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帽男子緊皺眉頭。</br> 沒想到此子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依舊沒有半點慌亂,而且有恃無恐。</br> 哪來的自信?</br> 這方圓之地,可都已經在自己掌控之中了。</br> 李準給自己倒了一碗水,這才神色認真了幾分,淡淡道:</br> “本王一直想要知道上次在北境路上刺殺我的是什么人,之前查了查,有所猜測,但是現在看到先生,我便已經肯定了,上次也是閣下的手筆吧?!?lt;/br> “不可能!”</br> 儒帽男子皺眉搖頭道:“某雖然不才,不比得紀相那等謀略,可是這武朝境內,智謀出我之右者也屈指可數,你不過區區小子,如何能夠從上次一事便查到我身上?”</br> 李準笑道:</br> “你們當真是一個兩個都狗眼看人低啊。司馬青云是,周青是,現在你更是……就是不知你的身份地位比起他二人如何了?!?lt;/br> 儒帽男子緊皺眉頭,沉聲道:</br> “你應該很清楚,今晚你毫無生路可言了,何必浪費你我各自的時間?你若不愿意毫無痛苦的走,那我只能以強硬的手段送你走!”</br> “不急啊。先聽我說完啊?!?lt;/br> 李準搖頭,絲毫不為所動,淡淡道:</br> “你可知本王今晚為何會出現在此處?而且明知這客棧有問題,卻還是走了進來?”</br> 儒帽男子擰著眉頭,看著李準。</br> 此子看出客棧有問題了?</br> 李準不管他的反應,繼續道:</br> “一,這家客棧已經到了這個時辰,門口竟然還掌著燈籠,要知道對于一些客棧來說,生意越不好,晚上熄燈的時辰便越早,這是為了節約蠟燭和煤油,是臨京附近所有客棧一貫的做法。即便是京城內也不例外。</br> “然而這客棧幾乎是毫無住客,卻還是掌著燈,一看便是不對勁啊。</br> “其二,我等走進來后,才有伙計迎客,若真因為客棧生意不景氣,才為了招徠生意而如此時辰還掌燈,那我等剛到客棧外邊時,伙計便該聽到動靜出來了,然而沒有,只能說這伙計根本就不是打雜跑堂的,因此沒有這般覺悟?!?lt;/br> 李準語氣頓了頓,淡淡道:“更重要的一點,這跑堂的伙計,何時連賬房先生或者掌柜的活也一起干了?竟是懂得撥弄算盤,玩得起算術,這種人才何以如此屈才干個跑堂的呢?”</br> “你的眼光倒是很毒辣?!?lt;/br> 那小廝的聲音緩緩響起。</br> 從后堂端著一疊花生米和一個酒碗出來,看了李準一眼,臉上帶著笑意和詫異。</br> 李準對其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道:</br> “不才不才,實在是閣下的演技太拙劣了啊,若是有機會,本王想給閣下寫本《演員的自我修養》,看了此書,往后就不容易被人識破了?!?lt;/br> 小廝皺眉!</br> 而儒帽男子眼眸中充滿了詫然!</br> 有些不敢相信!</br> 此子說得頭頭是道,令他震驚。</br> 他沉聲問道:“你為何會出現在這里?難道,你知道某會對你不利,所以自己送上門來了?”</br> 李準笑了,搖頭道:</br> “哪能啊?咱要是能掐會算,都不用自個兒走路了,得找個幫走的,甚至出恭都能找到別人幫替的法子?!?lt;/br> “那為何?”儒帽男子和小廝都看著李準。</br> 李準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碗,笑道:</br> “想知道?那倒酒啊,聽故事還要給個賞錢呢,您二位這是想要白嫖啊?這可如何使得?”</br> 儒帽男子也不廢話,看了李準一眼,直接親自動手給李準倒了一碗酒,道:</br> “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