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山脈。</br> 一線天。</br> 此地乃是從西北高原進入中原之地的重要通道之一。</br> 除了此地,那便只能選擇從狼國邊界進入了。</br> 但是那里沼澤遍布,不利于行軍。</br> 因此,西北齊魯之地,想要進攻中原,只能選擇從一線天經過。</br> 而此刻,出了一線天向東五十里,正有一支大軍在此駐扎。</br> 不知數量幾何,然而帳營遍地,數不勝數。</br> 蠶窩于山林,黑森一片。</br> “大將軍!”</br> 一聲嘹亮的聲音響徹帳營,一個士兵急速奔跑。</br> 他背著信鴿箱,里面有幾只信鴿坐臥。</br> 赫然便是斥候兵!</br> 這斥候兵直奔正中的大帳,那帳前豎立一桿大旗,旗幟飄蕩,一個“周”字在風中飄蕩,大風里獵獵作響。</br> “報!”</br> 斥候兵立刻在帳前跪地請示。</br> 賬內走出數人!</br> 為首一個頭戴金盔,劍眉星目,約莫四十有余,臉頰兩邊生著濃密的虬髯,雙眸如勾,犀利異常。</br> “講!”那雙眸犀利的壯漢立刻道。</br> “報告大將軍,敵軍異動,已于兩日前停止不前!”斥候兵立刻道。</br> 那被換做大將軍的壯漢厚手一揮,立刻道:</br> “拿行軍圖來!”</br> 左右金甲護衛立刻撐開一張地圖,壯漢仔細研究過后,忽然頭顱豁然一抬,沉聲道:</br> “傳令大軍,立刻東征武朝風北關!”</br> “是!”</br> 左右金甲護衛立刻動身傳令。</br> 過會兒傳令兵騎馬大聲呼喝聲響徹山谷。</br> 半天后大軍如同螞蟻,穿山越嶺,有條不紊的涌向東方!</br> 與此同時!</br> 臨近武朝西境五百里處。</br> 一個山谷里,一支大軍同樣在此歇息。</br> 半晌。</br> 高空中撲騰來一只信鴿,被一只大手抓在手里。</br> 取下信鴿足上的紙條后,信鴿被放入旁邊的籠子里。</br> 信紙被緩緩展開,只有數字:</br> 兵分十萬,速援風北!</br> 大手的主人抬頭望向風北關,眼眸深邃,忽然道:</br> “來人,傳本帥軍令,左右先鋒軍,后衛軍,青龍、玄武、朱雀三旗軍,立刻揮師風北關,責令日暮前抵達!”</br> 此處距離風北關不過九十里(四十五公里),雖山路崎嶇頗多,不利行軍,然而日暮前也足夠抵達。</br> “其余軍立刻班師回府!”</br> 這位自然便是武朝第二元帥,西境元帥府炎王趙景重!</br> “父親,為何不繼續西進,難道不去幫狼國了嗎?”</br> 這時,一個身穿銀色鎧甲的青年迅速奔來,滿臉不解。</br> 炎王趙景重一張堅毅的面龐如同刀刻斧鑿,很有立體感,嘴唇略厚而蒼白,面色有些黝黑。</br> 但是無形中平添一股儒雅之氣。</br> 想來,年輕時是個絕代公子哥!</br> 那喚父親之聲而來的銀鎧青年五官與他有幾分相似,正是趙景重的大兒子趙羽,趙菲兒的兄長!</br> 趙景重看了一眼自己兒子,道:</br> “為父這幾日一直在配合紀相,如今收到紀相密令,自要撤軍,我乃西境府主,不可擅離職守。”</br> “這……”趙羽有些驚訝。</br> 他們興師動眾,日行幾十里,一直到此,原本以為是去支援狼國,沒想到只是在配合紀相!</br> 趙景重道:“立刻收拾行裝,傳令大軍,速速班師回府!”</br> “是,元帥!”</br> 趙羽雖然不解,但是立刻奉命。</br> 連父親都要聽紀相的,他一個小小的六品武將,還能說什么?</br> 衡谷關。</br> 東出衡谷關十里,便已經能夠聽到大沉江斷崖處江水如同千斤巨石砸落的巨大聲響。</br> 有時甚至如同是驚雷。</br> 此處也已經能夠隱約看見寬闊的大沉江對岸。</br> 此時,身型壯碩高大,眸光銳利的鎮北王李通正在觀察著對岸。</br> 江岸濃霧彌漫,看得不是很清楚。</br> 鎮北王下令大軍戒嚴,時刻注意敵軍趁著濃霧偷渡過江,已經在江岸排兵,數萬弓箭手已經備好弓箭對準大江。</br> 江水滔滔,甚至有些渾濁了。</br> 這幾日下了些雨。</br> 鎮北王抬眸,看了看終日黑云的長空,鷹眸深邃,低語道:</br> “快要漲潮了。”</br> “元帥,班姑娘求見。”</br> 身后跑來一個將士,恭敬匯報。</br> 李通回首,淡淡頷首,道:</br> “讓她先等著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