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準仔細思考起來。</br> 這條出口的位置是在北城門口附近,按理說應該不可能出任何問題,畢竟算是秘密通道。</br> 幾乎無人知道。</br> 當然也不絕對,也不一定只有自己知道。</br> 至少,當年的那位大宦官就很清楚,而且李文君派人暗中探索這里這么久,應該也找到了出口。</br> “現在是什么時辰了?”李準沉聲問道。</br> 樓歡歡立刻道:“我們來時戌正三刻(晚八點)左右,路上耽擱差不多半個時辰,現在大概已經亥時(晚九點)一刻了。”</br> 也就是說,李文君現在該反應過來了!</br> 時間不等人了!</br> 但是如果出口有埋伏的話,他們必死無疑,所以必須等探路的人先回來!</br> 李準道:“必須等探路的回來!”</br> 眾人聽聞,頓時臉色微微一變。</br> 姜月嬋道:“但是久留此處,我們危險倍增,那暗道歡歡與我說過,應該沒問題。”</br> 李準沉聲道:“還是先等等,就等一刻鐘,若是一刻鐘后他們還沒回來,我們分兩波前進,你和歡歡武功比較高,便有勞你們打頭陣,遇到任何危險你們也應付得來!”</br> 姜月嬋想了想,道:“行,那就先等等吧。”</br> 眾人便渡過鐵索橋后,等在三道石門前休整。</br> 一行人中,說實話只有李準和玉香是弱雞,只有他們兩個不會武功,就是天地會的成員最弱的一個也能一只手干他們兩個。</br> 如果丟下他們兩人,這些人就算是遭遇禁軍,也能隨便殺出去。</br> 特別是姜月嬋和樓歡歡,輕功了得,簡直來無影無無蹤,萬軍之中也能迅速逃離。</br> 一刻鐘過去了!</br> 玉香臉色難看,沉聲道:“看來,多半是出事了......”</br> 李準的臉色更是難看,沒想到這節骨眼上,這條他認為比較保險的退路竟然出了岔子。</br> 姜月嬋當機立斷,道:“歡歡,走,我們先行一步!”</br> 樓歡歡起身,看了一眼李準,隨后跟上姜月嬋。</br> 李準嘆口氣,看了一眼沈驚鴻和玉香,然后道:</br> “我們也走吧。不管前面是什么,我們只有這一條路了。”</br> 說著起身,抓住沈驚鴻的手,準備動身。</br> 然而!</br> 沈驚鴻紋絲不動,低著頭,站在原地,咬牙問道:“李準......我們,退回去可好?”</br> 李準以為她怕了,立刻柔聲道:</br> “別怕,有我呢,雖然我不會武功,但是只要我在,就不會讓你出事的。”</br> 沈驚鴻抬頭,看著他,搖搖頭,“李準,其實昨日爹爹跟我說過,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你,然后不論如何都不要讓你出城。”</br> 沈闊?</br> 李準臉色微變,看了一眼玉香,見后者也是一臉詫異,問道:“為什么?岳父大人為何這么說?”</br> 沈驚鴻搖頭,語氣有些請求道:</br> “我們退回去吧......我去求爹爹,不論發生何事,我不會讓你死的,我們回去......”</br> “不行!”</br> 李準立刻大聲拒絕,語氣有些冷漠道:“我必須離開京城,我的命只能我自己做主!我必須活著,只有活著才能拿回管家的遺體!只有活著,我才能回來報仇!”</br> “可是爹爹說如果你出城,你會死的!”沈驚鴻哭喊道。</br> 一旁的玉香已經被李準二人的對話嚇住了,緩緩退開,示意天地會的人隨時動手。</br> 沈驚鴻雖然已經是李準的妻子,但她其實一路上都在擔憂,畢竟他們兩人沒有感情基礎,在這生死關頭,會發生的變故太多了!</br> 不得不防!</br> “必死無疑?”</br> 李準看著沈驚鴻,沉聲問道:“太傅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他為何這么說?”</br> 沈驚鴻搖頭,滿臉淚水,看著李準,道:</br>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只是爹爹特意跟我這么說......我不想讓你出事,如果爹爹說的是真的,你出去了會危險的......</br> “我們回去吧,爹爹是太傅,陛下無論如何都會給他面子的,爹爹昨日既然這么說,他肯定不會看著你死的,李郎,我們回去吧......”</br> 沈驚鴻情感真摯,哭著請求。</br> 李準愣愣地看著她,忽然一把將她擁入懷中,深吸一口氣,道:</br> “相信我一回,我們會沒事的......月嬋的武功很高,歡歡的武功也很高,還有我們天地會很厲害的,就算出口有埋伏,我們也能殺出去!相信我,好嗎?”</br> “大人,不好了!禁軍追過來了!”</br> 忽然,斷后的天地會成員迅速從后面奔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