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晌午。</br> 李準在庭院里曬太陽,身后忽然響起一道刻意的咳嗽聲,轉頭一看便看到昂著雪白長頸的王嫣然。</br> 她旁邊站著挎著食盒的丫鬟小珠。</br> 李準臉色一喜,立刻起身道:“咦,嫣然,你怎么來了?快坐快坐!”</br> 王嫣然一臉傲嬌,道:“正所謂有來有往,昨日景王爺送了臣女一壇酒,所以今天臣女來回禮了。小珠,給王爺嘗嘗。”</br> “是,小姐。”</br> 小珠立刻將食盒放到桌上,從中取出兩盤燒得很有色相的菜。</br> 李準愣了一下。</br> 這是搞得哪出?</br> 小珠看到李準的困惑神色,立刻笑著解釋道:</br> “王爺,這可是我們家小姐第一次下廚,王爺快嘗嘗看吧。”</br> 第一次下廚?</br> 李準臉色微變,內心一緊!</br> 這能吃嗎?</br> “誰叫你說的!”</br> 王嫣然沒料到小珠直接抖了,頓時臉色羞紅氣得跺腳,同時內心也是緊張起來。</br> 小珠立刻一臉無辜。</br> 小姐一大早就忙碌,可是很用心的燒的,為何不能告訴王爺?</br> “哦哦,原來是嫣然燒的啊!那本王要好好嘗嘗!”李準立刻笑道。</br> 不過,內心在打鼓。</br> 好家伙,第一次燒菜就敢拿給自己嘗,確定不是在報復自己?</br> 然而人家已經弄來了,李準不吃的話,估計這妮子轉身就會氣走。</br> 豁出去了!</br> 李準暗自咬了咬牙,拿起筷子開始嘗。</br> 一盤是豆腐干炒雞肉,一盤是清炒茼蒿。</br> 李準夾了一根茼蒿緩緩放入嘴中,王嫣然死死盯著他的動作,雙手緊緊地捏住衣角,神色緊張而忐忑。</br> 咀嚼的聲音咔嚓響起!</br> “咦?”</br> 李準忽然發出一聲驚異聲。</br> “怎么了?!”王嫣然立刻脫口而出問道。</br> 俏臉布滿了緊張之色。</br> 李準轉頭看她,有些驚訝道:“燒得不錯啊!”</br> 他沒說謊!</br> 真的不錯!</br> 他之前以為色相好看,但是味道肯定不行,沒想到這道清炒茼蒿竟然極為不錯。</br> 他立刻夾了一根豆腐干,放入嘴中品嘗,下一刻也是驚奇點頭。</br> 真是奇了怪了!</br> 第一次燒菜竟然能夠燒出這樣的程度,難道這妮子是神廚小福貴?</br> 太驚人了!</br> 看到李準的神色,王嫣然暗暗松了一口氣,卻是一臉得意地說道:</br> “笑話,本小姐天賦異稟,即便第一次燒菜,也是有聲有色,味道極佳。”</br> 李準看著她微笑。</br> 這妮子越來越俏皮了!</br> 小珠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又看了看李準,眼神有些古怪。m.</br> 小姐果然是喜歡景王爺呀。</br> “一起過來吃吧。”</br> 李準大方地坐下,開始慢慢享用,讓王嫣然和他一同享用。</br> 王嫣然走過來,坐在他對面,卻不打算吃,而是四處看了一眼,忽然有意無意地問道:</br> “那個狼國女人呢?怎么不在呀?”</br> 李準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在想什么,笑道:“一早便出府買菜了,應該快回來了吧。”</br> “買菜?!”</br> 王嫣然好看的眉頭立刻皺起,“她真的要留在這里啊?”</br> 李準點頭,“是啊,趕也趕不走,本王也沒撤。”</br> “不行!”</br> 王嫣然立刻氣的臉色通紅,噘著嘴,“孤男寡女成何體統?!”</br> 李準斜了她一眼,道:“府里還有很多人,沒你說的那么嚴重......”</br> “不行!”</br> 王嫣然依舊堅持道,咬著銀牙,眼眸有些慍怒。</br> “呀,原來是王小姐來了啊!”</br> 這時,身后忽然響起一道清脆而熱情的聲音。</br> 轉頭看去便看到挎著菜籃子,身穿青色束腰長裙的玉伽笑盈盈地站在身后。</br> 她和府內的下人買菜回來了。</br> 王嫣然豁然轉身,一臉不善地看著她,道:</br> “這里我經常來,不用你大驚小怪!”</br> 玉伽看了她一眼,微微朝李準作揖,捂嘴輕笑一聲,隨著下人向著膳房走去。</br> 王嫣然看到玉伽笑得那般風情萬種,立刻恨得咬銀牙,氣得跺腳,叫道:</br> “可惡的女人!”</br> 李準立刻悶頭吃菜,不敢抬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