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江城一夜之間,改換天地。</br> 原本還屬于武朝的地盤,現在變成了南軍的地盤,十萬南軍,已經將整座城池取而代之了。</br> 老百姓那是惶恐不已。</br> 然而到了午間,風武行讓人貼出了安民告示,告知老百姓不要擔心,讓他們往常怎么樣就怎么樣,不用管他們南軍。</br> 而風武行是勒令全軍,不得擾民!</br> 堅決不能夠私自拿百姓一針一線,絕對不可強取豪奪,不然就是軍法伺候,會被當街斬首!</br> 風武行帶來的這些南軍本來就不是窮兇極惡之輩,身上也無半點匪氣,自然是不會去做這些事情的。</br> 對渝江城那可謂是秋毫無犯!</br> 不過一兩日的時間,城內的百姓自然還是內心惶恐不安的,有些人還是膽小怕事,終究不敢留在城內,當天就收拾行當出城去了。</br> 風武行也不讓人阻攔,百姓想走的就讓他們走,同時內心也是暗嘆一口氣。</br> 這仗這么打下去,百姓是真的流離失所,顛沛不已,日子過得苦不堪言。</br> 以前他是鎮邊的將軍,只負責抵御外敵,他的大軍和敵軍交戰,也是在沒有百姓的地方。</br> 不像現在,老百姓要被夾在中間,所以以前的風武行沒有什么體會,但是現在有了。</br> 然而也無可奈何。</br> “元帥,我們查到這渝江城有不少武朝官員的家眷啊!”</br> 快到晚間,袁峰忽然向風武行稟告。</br> 風武行一聽,頓時眼眸一凝!</br> 袁峰立刻問道:“元帥,是否把這些人都控制起來?”</br> 風武行想了想,終究是搖了搖頭,道:</br> “不用了,雖然他們是敵國的官員家眷,但也是百姓,既然是百姓,那我等就不該為難了。</br> “傳令下去,任何人不得私自離開軍營,去街上惹得百姓畏懼,違令者,軍法處置!”</br> 風武行自知禍不及家人的道理,這些敵國的官員,雖然是為敵國的政治機構服務。</br> 可是他們是他們,他們的家人是他們的家人,有時候就不該混為一談。</br> “是!”袁峰點頭,立刻領命。</br> 就要離開!</br> 然而風武行忽然叫住了他,風武行眉頭有些思索,道:</br> “對了,這城內可有張北的家眷?”</br> 李準在自己臨行之前,曾經吩咐過自己,讓他看看張北的家人是否就在這渝江城內。</br> 李準知道自從京都驚變,很多人都逃往了南方,這渝江城如此富饒之地,肯定有很多人會逃往此處的。</br> 所以才會讓風武行注意一下。</br> 袁峰想了想,道:</br> “元帥,這個末將有些不太清楚……我現在便去查查!”</br> 風武行點頭,“好,千萬注意,切不可驚擾了城內的百姓!”</br> “是!”袁峰立刻領命前去。</br> 風武行這才繼續伏在帥案上辦公。</br> 這剛取了渝江城,有些事情可是需要好好的安排下去的,所以這兩日是事務繁多。</br> 而且取了的這些糧草,需要押送部分前往嚴州,不然陛下那邊的大軍要餓死。</br> 幸好之前那批敵軍,收集了不少糧草,雖然其中一部分是還沒成熟就被他們收割的糧食,可是也能吃。</br> 然而風武行還沒辦公多久,帳外響起了一聲報令。</br> 風武行皺了皺眉,讓進來。</br> 是轅門處的一個守將,手里捧著一個帖子,恭敬的呈到風武行面前,道:</br> “元帥,這是方才有人送來的……”</br> 風武行拿來一看,竟然是一個請帖,請他赴喜宴!</br> 誰的喜宴?</br> 武朝左相王守凝嫁女之喜!</br> 風武行眉頭一皺。</br> 這是搞的哪一出?</br> 這武朝的左相,竟然邀請自己去參加他女兒的婚宴?</br> 這沒毛病吧?</br> 他們可是敵對關系呀!</br> 風武行看了看日子,竟然還是在后日,想了想,有些琢磨不透對方的想法。</br> 當即就把這張請帖擱在了一旁,暫時沒有理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