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沈闊的話,李準頓時笑了笑,一屁股坐回稻草上,道:“還行吧,至少還活著,沒什么事情比活著更好了。”</br> 沈闊眼神動了動,似乎有些意外,“你的心態倒是令人出奇的好。”</br> “正常啊,畢竟我原來想的是可能要死了,但是沒想到還活著,當事情的結果遠遠好過自己的預料時,總會是一種意外之喜。”</br> 李準笑道,說得有些坦然。</br> 沈闊依舊負手站著,緩緩點頭,似是贊同,然后道:“你差點就成功出城,也是讓我感覺很意外。”</br> 李準問道:“是李文君提前察覺到我的意圖對吧?”</br> 不然,李文君不可能這么快就帶人趕到皇家園林。</br> 沈闊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道:“就算長公主沒有識破你的意圖,你從那里出去,也是死路一條。”</br> “唉,果然啊,那個地方李政是知道的啊,我還以為是李文君沒有告訴他呢,原來是告訴了但是李政并未在意。”</br> 李準嘆了一口氣,內心沒什么優越感了。</br> 果然,小看古人的后世穿越者被坑死的幾率比較大。</br> 沈闊想了想,搖頭道:“不,你錯了,陛下之前并不知道,長公主也確實沒有告訴陛下。”</br> “那你如何知道?!”李準登時吃驚了!</br> 瞬息眼眸一冷,想起“必死無疑”這個話,立刻沉聲道:“難道,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搞鬼?”</br> 沈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淡淡道:“老夫要搞你,何需這么復雜?直接在陛下面前參你一本豈非更容易?”</br> 李準撓了撓頭,立刻憨笑道:“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那你是如何知道的?”</br> 沈闊并未回答,而是問道:“你是不是培養了一個天地會?你是陳近南?”</br> 李準看著他,“我叫李準啊。什么陳近南?”</br> “也罷。”</br> 沈闊似乎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面過多糾結,而是繼續問道:“那你可知你身邊那些女子是什么來歷?”</br> “你指王相的女兒還是老炎王的女兒?她們都很漂亮的。”李準道。</br> 沈闊并不理會他的裝瘋賣傻,而是語氣有些嚴肅道:“她們是天山教的人,你可知道天山教?”</br> “天山教?”</br> 李準正色起來,看來自己不用替小歡歡掩藏了,沈闊似乎門兒清,“沒聽過。”</br> 確實沒聽過。</br> 沈闊轉頭看了一眼門外嚇得臉色煞白的兩個獄卒,他們看到沈闊看過來,立刻嚇得連忙點頭哈腰迅速跑開,并且守住不讓任何人過來。</br> “天山教是盤踞在天山的一個勢力組織,是我武朝的敵對勢力,創立于十七年前,和李當天有關。”沈闊繼續道。</br> 李當天?</br> 李準頓時來了興趣,按照目前的線索,似乎這才是原主的便宜老子。</br> 李準想了想,接道:“我猜是李當天活下來的部下建立的,宗旨應該是為李當天報仇之類的,時刻想著顛覆武朝的統治。”</br> 沈闊有些驚訝,“你還說自己不知道?”</br> 果然是這樣啊......</br> 不過,這不都是套路嗎?</br> 就像“反清復明”。</br> “我就是猜的.......”</br> 李準立刻訕訕道,然后嘀咕一聲,“原來月嬋和小歡歡竟然也跟便宜老子有關啊。”</br> 沈闊似乎無聲地嘆了口氣,道:“你現在有兩條大罪和一條死罪在身,一是勾結天山教,二是毒害皇子,三嘛,你是李當天之子。”</br> 李準立刻問道:“哪條是死罪?”</br> 沈闊瞅了他一眼,默默道:“第三條。”</br> 李準頓時有些恍然大悟,道:“也就是說老子就算把老四也干死了,只要我還是皇子,也死不了,對不?這果然很皇族啊!當然,我得聲明一點,他們中毒的事情我不知情。我只是在做個假設。”</br> 所以,歸根結底,他可能要完蛋是因為非親生的緣故啊。</br> 果然跟他想得差不多。</br> 沈闊面無表情,但是看李準的眼神有些復雜。</br> 這家伙,為何到了這個地步,還這么歡脫?</br> 這么樂觀?</br> 簡直有些不可思議。</br> “對了,我想問你一個事。”李準忽然開口問道,“那個,李當天是什么時候叫李當天的?是一出生就叫這個名字嗎?”</br> 沈闊搖頭,“是二十七歲的時候改的,應該是起事前三年吧,他原名喚李奉。”</br> 李準點點頭,道:“那李政不知道他改名那天就是在告訴李政,他要造反嗎?李政應該在那天就把他殺了。”</br> 那樣自己就不必穿到這么一個倒霉蛋身上了,都是李政的錯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