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林驟然離世, 圈內(nèi)一片轟動。
雖然之前父子的關(guān)系僵化了好多年,但父親的葬禮周欽堯還是搞得體體面面, 算是盡了最后一份孝心。
吳夢那晚被打了兩巴掌, 家中的叔輩沒有一人站出來為她說話, 人便也收斂老實了不少, 起碼在操辦后事期間,沒有再提分家的事情。
周澤林的葬禮和告別儀式當天,陰雨沉沉,天氣悶熱又潮濕。
周欽堯作為周家的長子,主持了整個葬禮。
親朋好友相繼來吊唁,他的臉上也看不出太多的表情, 很淡很淡,只對來人一一道謝,別的也不多說。
吳夢則是繼續(xù)發(fā)揮了精湛的演技, 在現(xiàn)場哭得跟在醫(yī)院一樣, 悲天悵地, 摟著唯一的兒子周瑞,一副孤兒寡母的可憐模樣。
不到四歲的周瑞離周欽堯遠遠的,被那天他戾氣的兩巴掌嚇到了。
每一次看向這個比他大二十多歲的哥哥, 周瑞心里總有一些畏懼, 小小的眼神里充滿了不安。
年幼的小孩對眼下發(fā)生的一切還不知道到底意味著什么。
方萊一家也來到了現(xiàn)場。
走到周欽堯身邊,棠悠輕輕拉著她的手,在男人手心按了下。
方萊也說:“節(jié)哀順變?!?br/>
周欽堯點了點頭:“謝謝伯父伯母?!?br/>
又對棠悠說:“我沒事。”
之后沒多久,夏蘇木一家也到了。
雖然在周家出事之后沒有再合作, 但終究曾經(jīng)有過世交的情誼,過世這種大事,還是悲痛不已,來了現(xiàn)場。
鞠了幾躬后,夏蘇木走到周欽堯面前:
“周湛,節(jié)哀順變,別太難過?!?br/>
周欽堯目光向下:“有心了,謝謝?!?br/>
雖然周澤林的輝煌已經(jīng)過去,但畢竟過去曾經(jīng)叱詫一時,所以葬禮上來告別的人很多。
棠悠坐在下面看著男人有些疲倦的神情,隱隱心疼著。
他一句話都不說,可往往越是這樣,心中堆積和壓抑的情緒也越多。
棠悠嘆了口氣,就在這時,夏蘇木坐到她旁邊來,低聲問她:
“你能出來一下嗎?我有話跟你說?!?br/>
棠悠其實有些不太愿意,可夏蘇木堅持有重要的事,她只好跟方萊說了一聲,和對方悄悄退出了現(xiàn)場。
在奠堂外一處偏僻安靜的地方,兩個姑娘站在一起。棠悠問她:
“怎么了?”
夏蘇木猶豫了下:
“其實這些話原本我是想跟周湛本人說的,但我知道他不想見我……所以我來告訴你,希望你去轉(zhuǎn)告他。”
棠悠似乎聽出了一絲重要性,神情嚴肅起來:“到底是什么事?”
夏蘇木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靠過來:
“之前周伯父病重的時候,我曾經(jīng)在醫(yī)院照顧了他很久。好幾次我跟吳阿姨同時在場的時候,她接到一個電話就會神神秘秘的出去?!?br/>
“后來有一次我去上廁所,無意中在樓梯間聽到他說什么……很煩,老頭還吊著一口氣……我不確定跟她打電話的人是誰,但我看得出她跟電話里的那個人很親密,而且——”
夏蘇木頓了頓:“并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們的關(guān)系。”
吳夢年輕,不過32歲,跟周澤林算是老夫少妻。
按照夏蘇木這樣的說法,棠悠不禁冒出了一個大膽的念頭。她和夏蘇木無聲對視了一眼,就在那個眼神里,兩個人的想法似乎得到了一致的印證。
“好了,我要說的就是這些。”
夏蘇木默默轉(zhuǎn)身離開,可走出兩步又回頭,“對了,我下個月要結(jié)婚了。”
棠悠猛的一愣,不敢相信地看著她:“結(jié)婚?!”
“我等了他那么多年,其實早該死心了,你的出現(xiàn),也算讓我迷途知返了?!毕奶K木很蒼涼地搖搖頭,有些自嘲:“與其等一個沒有結(jié)果的愛情,還不如選擇那個,同樣也等了我很久的人?!?br/>
棠悠一陣長久的沉默,不知該說些什么。
夏蘇木揚唇笑了笑:“放心吧。我會努力的讓自己幸福。也祝你們兩個幸福。”
“……”
棠悠心情復(fù)雜地回到了葬禮現(xiàn)場。
葬禮已經(jīng)結(jié)束,眾人正在依次離開,棠悠讓方萊和棠遠蕭先回去,在位置上坐著等周欽堯。
等所有人都散了場過后,才靜靜地走到周欽堯面前。
卻不知道怎么開口。
剛剛夏蘇木說的話如果現(xiàn)在告訴周欽堯,對他或許是一種更大的打擊。
雖然說吳夢的所作所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是利益驅(qū)使,可當□□的事實被撕開,棠悠心里還是為周欽堯和他死去的母親不值。
葬禮現(xiàn)場,除了自己,就剩周欽堯和吳夢母子。
葬禮結(jié)束,周澤林也徹徹底底的走了。周家就只剩他們?nèi)齻€人,到這個時候,也沒有什么遮遮掩掩,再等下去的必要了,
吳夢很干脆地說:“周湛,到這個時候咱們還是把事情了了吧,以后各走各的路,誰也別礙著誰?!?br/>
周欽堯很冷地看了她一眼:“好,我滿足你。”
棠悠見他們要處理家事,自己不方便留下,便打算離開。
哪只周欽堯拉著她的手:“你跟我一起回去?!?br/>
棠悠知道,在周欽堯心里,從沒有把自己當做過外人。
他所有的榮耀與恥辱,也從不對她隱瞞。
回去的路上,棠悠把夏蘇木的話轉(zhuǎn)告了周欽堯,周欽堯聽著沒有說話,末了平靜地回:“知道了?!?br/>
棠悠是第一次來周家的大宅。
從這座宅子就可以看出從前的周家有多風光,需要乘游艇才可以到達的湖中別墅,天地光影交錯,奢華闌珊。
回到家之后,周家所有的叔父長輩,包括類似周彥這一輩兒年輕的,包括周家一直御用的律師,上上下下一共十幾號人,全部已經(jīng)在大宅里等著了。
吳夢看到這個場景,臉色微微怔了下,但還是強自鎮(zhèn)靜的笑:“干什么?想仗著人多嚇唬我?”
“不是仗著人多,是想讓周家所有的人都在場看得清楚,免得到時候說我周湛欺負你們母子?!敝軞J堯說。
吳夢在沙發(fā)上坐下來,雙手抱著胸:“行啊,那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公正的處理?!?br/>
周欽堯神色淡淡坐在她對面:“公不公正不是我說了算,而是你丈夫說了算?!?br/>
吳夢愣了下,隨后狡辯:“什么叫他說了算?我是他的老婆,他死了,我當然有權(quán)利要求分割他的財產(chǎn)!”
“你知道是他老婆就好?!敝軞J堯話語冷漠而犀利:“沒離婚的情況下,你能得到多少,得看他愿意給你多少?!?br/>
吳夢:“……”
周澤林這次發(fā)病突然,進醫(yī)院時就是昏迷的,吳夢根本沒想到他在這之前就留了一手,暗中立下了遺囑。
她臉色雖然有些白,但自己畢竟還有個兒子,這是她的底氣。
吳夢相信周澤林不會無情到不留一個子兒給周瑞。
周欽堯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王律師,可以開始了?!?br/>
“好的?!?br/>
棠悠靜靜地坐在角落看著這一出豪門大戲,感慨萬千。
沒有愛的一家人,完全因為金錢和欲/望而聚在一起,勾心斗角到最后,結(jié)局也是可悲的。
她心疼周欽堯,不知過去的那幾年,這個男人內(nèi)心應(yīng)該是有多么孤獨。
律師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遺囑,開始宣讀。
周澤林在遺囑里說,他名下所有的物業(yè),車輛,股票基金等,全部歸周欽堯和周瑞兩兄弟所有。
吳夢聽完,嘴角不由自主的揚起來:“我早就說過了,大家都姓周,憑什么偏心,行吧,那就平分吧?!?br/>
“慢著。”律師又說:“周先生還有補充條款?!?br/>
“?”
“周瑞少爺所得的一切遺產(chǎn),在18歲之前,由周湛先生監(jiān)管,18歲之后,由其個人管理?!?br/>
吳夢剛剛的三分得意還來不及收回去:“什么意思?”
律師解釋:“意思就是,周瑞少爺?shù)乃胸敭a(chǎn)所得,周太太您都沒有動用其中一分錢的權(quán)利?!?br/>
吳夢雙肩一塌,軟在沙發(fā)里:“……”
“當然,周先生也說了,如果周太太你愿意留在周家,安心地照顧周瑞少爺至成年,每個月可以有兩萬塊的生活費。”
吳夢囁嚅著嘴唇,頓時惱羞成怒:“死老頭子是不是瘋了?!他是想讓我在你們家守寡守一輩子嗎?兩萬塊?打發(fā)叫花子嗎?”
周欽堯慢慢往前傾了傾身:
“我給你兩條路,第一,我給你自由,你跟周瑞一起走,以后如何與我周家無關(guān)。第二?!?br/>
周欽堯頓了頓,放下手里的杯子,冷淡地看著吳夢:
“我給你五百萬,你走,但要留下周瑞。”
周瑞在旁邊,聽得不是很明白,但也聽出大概是要和媽媽分開的意思。
他小心翼翼地去扯吳夢的袖:“……媽媽。”
吳夢不為所動。
她在猶豫,也在權(quán)衡。
現(xiàn)場眾人都在等她的回答。
過了好幾分鐘,吳夢倏地站起來,周瑞拽在她胳膊上的手被迫松開。
她面無表情:“五百萬,馬上打到我的賬戶?!?br/>
眾人:“……”
棠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實周欽堯給的兩條路只是想試探一下吳夢,沒想到人性的丑惡,在這個女人身上,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鬧劇塵埃落幕。
周家剩了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兩個人。
年幼的周瑞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不過幾天的時間,失去了父親的同時,也失去了母親。
他的命運,似乎和周欽堯沒有什么區(qū)別。
看著大人們爭吵談判,他的眼里滿是恐懼和不安,等所有人都離開后,周欽堯才慢慢地走到他面前。
周瑞有一些害怕的往后躲著。
或許是深知吳夢不可能成為一個合格的母親,周澤林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周瑞,臨死前吊著最后一口氣留給周欽堯的話就是:
“爸爸知道對不起你,但請你,求你,求你,一定要照顧好瑞瑞……”
和一個根本就不愛的人生的兒子,一個只打算用來換取財富和利益的籌碼,現(xiàn)在沒有了任何意義,吳夢怎么可能還會要。
周欽堯在周瑞面前蹲下來,想起來不及出世的周存,就在這一瞬間,沒有那么多的恨了。
或許,弟弟只是換了一種方式來到自己身邊。
周欽堯眼角有些酸,看著面前懵懂不安的小孩,把他拉到自己面前:
“別怕。”
“以后哥哥照顧你?!?br/>
四歲的周瑞哇的一聲哭了,撲到他懷里。
周澤林過世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周欽堯的心情都是沉重壓抑的。
棠悠只要有空就會去陪著他,但依然很難在他臉上看到一點笑容,他每天除了公司,還是公司。
棠悠明白,周欽堯不想讓外人看出他內(nèi)心的煎熬和難受,于是只能用繁重的工作來麻痹自己,掩藏自己。
周澤林過世滿七后,暑假結(jié)束,海藝新的一學(xué)期又開始。
開學(xué)之初,棠悠得到了一個意外而驚喜的消息。
之前學(xué)校交響團空出的首席大提琴手的位置,學(xué)校最終竟然選擇了他。
這在過去是從來沒有過的,向來這個位置只有大三大四的學(xué)生才可以勝任。但其實棠悠從小學(xué)習大提琴,演奏功力早已經(jīng)不輸那些年長的學(xué)姐。
只是這么一來,以葉媛為首的那幫女同學(xué),暗地里對她又更加嫉妒了。
九月,也臨近周欽堯的生日,棠悠想趁這個機會給他送一份禮物,好好幫他過一下生日,哄他開心。
可想來想去,周欽堯似乎什么都不缺,實在不知道送什么,棠悠跑去問程泫。
程泫幫她出了個主意:
“你呀,什么都不用買,在自己身上系一個蝴蝶結(jié)躺到他床上,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棠悠臉一紅:“……你都亂出什么主意啊?!?br/>
程泫瞥她:“男人最愛的是什么,我可比你懂。”
棠悠:“……”
實話說,程泫是比自己要懂男人一些。
可一想到那樣的畫面,是不是太羞恥,也太不矜持了……
“算了。”棠悠不好意思地把話題跳過去:“我再想想別的?!?br/>
這天剛好是周末,和程泫分開后,棠悠打算回一趟家。
走到學(xué)校門口,樂團里的一位師哥在門口喊住她。
這是團里彈鋼琴的學(xué)長,溫文爾雅,自帶一股才子的氣質(zhì)。
男生很禮貌地問她:“棠悠,咱們?nèi)市演奏的那個曲譜有一點修改,你拿到最新版了嗎?”
棠悠:“噢,剛剛老師已經(jīng)發(fā)給我了?!?br/>
“這樣啊?!蹦猩嗣亲樱骸澳窍M@次咱們能夠合作成功。”
棠悠其實跟這位師哥不算很熟,只好跟著干笑兩聲:“會的,我一定會盡力練習”
男生有些靦腆地笑了笑:“那要不我們一起吃個飯吧,順便可以討論一下譜子?!?br/>
棠悠微怔,正想跟他說自己還有事不方便,忽然有人打來了電話。
她眼神抱歉了下,拿起來一看,是周欽堯打來的。
接起來:“喂?”
“轉(zhuǎn)身,上車?!?br/>
“?”
棠悠馬上轉(zhuǎn)頭去看。
今天周末,學(xué)校門口的確停了不少豪車,可是她沒看到勞斯萊斯。
周欽堯繼續(xù)說:“在你對面,車牌是766?!?br/>
棠悠順著看過去,果然在自己對面不遠處,停了一輛黑色奧迪。
她應(yīng)了聲,掛了電話。
然后跟師哥說:“對不起,我今天約了人吃飯?!?br/>
男生不放棄:“那明天呢,或者周一也行?”
棠悠禮貌笑了笑,“如果只是聊譜子的話,咱們在排練室里就可以,但如果是其他的,就沒有這個必要了?!?br/>
言盡于此,棠悠的立場已經(jīng)暗示得很明確。
男生也不是死纏難打沒有眼力的,點點頭:“好,那再見。”
穿過馬路,棠悠來到奧迪車上,俯身一看,原來是周彥在開車。
周欽堯坐在副駕。棠悠只好從后面上了后排。
小姑娘從炎熱的室外進了開冷氣的車內(nèi),正想說一句好涼快,忽然隱隱感覺到車內(nèi)氣氛的不對勁。
兩個男人都沒人說話的。
坐下來沒多久,周欽堯從副駕駛上下來,也坐到了后排。
總算開了口,就說了倆字,還是個餐廳的名字。
周彥在前面咽了咽嗓,從后視鏡里瞟了兩人一眼。
他這位表哥現(xiàn)在臉色全黑,一看就是極度不爽的表情。
兩人原本在附近談事,談完后心血來潮,周欽堯說想來學(xué)校接棠悠去吃個飯。沒想到剛到學(xué)校門口,還沒來得及給小表嫂打個電話,就看到她和一個男生站在門口,親密地聊了許久。
周彥當然了解自己表哥的性格。
沒上去把那個男的一腳踢開已經(jīng)算是格外仁慈了。
車開到那家餐廳門口,周彥也沒了蹭飯的念頭,如釋重負地停下車:“那什么,你們吃吧,我還有事。”
等人下車,一溜煙躲得遠遠的。
周欽堯一言不發(fā)地拉著棠悠進餐廳,到包廂里關(guān)上門。
棠悠看著臉色不對勁的男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怎么啦?”
周欽堯回頭看著一臉無辜神色的姑娘,從頭到腳又掃了她一眼。
臉上掛著一種,想生氣,又生不出來,但就是很不爽的表情。
走過來,掂了掂她的吊帶:
“你這穿的叫衣服嗎?”
“?”
棠悠愣了下,垂眸看自己——
現(xiàn)在是夏天了,天特別熱,每天都是30+的高溫,她今天穿的是一件小吊帶下面配了條牛仔熱褲。
小姑娘有些莫名其妙:“這不叫衣服叫什么?”
周欽堯把她扳過去,手在她后背拍了拍:“這難道不是個肚兜,兜兒?”
兜兒……
棠悠忍不住笑出來。
這個吊帶就是這么個設(shè)計,前面正常,后面稍稍露得有點多。
小姑娘眨了眨眼:“可是這么穿清涼啊。”
周欽堯不吭聲。
清涼個幾把,剛才他在車里看到那個男生看棠悠的眼神都快噴火了。
眼看男朋友不說話,棠悠放下包,繞到他面前,笑瞇瞇地:
“你吃醋呀?”
周欽堯故意轉(zhuǎn)開,不看她。
小姑娘突然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輕點了下:“不生氣了嘛?!?br/>
周欽堯:“……”
整個人頓時就有些破功了。
可一想到剛才那個男的盯著自己的女人看,心里還是有點不爽。
棠悠這時又踮起腳尖,跟個小啄木鳥似的,又連著在他唇上親了三下:
“好了嘛,這件衣服下次我不穿了還不行嗎?”
她這么撒嬌,周欽堯根本扛不住。
上一秒還在裝生氣,下一秒別開臉,控制不住地嘴角上揚。
“操?!?br/>
接著轉(zhuǎn)過來,無奈又寵溺地把她抱到懷里:
“可以穿?!?br/>
“但只能穿給我一個人看?!?br/>
棠悠咯咯笑:“那你穿什么給我看?”
周欽堯淡定:“我不穿?!?br/>
“哈哈哈,你好煩啊。”
兩個人瞬間就又甜蜜蜜地膩在了一起。
飯間棠悠忽然想起學(xué)校安排演出的事,告訴周欽堯:
“下個星期一學(xué)校組織我們?nèi)市交流演出,可能要三天才回來,你不要太想我哦?!?br/>
周欽堯拿筷子的手一滯,很快又恢復(fù)如常,假裝隨意地問:“要四天?”
棠悠偷偷抿抿唇,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對啊,四天,你有什么事嗎?”
她知道周欽堯的生日就在周四。
其實演出只需要三天,周二演出完,周三上午就回來了。
但棠悠故意這么說,就是決定了到時候要給周欽堯一個意外驚喜。
而周欽堯雖然也想過要跟棠悠一起過生日,但現(xiàn)在既然小姑娘學(xué)校有事,他一個大男人也不能那么矯情地要求人家放著正事不干來陪自己。
只好若無其事地搖了搖頭:“沒有,我隨便問問。”
棠悠笑:“噢?!?br/>
這次海藝是受了a市文化/部的邀請,來做藝術(shù)交流,演奏會現(xiàn)場,棠悠作為首席大提琴手,其中有一個單獨演奏的節(jié)目,備受關(guān)注,得到了一致好評。
她的風頭越大,葉媛心里也就越嫉妒到扭曲。
演出設(shè)置在一家體育館,結(jié)束后,棠悠抽空去上了個洗手間。
演出大獲成功,她心里也很開心,于是在洗手臺前自拍一張,給周欽堯發(fā)去微信。
【好看嗎?】
今天棠悠帶領(lǐng)的大提琴組穿的是統(tǒng)一定制的裙子,淡金色的柔和蕾絲抹胸長裙,長發(fā)別在后面,溫婉又端莊。
周欽堯很風騷的回了一個嘴唇的表情。
棠悠看到唇角輕輕一揚,心想明天就可以回家,然后晚上給他一個驚喜。
她順手就把手機放在了洗手臺上,開始洗手,
就在這時。冤家路窄,葉媛也推門進來了。
棠悠看到了,卻視若不見。
葉媛若無其事地走到棠悠身邊補妝。
她邊擦著口紅,邊從鏡子里看棠悠,想起上次在餐廳里被周欽堯的那一番羞辱,雖然后來沒有再敢對外生什么是非,但其實內(nèi)心一直都是恥辱憤怒的。
加上今晚棠悠又在演奏會當中出盡了風頭。領(lǐng)導(dǎo)在眾人謝幕的時候唯獨握了她的手,表示出了極大的欣賞,
這讓一向高傲的葉媛被比了下去似的,內(nèi)心更加不爽。
她漫不經(jīng)心的旋轉(zhuǎn)著口紅,對著空氣似有似無地嘲諷說:
“其實我還挺佩服你的,同時玩轉(zhuǎn)兩個男人,我可沒你這種本事?!?br/>
不知道是不是跟程泫在一起呆的時間久了,棠悠的嘴也變得犀利了起來。
她用水沖干凈手,拿紙擦了擦,回頭微笑著看葉媛:
“沒這個本事,就好好跟我學(xué)學(xué)啊。”
葉媛:“……”
棠悠十分淡然地離開了洗手間。
葉媛看著她的背影氣急敗壞地在嘴里罵了句臟話,正要進去上廁所,忽然眼睛一瞥,看到洗手臺上的手機。
是棠悠落下的。
葉媛點開手機,背景屏保正是棠悠和周欽堯的合影。
兩個人面貼著面。一副恩愛幸福的模樣。
葉媛酸得不行了,心里暗道:“這個心機婊,吃著碗里的,還想著鍋里的,我早晚有一天要撕開你的真面目!”
撿到棠悠的手機,她壓根也沒想還。
現(xiàn)在的年輕人手機里都存了很多照片視頻,還綁定了無數(shù)app,掉了特別麻煩。
但葉媛就想讓棠悠麻煩,越麻煩越好。
她一聲不吭的收好手機,離開洗手間,正打算關(guān)了機隨便找個地方丟了,忽然有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葉媛也不知道起了什么壞心思,想了想,竟然接了起來。
她沒說話,倒是那面客客氣氣地問道:“你好,是棠小姐嗎?”
又是個男人。
這個女人都不知道在外面勾搭了多少男的。
葉媛氣沖沖地回了一句:“我是你媽!”
她掛了電話,想把棠悠的手機扔得遠一點,于是故意離開體育館,悄悄走到外面一條巷子里準備找個垃圾桶扔掉,可走了半天都沒找到垃圾桶,正要回頭,她忽然覺得有些奇怪,側(cè)眸看——
巷子昏暗的燈光,在墻上拉出兩個長長的影子。
海城,周氏集團的辦公大樓。
會議室里一片忙碌,今天有一個新產(chǎn)品上市,大家都在加班,周欽堯聽著下面人員的分析,滿腦子里都是各項數(shù)據(jù),就在這緊張的時刻,他的手機忽然響了。
原本習慣性地想要掛了,可鬼使神差的,周欽堯抬手示意了一下。
正在匯報的人停止了說話。
周欽堯接起電話,只聽那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你是周湛嗎?”
這是一個用了變聲器的聲音。
周欽堯心里一緊,察覺到有一些不對勁,馬上問,“是,你是誰?”
“你的女人在我手里,馬上拿5000萬來換她的命,要美金?!?br/>
周欽堯當場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你是誰?!”
“你別管我是誰,總之三小時后我看不到錢,馬上撕票,還有,如果你報警的話,就別打算看到你的心頭肉了?!?br/>
電話匆促掛了。
周欽堯的心開始怦怦的跳。
他從來沒有這么緊張過,腦子里一瞬間閃過無數(shù)念頭,但他很快又冷靜下來,現(xiàn)在詐騙的人那么多,或許只是一個騙局呢?
于是馬上給棠悠的電話打過去。
可響了幾聲后,那邊接了起來——依然是剛才男人的聲音。
“我就知道你會打過來,我等著你呢?!?br/>
根本不給周欽堯說話的機會,又掛了。
很快,周欽堯的手機收到一張照片。
照片應(yīng)該是在一個昏暗的地方拍的,女孩頭發(fā)凌亂,被黑色的布蒙著眼睛,嘴巴也被毛巾塞住了,盡管光線不好,但她身上穿著的那件衣服,跟棠悠之前發(fā)給自己演出后的照片,一模一樣。
周欽堯平生第一次體驗到了身上瞬間泛出冷汗的感覺。
他馬上通知眾人解散會議,唯獨把周彥留了下來。
告訴周彥這件事過后,周彥一屁股癱在座椅上。
這種只有在電視里才會發(fā)生的劇情,竟然發(fā)生在他們的身邊。
周彥不知所措地在會議室里走來走去,嘴里念念有詞——
“怎么辦?報警嗎?報警的話他撕票怎么辦?小表嫂的命怎么辦?完了,會不會先奸后殺什么的……”
他不停走來走去,周欽堯卻坐在椅子上,擰著眉思考。
冷靜了不過五分鐘,周欽堯決定:
“先去準備錢,然后報警。還有,把之前查到的吳夢經(jīng)常聯(lián)系的那個號碼報給警方?!?br/>
之前聽了夏蘇木的那番話后,周欽堯就讓周彥去查過吳夢的通話記錄,得知她的確有一個頻繁聯(lián)系的號碼,只是號碼沒有實名,查不出是誰。
“好,可是?!敝軓┆q豫了下:“需要通知方總嗎?”
“不用了?!?br/>
周欽堯不想驚動兩個老的。
他眼眸深沉,沉著地說:“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到她一分一毫?!?br/>
周彥應(yīng)聲:“行,我馬上去辦。”
綁匪的交易地點在a市,周彥很快湊齊了5000萬。同時,周欽堯也利用自身的關(guān)系。聯(lián)系了海城和a市兩地最精英的警方同時暗中出動處理。
綁匪很精明,周欽堯用最快的速度,四十分鐘開車到了a市后,對方又將交易地點連續(xù)更改了三次。
周欽堯不厭其煩地配合他,在換了第五次地點后,才終于在一個廢棄的工廠里見到了綁匪。
兩地的便衣也悄悄埋伏在了工廠外,伺機出動。
對方帶著面具,膽大包天,竟然只有一個人。
棠悠被綁在后面的沙發(fā)上,四肢雙腳都捆著,眼睛也被蒙著,嘴巴里面也塞了一個毛巾,看樣子已經(jīng)昏迷了過去。
因為隔著一段距離,周欽堯看不清她身上有沒有受傷。
他心里像有一把刀子割著一樣,想要沖上去,想要把這個混蛋打到死,可綁匪卻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似的,一把刀杵在棠悠的脖子上:
“你敢靠近一步,我這刀可就不長眼睛了?!?br/>
周欽堯臉色鐵青,往后退了退:“你敢傷她一根頭發(fā),一毛錢都拿不到!”
男人收回刀尖,“錢呢?
周欽堯向身后的周彥示意了下。
周彥拖了一個巨大的行李箱,打開,整箱的美元。
綁匪很滿意,招招手:“把錢拿過來!”
就在交易片刻,周欽堯的電話忽然突兀地響了起來。
可這個時候,就算天塌下來,任何事也比不上棠悠的安危重要。
綁匪暴躁起來,刀尖又抵到棠悠脖子上:“干什么呢?你是不是報警了?!”
周欽堯馬上掛斷電話,為了怕他情緒沖動傷害棠悠,把手機甩到地上:“公司業(yè)務(wù)而已。”
可沒過多久,周彥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綁匪頓時跳腳了,“你們別跟我?;樱 ?br/>
“沒有沒有!”周彥趕緊也按掉了電話,正要把手機也丟到地上,一條短信緊接著發(fā)過來,出現(xiàn)在屏幕上。
周彥不小心瞟了一眼,人頓時懵了。
【我是棠悠,你跟你表哥在一起嗎?我的手機掉了,我聯(lián)系不到他。】
周彥:???
他有些懵逼,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
看了看手機里的小表嫂,又抬頭看了眼前面被捆住的小表嫂。
怎么冒出兩個人來了……
周彥揉了揉眼睛,仔細又認真地看了一眼,確定自己沒看錯后才把手機丟到地上。
然后湊到周欽堯耳邊,小聲把短信的內(nèi)容告訴了他。
周欽堯聽完,也疑惑地看著他。
兩兄弟眼神各種復(fù)雜地對視了一秒,猜測了無數(shù)可能。
綁匪這時有些不耐煩了,吼道:“你們在干什么?到底還要不要她的命了?”
他的刀架在棠悠的脖子上:“速度著點,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周欽堯沉思兩秒:“我要先驗一下貨?!?br/>
這個要求,不算過分。
綁匪想了想,解開棠悠綁在眼睛和腳上的布,然后刀尖架著她的脖子,把人推著往前走。
等雙方的距離保持在十米左右后,周欽堯總算看清了刀尖下女人的面孔。
氣氛安靜如雞三秒。
周欽堯彎腰,撿起手機,冷冷淡淡轉(zhuǎn)身:“你隨意吧?!?br/>
周彥很費力地推著箱子,邊走邊回頭罵罵咧咧指著綁匪:
“你他媽是不是有病,這么遠推過來我不累的嗎?!”
綁匪:“……”
???</br>作者有話要說: 周彥:我肱二頭肌都推出來了,結(jié)果遇到這么個智障。
堯哥:我他媽五十米刀都掏出來了,結(jié)果遇到這么個傻逼。
有有:???
我手機掉了,發(fā)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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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鉆石:這顆鉆石是在1701年,由在戈爾康達的克里斯蒂納河畔帕特爾鉆石礦干活的印度奴隸發(fā)現(xiàn)的,原重410克拉。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德國軍隊攻占了法國,1940年巴黎淪陷前,法國政府把“攝政王”鉆石隱藏在盧瓦河畔香波爾城堡中一塊不引人注意的護墻板內(nèi),德軍元帥戈林曾以武力相威脅,要求交出這顆鉆石,但并未如愿。1945年,“攝政王”鉆石重返盧浮宮的阿波羅藝術(shù)品陳列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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