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一老, 如有一寶,自從余奶奶來了之后, 席誠硯算是真正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了。從前自己一個人生活的時候,根本絲毫沒有規律可言, 想起了就去樓下吃一口飯,想不起來就算了。而且他又挑食,每次出去吃飯都點那么老幾樣,弄得每次吃飯都像是上刑場一樣。就每天晚上去余悅家的那頓飯還能讓他期待一下。
但是余悅也忙,有時候也會加班,而且經常嫌麻煩不給他做他喜歡吃的東西,兩個人湊合湊合就是一頓。
只是這種情況自從余奶奶來了之后就徹底改變了, 老太太有一身好廚藝, 也毫不吝嗇的每天展示,說他們上班太累了,不吃好一點怎么行,在家里變著法兒給他們做好吃的, 弄得席誠硯現在一到下班時間就急急火火的往家里沖。
而且余奶奶的脾氣比余悅好多了, 只要他一撒嬌,抱著她說想吃什么什么,晚上這道菜立刻就會出現在餐桌上,不像余悅,他撒嬌也沒用!
不但如此,席誠硯原本家里又空又大,活像是還沒裝修好就搬張床住進去一樣。余奶奶來了之后, 看得不住的搖頭,這兩個人哪像是過日子,就沒見過能把好好的家搞的那么丑的人!
于是,在不知不覺中,家里水晶茶幾有了,小沙發有了,廚房的木質椅子也有了……
余悅一開始還怕奶奶不適應深圳的生活,誰知道老太太一來這里,簡直就是如魚得水。席誠硯家小區有一個老年人健身中心,里面有好幾個專業的社工,小區內的老人沒事都喜歡在里面健健身、下下棋什么的。余悅和席誠硯每天上班的時候,余奶奶一個人做完了家務閑著無聊就會去這里,一來二去,還認識了不少朋友,現在余悅經常能接到找余奶奶出去溜達的電話。
看到余奶奶這么適應城市的生活,余悅一直提起的心終于放了下去。她最怕奶奶剛來了幾天就嚷嚷著要回家,不說余志亮他們可能會去找麻煩,奶奶到底年紀大了,把她一個人放在農村她也不放心。
余奶奶的到來徹底讓余悅閑了下來,因此她便將所有的空余時間都用在了看書上。
席誠硯曾經笑著跟她說不用這么緊張,就是一個小考試,用不著這樣。但是余悅卻不這么想,她考就要一次過,不然報名費那么貴豈不是白花了!席誠硯無奈,只好陪著她每天神經兮兮的看書看到晚上十一點。
十一月初,深圳一連下了好幾場雨,氣溫漸漸下了下去,余悅的考試也終于到了。
她考試那天在周六,一家人比她還在意,余奶奶還特意在中午給她煮了兩個雞蛋。一吃過午飯,席誠硯就開車把她送到了上沙,叮囑她不要緊張,只是個小證,考不考無所謂,他老婆又不靠掛靠證書那每個月五百塊活。
余悅點點頭,進考場前還抱了席誠硯一下。
兩個半小時的等待并不算難熬,考場外人山人海,席誠硯找了一個稍微清靜一點,還能看到考場大門的地方停了車,等老婆出來。結果不到兩個半小時,余悅就出來了,滿臉的笑意,席誠硯知道,這個證余悅肯定是能拿到手了。
兩個人回了家,余奶奶一看余悅的表情就明白結果了,老太太高興的合不攏嘴,跟著孫女孫女婿出去吃飯的時候第一次沒念叨亂花錢。
余悅的想法是這次考了項目經理證,下次再考二建。但是余奶奶不知道,老太太分不清這些什么亂七八糟的證書,她就知道孫女跟她說過,結婚要等到考完試以后。那現在不就是考完了?接下來就該結婚了!
余奶奶瞞著余悅去問了席誠硯關于結婚的打算,還故意裝作說漏嘴的樣子把余悅那句考完證結婚的話說了出來。
席誠硯聽完后眨了眨眼睛,他當然知道項目經理證和二建的區別,但是……他就是不想提醒余奶奶啊!
“奶奶,你做主就好,我和余悅都沒有意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外面還有好幾個人不要臉的男人在盯著余悅,不早點把余悅變成他家的他就是心里不安。
“好,好!”余奶奶笑的見牙不見眼。
“奶奶,有什么需要準備的,我來幫忙!”席誠硯這個時候還不忘討巧賣乖,把賣老婆這活做的比誰都熟練。
余奶奶拍了拍席誠硯的肩膀,“好孩子。”
于是余悅漸漸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自家奶奶好像經常跟席誠硯湊在一起小聲不知道嘀咕些什么,一看到她過來了就立刻抿著嘴什么都不說了。這兩個人到底在密謀些什么?
余悅問了席誠硯無數次,結果席誠硯每次不是裝傻就是裝作聽不明白,氣的余悅撲到他身上狠狠咬了他好幾口來出氣。然而每次咬過之后,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席誠硯都會摸著自己臉上深深的牙印笑的一臉奸詐。
整整十二月一個月,余悅都一直在焦慮,她雖然有十足的把握,但是隨著出成績的時間越來越近,余悅也越來越緊張,看得余奶奶直搖頭,這孩子就是心理素質不好,從小上個講臺講話都會緊張的不行,這樣下去怎么行!最重要的是,她若是一直這個狀態自己的計劃該怎么實施!
一家人過了個心不在焉的元旦,余悅這會兒本來已經開始看二建的書了,但是這陣子也沒心思看了,一直到一月份下旬,項目經理的成績出來了,余悅高分通過,全家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當天晚上,席誠硯就找到余奶奶。兩個人一合計,這事拖了這么久,是時候實施了。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余悅還迷迷糊糊的,就被余奶奶和席誠硯從被窩里拖了出來,懵懂的去了影城。直到被按在座位上化妝的時候,余悅才知道自己要拍婚紗照了。
余悅簡直都要抓狂了,拍什么婚紗照?!她自己要拍婚紗照她怎么不知道!都是席誠硯搞的鬼!余悅脾氣倔,最討厭席誠硯不經她同意就開始自作主張,尤其還是拍婚紗照這么大的事情,至少……至少要她自己挑選婚紗啊!
但是余奶奶往席誠硯身前那么一站,得,余悅知道這件事已經沒有任何轉圜的余地了,拍就拍吧,這是肯定經過他們家老太君首肯了。
這個時候在室外拍婚紗照還有些冷,但席誠硯不知道怎么把人家拍電影的影城借用了一天,各種各樣的場景變換,余悅也跟著一會換一套衣服,這么折騰了幾趟,渾身都冒了汗,哪里還覺得冷。
兩個人木偶一樣被擺弄了一天,余悅想死的心思都有了。一開始聽說拍婚紗照雖然很憤怒,但還是有些期待的,然而一天下來余悅簡直恨不得攝影師立刻說結束,于是在她回家痛痛快快洗了個熱水澡,準備好好睡上一覺的時候,席誠硯告訴她,他們還要拍兩天,余悅是徹底憤怒了。
人家拍婚紗照都是拍一天,為什么輪到她了竟然要拍三天!
她不知道席誠硯那點小心思,他們拍婚紗照雖然拍的挺多,但是選片肯定要過濾掉一些,席誠硯可是打算將他們的婚紗照哪里都貼上的,拍一天怎么能夠!
于是,余悅憤怒雖憤怒,但拍婚紗照還是不能失約,三天下來只覺得人都瘦了一圈,對著席誠硯也沒什么好氣,脾氣鬧的可大。最后余奶奶看不下去了,狠狠錘了余悅一頓,這才把她囂張的氣焰打下去。
一月十六號,余悅他們拍完婚紗照的第四天,兩個人終于去民政局領了結婚證。這個日子是余奶奶千算萬算才選定的,所謂百年難遇的好日子。紅色的小本本拿到手,席誠硯比余悅還高興,都不知道怎么對那個小紅本好了,放在這里覺得不對,放那里也覺得不對,隔一會就拿出看看,嘿嘿的傻笑一陣,然后再繼續放下去。如此一直持續了一個星期左右,直到余悅從一開始的驚悚變成了后來的淡定,他方才消停下去。
然而第二天上班,余悅就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了,為什么所有人都用一種詭異的眼神在看著她?
“余悅,恭喜恭喜。”在電梯中碰到楊衍的時候,他忽然來了這么一句,把余悅說懵了。
“恭喜什么?”
楊衍沖她眨眨眼,一副你不要再掩飾了,我都知道了的表情,“你和席總不是領結婚了么,當然要恭喜了。”
“你怎么知道?”余悅覺得她整個人都不好了,這……該不會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吧……
“啊,”楊衍嘿嘿一笑,說:“昨天晚上席總失手把你們的結婚證照片發在公司群里面了啊!”
失手,失手個毛!席誠硯肯定是故意的!余悅砰地一聲推開席誠硯辦公室的大門,兇巴巴的瞪著席誠硯,“今天你要是不給我說清楚就別回家!”
“咳,我真的是失手。”席誠硯還狡辯。被余悅眼神一掃,立刻蔫了,“我這不是想給你正位么!省的公司的人都不知道他們有老板娘了!”
頓了頓,見余悅沒有再發怒的趨勢,趕緊上前摟著余悅親了親她的臉,“你要是實在生氣,也把我們的結婚證發到你的朋友圈,我保證不發火!”簡直求之不得。
余悅都要被他氣笑了,但是這天晚上,席誠硯還是看到了余悅朋友圈的更新。簡簡單單的五個字,“我們結婚了”,下面是他們小紅本的照片。
結婚了,終于結婚了。
原來我三十多年潔身自好,萬花叢中走過卻無一入眼,只是為了遇到了最喜歡的你。
把我最好的都給你,從以前到以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