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羽見苗點頭，又苦笑了一下，對大家賣慘，目的是轉移話題：“我阿父的傷你們也看到了，以后家里怕是得我支撐起來。我要是不努力，難道看著阿父和阿弟餓死嗎？”大家聽了這話，全都默然。
    是啊，就算山保住了性命，他半個腳掌都被老虎咬掉，也成了一個廢人，不能再出去打獵了。小泉年紀還小，如果羽不挑起這個家的重擔，這個家的日子就難挨了。
    雖說部落里獵得了食物，也會分這些沒參與打獵的人一部分，但數量肯定是最少的。到了冬天沒有食物的時候，最先餓死的就是這一部分人。
    想起山受了傷，部落最厲害的人不能去打獵了，山上還有老虎，貯存過冬和去交易大會用來交換鹽的食物還差得遠，大家心里沉甸甸的，也沒興趣圍觀喬羽砸竹筒了，三三兩兩的散去，做自己的事。
    等這些男人走開，旁邊一個年長的女人輕聲問喬羽：“羽，你下身流過血沒有？”
    喬羽知道她問的是大姨媽，趕緊搖了搖頭。
    這具身體不知是母親的遺傳原因還是營養不全面，十四歲了還沒來初潮。
    在場的女人們都為她嘆了口氣。
    本來羽還有一條路走，那就是嫁人。她嫁人時可以換一些食物給阿父和兄弟，以后時不時也接濟一下，山和小泉又有部落里分得的一點食物，不至于餓死。
    可羽沒流血，不能嫁人，這條路就走不通了。
    說是由她來支撐這個家。可一個女人，怎么支撐？
    苗擔心喬羽難過，連忙安慰她道：“你家貯存了不少肉，今年冬天是撐得過去的。等到開春，沒準你就流血可以嫁人了呢。”
    山原來是首領，每次打獵也出力最多，分食物的時候自然是分得最多的。分到的肉大家都不會吃完，留出一部分用一點點鹽抹上，烤成肉干貯存起來，為過冬做準備。
    現在是秋季，從開春到現在，羽家里應該已貯存夠了過冬的肉食了。
    雖說有山和小泉兩個拖累，羽嫁人變得困難起來。畢竟她嫁了人肯定也要接濟娘家的，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阿父和弟弟餓死。
    但羽長得好看，原先部落里有好多男人想要娶她。再者部落里男多女少，就算有娘家的拖累，羽也不會嫁不出去。
    喬羽沒想到苗為她想得那么遠。
    她點點頭，很贊成苗關于食物的說法：“那倒是，我家今年冬天不用為食物發愁。”她又聲明，“我不嫁人，我會靠自己打獵養活自己和阿父。”
    說著她彎下腰去，繼續砸竹筒。
    女人們也沒把她的話當真。部落里就從來沒有女人參加打獵的先例。
    看到一個竹筒被砸出來，她們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搶竹筒上：“我的我的。”
    “是我第一個說要的。”
    “我先拿到手的。下一個再給你。”
    最后那根竹子砸出了十一個竹筒。喬羽拿了一個小的，其他的都讓大家分了。沒分到的，她也答應等有空再幫她們砸。
    她用骨刀把最細的那截竹梢削了削，削成一個小勺子。看看肉湯燉爛了，她熄了火，等竹筒沒那么燙后拿著回到了山洞。
    剛進山洞，就聽樹驚喜地叫道：“羽，你阿父醒了。”
    喬羽一喜，連忙走過去，就看到山正躺在石床上，睜著眼睛朝她看來。
    “阿父你醒了？太好了！”她笑著舉了舉手里的竹筒，“正好，我給你煮了肉湯。”
    山極寵女主，原主在父親面前很是活潑開朗。
    喬羽盡管在末世呆得久了不大愿意多說話和多做表情，但還是得往原主的人設上靠，免得山起了疑心。
    山剛剛醒，得知自己成了廢人，悲痛欲絕。
    部落里的廢人，在冬天來臨、食物匱乏之際，往往悄悄離開部落找個地方等死，以免拖累家人。
    家里還有一個小泉要養。他不愿意成為女兒的拖累，打算也這么做。
    剛才跟樹說到傷心處，這個鐵血男兒也忍不住掉了淚。
    他不是怕死，而是舍不得女兒和兒子，也放心不下他們。
    沒想到淚痕未干就對上了女兒一張燦爛的笑臉。
    “羽……”他喚了女兒一聲，喉頭就被哽住了。
    喬羽佯裝沒看到他的淚痕和難過，走過去坐到石床前，用她剛削出來的竹勺舀了一勺湯，吹了吹，喂到山嘴邊：“阿父，你嘗嘗。”
    山這一天一夜雖然只喝了藥，沒有進食，卻也沒什么食欲。
    可看到女兒那漂亮的笑臉，他還是張開嘴，把湯喝了進去。
    “咦？”他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湯吸引住了，目光落到了竹勺上。
    “你先前昏迷著，不能吃烤肉，我就把肉放到水里煮，煮得爛爛的給你喝肉湯。”喬羽笑道，“好喝吧？”
    山微微點頭。
    喬羽轉過頭，看向樹：“阿叔，你回去歇著吧。剛才辛苦你了。”
    小泉和林昨晚熬了一夜，現在睡著還沒醒。阿花身為弟妹照顧大伯子不方便，剛才都是樹在照顧山。
    樹搖搖頭：“不辛苦。”他暗嘆口氣，表情沉郁地走了出去。
    聽出阿兄存了死志，他心里沉甸甸的說不出的難受。但他也有家要養，如果要負擔阿兄一家三口，他的妻兒也會被餓死。
    因此盡管竹筒和肉湯都是新鮮東西，卻絲毫引不起他的興趣。
    “阿父，你知道這竹筒是怎么來的嗎？”喬羽把竹筒遞到山面前，讓他看清楚，然后洋洋得意地道，“這是我用石頭砸的。你不知道吧？我力氣很大的。”
    說著她往山洞里看了看。
    山是首領，他的山洞是部落里最大的。因為經常有人來他的山洞里議事，又有女兒在這里居住，他跟人搬進來一塊大石頭，直接把山洞隔成了兩間。里面那間小的是喬羽住的地方，山和小泉則住在外面這間大的一個角落里。
    喬羽把竹筒放下，走到那塊大石頭旁邊，蹲下身抱住石頭，稍稍一用力，就把石頭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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