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準再次睜開眼,看到的是軍帳頂。</br> 他一眼瞧出不是自己的軍帳,當即一個激靈就坐了起來。</br> 他記得自己被女帝一掌拍了出去,然后在地上滾了幾圈,便不記得太多了!</br> 自己這是嗝屁了嗎?</br> 沒想到大意了!</br> 沒哄成反倒蝕把米,那個女人真對自己下手……</br> 真大意了啊。</br> 李準一拍腦袋,當下有些傷筋動骨,胸膛一陣悶痛。</br> “別亂動!”</br> 一道有些清冷的聲音響起。</br> 李準這才發現女帝就坐在邊上,案桌上點著燭燈,她在書寫。</br> “陛,陛下……”</br> 李準嚇得立刻往后退,內心警惕無比!</br> 然而!</br> 女帝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語氣冷淡道:</br> “放心吧,我不會再對你怎么樣。”</br> 頓了頓,又道:</br> “還有,你受了我一掌,雖然并無大礙,但是這兩天也還是不要運轉內力。”</br> 李準頓時松了一口氣。</br> 這個女人還是在自己面前稱“我”,而不是本帝,就說明沒有大問題。</br> 若是她又開始自稱本帝,那估計自己得玩完。</br> “那,那個……陛下,這是你的軍帳?”李準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地問道。</br> 女帝沒有回答,只是瞥了他一眼。</br> 不用多問,肯定是了!</br> 李準頓時訕訕一笑。</br> 空氣靜默了下來。</br> 軍帳內一片安靜,只有帳中央火盆里木柴燃燒的霹靂聲,更添靜謐。</br> 李準終究是忍不住,道:</br> “陛下,對不起,您對我這般信任……可我對您隱瞞,我向您道歉。”</br> 聽到這話,女帝拿毛筆的手微微一頓,她眼神也是瞬間凝了凝,卻很快恢復平靜。</br> 隨即淡淡問道:</br> “你說有辦法對付武朝的厲害武器,是什么辦法?說說看吧。”</br> 李準長舒一口氣,這才正色道:“陛下,我們談一個合作吧。”</br> 女帝停筆,看向他,沉默了片刻,緩緩點頭。</br> 李準立刻神色一喜,道:</br> “陛下,不瞞您說,我有自己的大軍,現在就屯于渝江城,我想讓我的大軍與南軍聯合作戰!</br> “我的要求是,這場仗由我來指揮,陛下您必須聽我的軍令進行調兵遣將!”</br> 女帝聽得眼眸微微一縮,直直地看著李準,看得李準心底都有些發虛。</br> “陛下,我們的目的都是一樣,都是為了打倒李政,您奪回南國的疆土,而我向李政復仇,讓武朝改朝換代!我們的目的都是勝利,因此我來指揮沒什么問題!”李準開口,語氣堅決!</br> “若是我想要的更多呢?若是我想要整個中原呢?你肯將武朝的江山讓給我?”</br> 女帝一臉譏諷地開口,語氣清冷。</br> 一副我看透你的神情!</br> 李準頓時微微皺眉,想了想,道:</br> “陛下,您若是想要整個中原,其實不該問我,我只是向李政復仇,至于將來誰坐中原之主,其實我無法左右。屆時你若想要一統中原,那是你的事,我只要擊敗了李政,便會徹底退出,往后的事情便與我無關了!”</br> 女帝聽得蹙眉,看了看李準,似乎有些不相信,反問道:</br> “你就沒有稱帝之心?”</br> 她看著李準,冷笑一聲,道:</br> “我不得不承認,我一直都小看了你,你遠比我想象的更為精于權謀之術,更具將帥之才……你要是想要稱帝,來日定鼎中原,對你而言必當不成問題!”</br> “陛下,您多慮了,我不適合當皇帝。”李準道,他的語氣也逐漸有些冷淡。</br> 多了幾分清冷!</br> 女帝深深地看了李準片刻,似乎妥協,道:</br> “好,你繼續說,倘若我答應聯合,讓你指揮大軍,你又如何抵抗武朝軍的利器?你經歷過北境戰事,想來你比我更清楚此物的厲害!”</br> 李準點頭,淡淡道:</br> “這是自然。”</br> 他看了女帝一眼,隨即說出最后的話:</br> “畢竟,此物是我發明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