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br> 李準回到了如意樓。</br> 一大早,王守凝帶著妻女找過來,道:</br> “王爺,多謝救命之恩,下官無以為報!”</br> 說著一拜!</br> 李準連忙擺手,道:</br> “王相,不必謝我,這是我應該做的。”</br> 說著他看了看一臉嬌羞的王嫣然,那意思不言而喻。</br> 王守凝見狀,暗嘆一口氣。</br> 自己女兒和李準的事情,已經注定了,沒法改了。</br> 王母也是看了自己夫君一眼,靜默無言,只是緊了緊和女兒握在一起的雙手,神色有些復雜。</br> 李準道:“嫣然,你和伯母先出去吃點早食吧,我和王相還有要事要談。”</br> “嗯嗯,好。”</br> 王嫣然乖乖點頭,很是聽話,立刻拉走自己的母親。</br> 王守凝看得更加嘆氣。</br> 的嘞!</br> 自己這女兒,還沒開始嫁就已經對李準這么唯命是從了,怕是真改不了了!</br> 李準和王守凝落座,李準不慌不忙,讓人上茶。</br> 王守凝也不慌。</br> 因為他知道李準又開始要勸自己站隊了。</br> 兩人都喝了幾口茶,王守凝忍不住問道:</br> “這如意樓……不知和王爺是何關系?”</br> 李準淡淡道:“嗯,這是我的產業。”</br> 李準沒有點透。</br> 但是王守凝不是傻子,也能明白這如意樓就是李準手下勢力的據點。</br> 當日李準雖然沒有詳說他是如何假死脫身的,但仔細想想,每一步都兇險萬分,若是沒有人手相助,根本不可能完成。</br> 因此他事后就猜測李準肯定培養了一個了不得的勢力。</br> 今日,終于是見識了!</br> 簡直不可思議!</br> “王相,可考慮清楚了?”李準淡淡問道。</br> 王守凝不想回答,因為他還沒有考慮清楚。</br> 李準瞧他半天不打出一個屁來,眼神微微動了動,道:</br> “既然王相還沒想清楚,那我這里倒是有個消息,不知道王相想不想聽?”</br> “什么消息?”王守凝轉頭看李準。</br> 李準喝了一口茶,道:</br> “昨夜審問崔文,我得知這次對王相一家下手,其實并非單單只是崔家本意啊。”</br> 王守凝頓時皺眉,“什么意思?”</br> 李準暗自注意著王守凝的神色變化,看到他的反應,立刻又透露更多的信息:</br> “意思就是……是有人也想讓他們這么做啊。”</br> 王守凝立刻道:“不可能!我王某人雖然行忠君之事,但絕非是那等會輕易得罪人之輩!除了這婚事之變,還有何人與我王某人結仇生怨?”</br> 王守凝是個忠臣。</br> 這從他大膽冒死進諫太子殿下,然后被抽大板可見。</br> 但他也的確不是那種一根筋的忠臣,他處事圓滑老練,很會來事。</br> 不然。</br> 一個愚忠之人是不可能坐到左相這個位置的!</br> 他確信自己絕對不會和別人結仇,即便是結了怨,這種仇怨也還沒到要滅他全家的地步!</br> 李準笑了,道:</br> “王相,你的確是沒有什么要滅你全家的仇家,不過,你說還有什么人能夠隨意要你全家性命呢?”</br> 王守凝看著李準,緊皺眉頭,一時想不出來。</br> 不過。</br> 慢慢的,他便回過味來了。</br> 臉色逐漸變得難看,他死死地看著李準,張了張嘴,沉聲問道:</br> “你是說……陛下?”</br> “沒錯!”李準立刻打了個響指應道!</br> 王守凝臉色徹底難看,道:</br> “不可能,我王某人忠心耿耿……陛下不會這般對我王家!”</br> 李準冷笑道:</br> “王相,你以為你左相之位比起擁有百年底蘊的崔家相比又如何?你退了崔家的婚約,崔家心生不滿要你付出代價,要殺你全家,李政是站你還是要站崔家?</br> “想來,李政要你王家與崔家結親,要的便是借你之力要拉攏崔家,現在你們鬧翻了,崔家答應只要李政準許滅你王家,他們便盡心盡力輔佐,你說李政是答應還是不答應?”</br> 李準一番話說來,王守凝臉色難看至極!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