安排工作,恐落人口實,戶口呢,也不好再遷回來……”
    安然心內(nèi)冷笑,剛說他還念兩分父女之情,這不,又固態(tài)萌發(fā)了,從小到大任何一件對她有利的事,一開始他都答應得好好的,胸脯拍得震天響,可但凡許紅梅吹兩句枕頭風,立馬就能反悔。
    宋知青雖然也跟她離婚了,可人在孩子的撫養(yǎng)問題上從不推辭,該出錢出錢,該出力出力,答應孩子的事哪怕是動用幾十年的老關(guān)系也能硬著頭皮求人。
    他呢?說話像放屁。
    可能是女兒的眼神太失望,太凄苦,安容和心頭一痛,在干部裝的四個口袋里摸了一遍,掏出幾張皺巴巴的票子來:“然然,這點錢你先拿著,爸還有,等著,啊。”滿屋子翻箱倒柜,從幾個不同的隱蔽處又掏出幾個大團結(jié)卷的卷卷來。
    “噓,別說話,這是我這幾年攢的,你阿姨的脾氣你也知道……雖然不多,也是爸爸的心意。”
    安然一看,也就30塊。如果沒記錯的話,他現(xiàn)在的月工資應該是80塊,改開后被部委選中委派至南方建分廠,第一年就是200,后期還有各類獎金,零零總總可不少。
    “然然我可警告你啊,人得學會知足,得知道感恩,這三十塊也是我辛辛苦苦攢的。”
    安然眼含熱淚:“爸爸,你們怎么忍心用三十塊錢買斷我和貓蛋的戶口呀?”她可以肯定,給錢的主意是許紅梅出的,安容和不過是配合她唱紅臉罷了。
    安容和本就搖擺不定的心又往她這邊偏了一下,“等著,爸還有二十。”
    于是,就這么安然哭一下,他搜刮出十塊二十塊,再哭一下,訴說多年的委屈和以后生活的無依,他又扣索出五塊八塊。雖然離他的小金庫數(shù)目不過是九牛一毛,可安然還是樂啊。
    安家背地里把她當小保姆,可外人看得見的住宿穿著卻很會做樣子,一米八的實木大床冬暖夏涼,鋪蓋也是極好的面料,小貓蛋洗過香噴噴的澡躺在上頭,也不怕擦傷皮膚。媽媽的手溫柔的在她軟軟的小身子上做撫觸,真是舒服得不像話,小哈欠一打,眼睛半睜半閉。
    “小貓蛋睡覺覺,明兒咱早早的回家,回姥姥家,跟鐵蛋哥哥玩兒,好不好?”
    “不過啊,送上門的大戶不吃,不吃白不吃。”
    ***
    對她的不歡迎,安家三口毫不掩飾:許紅梅跟安容和吵了半宿的架,就差打起來;安雅在房間里進進出出,門都快摔爛了,更別說她還站走廊里指桑罵槐,吵得安然心煩不已。
    本來還擔心小貓蛋會被他們制造的噪音嚇醒,誰知道小家伙充耳不聞,睡得呼呼的。可能是從沒睡過這么柔軟,這么干凈的大床,吃著奶就睡著了,小咕嚕打得,跟小貓崽子似的。
    當然,吃得多,吃得好,安然的奶水也特別足,平時夜里醒來要兩邊都吃一遍才能喂飽的小肚子,今兒居然只吃一邊都吃不完。
    要是能天天喝奶粉,天天大魚大肉該多好啊,小貓蛋肯定能比現(xiàn)在長得好。這孩子,白是白,頭發(fā)也挺好,就是汗多,吃會兒奶都能把衣服濕透,那天大夫說了,這是腎氣不足的表現(xiàn)。就像一棵小小的苞谷秧子,因為肥料不足,為了追上別的苞谷秧子蹭蹭蹭往上漲,她費的勁老大了。
    該怎樣把肥給追上來呢?安然想著想著,就給睡著了。
    第二天居然破天荒的睡了個懶覺,小貓蛋紅著臉,在身邊扭來扭去,似乎是不舒服。
    安然嚇一跳,不會是發(fā)燒了吧?畢竟這月份小孩最容易生的病就是發(fā)燒,臉都給紅成個啥啦?可摸了摸腦門胳肢窩和小肚肚吧,又不是很燙……這不,摸著摸著,忽然聞見一股屎味兒。
    小貓蛋她居然拉屎啦!
    因為她上頓苞谷飯下頓紅薯葉子糊糊的吃,奶水里營養(yǎng)有限,小貓蛋也跟她一樣,剛開始是拉肚子,后來是便秘,三天一次大便是常態(tài),昨晚剛拉了一次,今兒居然又有屎啦?
    而且還是那種金黃色的條形的特別特別臭的便便,攙著一點點奶瓣!
    安然的心情,簡直是欣喜若狂。
    趕緊起來給小貓蛋洗屁屁,洗得白白的,擦得干爽爽的,又咕唧咕唧喝奶粉,吃加了半碗肉臊子的面條,直撐得許紅梅翻白眼。安雅和老頭兒上班去了,她是為了守著繼女專門請假在家的。
    眼看著繼女吃也吃飽了,拉也拉好了,偏還不走,還兜著孩子出門溜達,一會兒呼朋引伴,把廠里的家屬們嘰嘰喳喳都給招到小白樓前,還有“轟隆隆”直響的汽車聲。
    許紅梅開門一看,一頭霧水:“紅旗咋把車開進來了?”
    小白樓前打的青灰色的水泥地板,那么大的農(nóng)用車壓上去,就跟壓她心窩子上一樣,疼。
    “我給安然搬家來的嬸兒,我叔呢?”
    “老安啊,上省城開會去啦,誒等等,搬什么家?”
    杜紅旗滿臉堆笑:“你跟我叔不是要把安然的戶口分出去嘛,她連張床也沒有,就先把原來的家具搬過去用著,省得還要花錢置辦。”
    許紅梅傻眼了,“什么家具?”
    “當然是她現(xiàn)在房間里那些,啥床啊板凳桌子的。”
    “然然一個人拖孩子,也不容易,反正也是她用慣的,就給她吧。”
    “就是,咱們看著長大的孩子,這說分戶就分戶,你跟老安好狠的心。”書記老婆咂吧咂吧嘴,她是真喜歡安然這孩子,從小乖巧懂事,家務活干得賊溜,學習永遠考第一。
    要不是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她真想把安然介紹給自家兒子,安雅跟她比起來,那可差遠咯。
    這一個家屬區(qū)住著,兩棟小白樓相隔也就十來米,誰不知道誰啊。
    偏偏許紅梅最近正捧著她,極力促成兒女婚事,此時也不敢反駁,只能咬牙賠笑臉,“我也舍不得啊,可戶口出去容易進來難,但分戶不分心嘛,咱還是一家人,對不對然然?”
    安然笑得別提多甜了,“可不是咋滴,我說不用,我爸偏要讓你給我五百塊錢,說是阿姨你主動提的,讓我先出去租個落腳點,他說您真是他的好妻子,賢內(nèi)助……”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我就知道,阿姨對我最好啦。”
    其他人紛紛點頭,大家都是女人,心都是水做的。許紅梅別看人長得刻薄,做后母做到這份上,也難得啊。
    大家七嘴八舌,把許紅梅夸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心疼啊!
    她啥時候主動說給她五百塊錢租房子的?安容和這王八蛋,還說對她和閨女一條心,其實就他娘的補貼繼女,五百塊啊他以為是五塊呢?因為人出差了,得兩個月才能回來,她想找安容和對質(zhì)也沒機會。
    安然就是瞅準了這點,哭著說:“我爸對我可真太好了,臨出差前還不忘讓我告訴你,錢在床底下第二塊……”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這就給你拿錢去。”許紅梅急赤白臉,生怕她當眾說出錢藏在哪兒。畢竟,廠里人多眼雜,這可是他們一輩子的身家。現(xiàn)在偷跑回城的青年可不少,沒戶口沒工作,專瞅著哪兒有錢有糧,走偏門呢。
    心里每默念一聲“五百塊”,腳下就踉蹌一步,“安容和王八蛋,老娘白跟你這么多年,走之前屁不放,現(xiàn)在教你閨女當著這么多人要錢,這不是把老娘架火上燒烤嗎?”下這么大個套,她不接招都不行,畢竟她可是整個陽三棉最好的后媽啊。
    呵,男人的心啊,捂不熱。
    原本是故意提醒安然,這么多年讓她在廠子弟跟前抬不起頭的“土東西”都是包淑英送的,最好母女大戰(zhàn)一場她就有好戲看啦。誰知安然居然“噗嗤”一聲樂了,“那不是稀牛屎,叫牛癟,專門治療積食不消化,脾胃弱的,要不是我媽跟肉聯(lián)廠有關(guān)系,普通人還買不到哩!”
    許紅梅嘴巴張得雞蛋大,這反應很不安然啊。
    “難怪我爸常說阿姨你就是不長進,沒事多讀點書,別整天就瞅著東家常西家短,一點工會主席的份兒也沒有。”安然似笑非笑地說,這可是安容和一輩子都在埋怨的點。
    果然,許紅梅氣得胸脯起伏,“你!”屁股一扭,踩著皮鞋走了,把安雅交代的任務拋九霄云外去了。
    小女兒這幾天老說她夢見宋知青在海城干大事,這事要成了可是國家棟梁,安然尾巴還不得翹上天,讓她一定要想辦法阻止他。可沒有地址,又不曉得電話,她能有啥辦法?
    安雅這丫頭也是,宋知青那樣的書呆子居然能“干大事”,還真是做夢。
    不過,這丫頭去年病了一場嘴就像開過光,說啥啥靈。她說M國總統(tǒng)二月份要來我國,嚇得她甩了她一耳刮子,誰知人不僅來了還簽了聯(lián)合公告。還說陽三棉原工會主席那老娘們會出車禍,她這干事能取而代之,這不,又神了!
    她一小姑娘,咋就算得這么準呢?別問,問就是做夢夢到的。
    ***
    包淑英一直挺怵許紅梅的,全程不敢看她一眼,人走了才敢說話,“這孩子真好看,像你。”
    安然摸了摸自己精致的五官,“我小時候這么丑?”
    “邊兒去,看看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哪兒丑了?”粗糙的大手,小心翼翼停留在孩子鼻尖上方,想碰一下,又觸電似的縮回去。
    “媽你怕啥,她又不是老虎,不會咬人,想摸就摸唄。”這可是有兩顆腎的孩子,沒那么脆弱。
    “對了媽,你現(xiàn)在還住海燕村嗎?”安然咬著嘴唇,“如果……我是說如果,有多余的房間的話,我能帶著孩子去住一個月嗎?”等出了月子她就回響水生產(chǎn)隊,絕不給母親添麻煩。
    包淑英覺著,今兒一定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然怎么會碰上這么好的大好事呢?
    ***
    海燕村雖然也在紅星縣境內(nèi),可它實在太偏太遠了。
    有多遠呢?
    出了陽城市醫(yī)院,拖拉機突突半小時到紅星縣,還得再往西突突四十分鐘才到石安公社,繼續(xù)往北突突半小時才到海燕村生產(chǎn)大隊,而海燕村分小海燕和大海燕,包淑英的小海燕生產(chǎn)分隊還得再步行半小時才到……因為,拖拉機它開不進去了。
    那一帶全是大山區(qū),種的密密麻麻的棉花林,林里踩出一條一人寬的小路,安然渾身上下沒一塊干的地方,疼得牙齒直打顫,嘴唇都給咬破了。包淑英一面抱著孩子,一面還想背她,一雙大腳十分帶勁兒。
    劉美芬和楊荔枝肯定得為上輩子的惡行付出代價,可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自己做好月子,安然只能離開狼窩,可心里終究憋著氣,再加旅途辛苦,到家直接就給暈倒了。
    ***
    安然是被人給盯醒的。
    那是一雙白多黑少的小三角眼,眉毛和睫毛一樣稀少,鼻子倒是高挺得很,但隨著“刺溜”聲,鼻孔里兩管黃稠的濁涕若隱若現(xiàn)……
    男孩才五六歲,見她醒來立馬噠噠噠跑出去,兩個屁股蛋兒還翹翹的,“姥,這個人醒啦!”
    “什么這個人那個人的,都說了要喊小姨。”包淑英笑瞇瞇的,端著一碗紅糖雞蛋,“然然餓了吧,先墊墊,灶上燉了老母雞,那個下奶。”
    經(jīng)常不說話的人忽然一氣兒說這么多,她還挺不習慣,停頓數(shù)次。
    坐月子是絕佳的養(yǎng)生時機,安然也不客氣,接過來“呼哧呼哧”喝下去,又甜又香,胃里暖融融的,特舒服。碗遞過去被小男孩接住,居然直接捧著空碗“piaji”直舔,小狗崽似的。
    “這是你大姐家鐵蛋。”
    同母異父的大姐,安然上輩子壓根沒見過,難產(chǎn)死后留下這么個沒人管的可憐蛋,被姥姥抱回來相依為命。后來在太平間的時候安然曾見過一次,被公安押解著來見姥姥最后一面,安然還覺著如果是輕罪的話能不能想辦法撈一撈,別毀了他一輩子,誰知一打聽差點嚇死,這小子手上沾著三條人命呢。
    雖然殺的都不是啥好人,可一個三十歲的年輕人能下得了這狠手,反偵察思維之縝密,聽說公安查了五年毫無頭緒,是他自個兒想通了走進派出所自首的,還上過當年的省報省臺。
    用后世的說法這就是妥妥的黑化反派啊!
    不過,現(xiàn)在這只反派就是只饞狗,舔完糖蛋碗不算,還想舔筷子,仿佛那倆光禿禿的筷子上掛著小半個雞蛋二兩紅糖。
    正巧女兒也醒了,也不哭不鬧,就睜著水汪汪黑油油的眼睛瞅著鐵蛋,大人們都知道其實她壓根看不清,可那股認真勁兒就特有意思,瞅夠了吧還“喵喵”哼唧兩聲,就跟一只默默觀察人類的小貓一樣,讓人恨不得rua一把。
    “喲乖孫女這么小大就知道看人咯,名兒取了沒?”
    安然剛想說宋虹曉,又頓住,她的女兒可是有兩顆腎的人,不能再用那么晦氣的名字。
    “大名兒我也不識字,你們自個兒琢磨,小名兒叫貓蛋可以嗎?”
    這就是個小貓貓一樣的孩子,又乖又聰明,“蛋”字雖然是男孩用的賤名,可安然不嫌它土,甚至覺著很可愛,鐵蛋貓蛋一聽就是兄妹嘛。
    “好。”
    于是,倆人就貓蛋長貓蛋短的叫起來,“貓蛋喝奶可真帶勁兒,小嘴滋滋的。”
    “貓蛋又打哈欠咯,能吃能睡肯定長得好!”
    “貓蛋……”
    接下來幾天,安然都乖乖躺炕上,不是雞湯就是糖蛋,產(chǎn)奶喂奶中度過,天氣熱只能把窗戶開個縫,盡量別讓涼風吹著小貓蛋。可貓蛋也是個怕熱的孩子,小包被裹著她會不舒服的哼唧,解開立馬哼聲小了,要再把外衣脫掉,只穿個小褂褂,她能舒服得直咧嘴。
    得吧,安然雖然重視養(yǎng)生,但也不是不信科學,干脆就不捆手捆腳了,因為她不像別的孩子控制不了手腳會撓傷自個兒,人兩個小貓爪子靈活著呢,團團著,揣著,衣服也穿少些,太陽不大的時候抱炕沿上曬會兒小手小腳,才三十五天就白胖起來啦!
    終于,瞅著老太太出門掙工分,安然第一次有機會走出房門。這個“老家”其實是包淑英前前夫家,解放前全家就死光了,被安容和“掃地出門”后一個人住回這兒,三間屋子坐北朝南,廚房水井五臟俱全。房子就跟她人一樣,寬闊而低調(diào),雖然家具都是些民國時期的破破爛爛,但打整得非常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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