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同時抬頭,馬元漢和鐘子寧有些皺眉。</br> 而李準則是看了一眼柜臺處在忙活的小廝,嗯,那小廝正在算賬。</br> 這小廝懂得真多。</br> 隨后,才微微一笑,看向來人,點頭道:</br> “好,相遇即是緣分啊,請。”</br> “多謝!”</br> 那斯文儒雅的男子相貌堂堂,身穿淡青色長衣,戴著一頂罕見的帽子,而這種帽子叫做儒帽。</br> 在這個世界,只有一類特定的人群會戴,這類人叫做儒生!</br> 男子微笑道謝一聲,坐到方桌的第四位上,高喊一聲:</br> “伙計,添個酒碗添個碟子。”</br> “哎,好嘞爺!”</br> 那小廝立刻奔去后堂。</br> 這會兒,鐘子寧和馬元漢相視一眼,緊皺眉頭。</br> 他們不習慣跟不熟悉的人一桌。</br> 李準卻一臉微笑的看著男子,慢條斯理地問道:</br> “敢問先生可是要進京?”</br> 儒帽男子點頭,隨即同樣問道:“三位也是要入京?”</br> 李準還沒說話,鐘子寧冷聲道:“你問的太多了,不該問的別問!”</br> “看來是某唐突了!”</br> 男子連忙一臉歉意,道:“這酒錢便算在下的吧。”</br> 說著,麻溜的拿出一錠五兩的銀子。</br> 李準看了一眼,頓時笑道:“這恐怕不夠這酒錢啊,這龍臺酒啊,一壇怕是都五兩銀子。”</br> 以老國舅爺的奸商性質,怎么可能不多賣一點錢。</br> 所以啊,這龍臺酒在外邊可更加不便宜。</br> 那儒帽男子愣了一下,神色有些錯愕。</br> 索性再次拿出十兩銀子,一共五十里擺在桌上。</br> 馬元漢和鐘子寧也是愣了愣,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酒,頓時沉默了。</br> 這酒……當真這么貴?</br> 那誰喝得起啊?</br> 李準看了看桌上的十五兩銀子,笑道:</br> “先生真是闊綽,這頓酒錢,可抵得上普通人家一年的開銷了,甚至不止啊。”</br> “讓三位見笑了。”</br> 儒帽男子臉色略有些尷尬,“某出門在外,備了不少銀兩。”</br> 馬元漢二人默不作聲,悶著喝酒。</br> 李準則是點點頭,道:</br> “那便多謝先生慷慨,先生進京可是有何事?”</br> 儒帽男子點頭,道:“是有些事情。”</br> “巧了,在下也是有些事情。”</br> 李準笑道:“不過,京城這地界總有些討厭的人不想見到,先生可有這種感覺?或者,先生可有厭惡之人?”</br> 儒帽男子想了想,點頭道:</br> “不錯,的確有這么一人。”</br> 李準繼續道:</br> “想必此人總是逼迫先生做一些先生不愿意的事情吧?”</br> 儒帽男子眼眸頓時微微一縮,直直看向李準。</br> 二人四目相對,空氣頓時有些凝固!</br> “不錯。”</br> 儒帽男子忽然笑了,緩緩道:“小哥猜得極為準確。”</br> 李準笑笑,道:“我可以猜得更準。比如此人身份高貴,位高權重,甚至還是個……王爺。”</br> 儒帽男子臉上笑意更甚,而馬元漢和鐘子寧卻是聽得眼眸一凝!</br> “不錯,很準。”儒帽男子依舊笑道。</br> 李準也是笑著,松了一口氣,緩緩道:</br> “看來,今晚本王是走不了。”</br> 此言一出!</br> 鐘子寧和馬元漢豁然起身,渾身殺氣奔騰!</br> 李準立刻抬手阻止二人,道:</br> “馬哥,子寧,你們的對手恐怕在外邊。”</br> 這句話是在提醒,恐怕對方有備而來,若是二人注意力在此人身上,可能會被偷襲!</br> 那就玩完了!</br> 高手之間的較量,往往更簡單樸素!</br> 甚至是電光火石剎那啊!</br> “哈哈哈!”</br> 儒帽男子終于是大笑出聲,看著李準,道:</br> “沒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令人吃驚!真是不可思議!二位,動手吧!”</br> 登時,兩道人影從外邊躍了進來,阻擋了出口!</br> 那是兩個身穿夜行衣,只露出一雙冰冷眼眸的殺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