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平穩(wěn)的往前走, 對余悅來說,答應(yīng)了席誠硯的要求和從前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上班時間,兩個人依舊是上下級的關(guān)系, 下班之后,席誠硯通常都會在余悅家吃一頓晚飯,然后喝幾杯紅茶再離開。而周末,席誠硯雖然會賴在她家里,但也只是偶爾指點一下她不會的題目,或者撒潑打滾的讓她給他做好吃的,, 并不會做別的過分的事情。
幾個星期之后, 余悅身上的壓力漸漸卸了去,慢慢適應(yīng)了和席誠硯關(guān)系的轉(zhuǎn)變。
中午,余悅照舊是在公司食堂吃的,許久不見的楊衍忽然端著餐盤出現(xiàn)在她面前, 本來端正的臉孔曬得黑的不成樣子, 一笑更顯出那兩排大白牙,看的余悅?cè)炭〔唤瑢⒆约旱牟捅P往后拽了拽給他騰出地方,問:“你又去哪里了?”
“西藏啊。”楊衍一坐下來就迫不及待的吞了兩口米飯,狼吞虎咽的咽下去之后,方才舀了一勺湯潤潤喉嚨,回了余悅的話。
“你怎么又去西藏了?”余悅用自己沒用過的筷子給楊衍夾了幾塊排骨, 有些詫異。一般華宇主管級別以上的人,都會去新疆或者西藏的分公司鍛煉幾年,然后再調(diào)回總部。
因為這兩個地方比較苦,所以除非必要,公司不會派同一個人多次去,楊衍這段時間是怎么回事?總是往那邊跑,這不像是席誠硯的風(fēng)格啊!
“哎,別提了!”楊衍糾結(jié)著一張臉把手中的勺子往餐盤上一扔,伸手抓了幾個魷魚圈塞進(jìn)嘴里,神色這才緩和不少,說:“你不知道,西藏分公司那邊的老總就是干屁的!叫什么李偉的,好好一個工程直接讓他做垮了!他自己就是高工,結(jié)果連項目的監(jiān)工都做不了,總部這邊發(fā)現(xiàn)問題已經(jīng)晚了,我們經(jīng)理沒辦法只好讓我過去調(diào)整,結(jié)果呢……”
他頓了頓,抓起旁邊的紙巾擦了擦手,滿臉不忿,“還調(diào)整,調(diào)整個屁!那工程做的就是一個渣!根本沒法調(diào)整,只能推翻了重做,我已經(jīng)報告給席總了,”頓了頓,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湊到余悅面前,小聲說:“席總今天早上發(fā)了好大的火,你不知道?我看這回西藏分公司那邊的老總可懸了,席總讓他中秋前回總部呢!”
“我上午都在資料室給分公司那邊整理資料,沒注意到席總那邊的情況。”余悅搖了搖頭,席誠硯發(fā)火什么的,她還真不知道,中午吃飯的時候看他辦公室門緊閉著也沒提醒他,難不成是在生悶氣?
估計今天中午又沒吃飯,余悅皺了皺眉,席誠硯就這一點不好,任性。說公司周圍沒有能下口的飯,常常瞞著她中午不吃飯,然后晚上到了她家就猛吃,這樣下去胃怎么能受得了!
想到這里,余悅從椅子上站起來,視線在點餐臺游移了一圈,從包里掏出幾張紙幣,跟楊衍說了一聲便又去前面買了一份飯。
“你對席總真好。”楊衍咬著勺子羨慕的說,“席總從前那個秘書,叫小賈還是什么的,才不管席總吃不吃飯!”
余悅笑了笑,將保溫盒的蓋子按緊了,以防熱氣溢出,開玩笑說:“管好席總才有人給咱們發(fā)工資嘛!”
“明白人!”楊衍沖她豎起大拇指,露出一口招牌式的大白牙。
余悅沒猜錯,席誠硯確實自己在辦公室中生悶氣。西藏分公司的老總是從華宇最開始成立時就一直跟著他的人,因此席誠硯才會放心的把他放到西藏,沒想到這才過幾年,他就不安分了,先是前年非要加工資,然后是去年鬧著要調(diào)回總部,再就是今年的工程事故。
席誠硯也知道在西藏會比別的地方辛苦些,但是當(dāng)時他選派人去西藏的時候,也是李偉自己主動要去的,李偉家條件不好,西藏分公司老總的工資普遍比其余分公司高一些,因此他才會這么要求。
席誠硯想想也同意了,李偉在公司這么多年,能力什么的都不差,因此就讓他去了西藏。誰知道他卻越來越不滿足,工作也越來越敷衍,仗著天高皇帝遠(yuǎn),胡作非為。
華宇在業(yè)內(nèi)一向是出了名的講誠信,投標(biāo)時候說用什么儀器就用什么儀器,絕對不會出現(xiàn)投標(biāo)時講的冠冕堂皇,而做起來卻偷換儀器的事情,而李偉竟然就瞞著他將進(jìn)口的儀器換成了國內(nèi)一家小公司產(chǎn)的!
而兩種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的儀器購買的差價,卻不翼而飛,顯然是進(jìn)了李偉的口袋!
席誠硯越想越生氣,他靠在窗前站著,滿面冰霜,眼底冷的像是結(jié)滿了碎冰,哪怕是正午的陽光都驅(qū)散不了他那一身寒氣。
余悅敲門進(jìn)來的時候,就見到他站在窗邊,薄唇緊緊繃成一條直線,滿臉陰沉,整個人看起來又冷又銳利。
余悅打開飯盒,將一次性筷子掰開,又給他倒?jié)M了一杯水,這才走上前拉住席誠硯的手腕,“中午沒吃飯吧,我給你帶了,趕緊過去吃一點。”
席誠硯頭也不回,“我不想吃。”
“別氣了,我打了一份你愛吃的糖醋小排,身體是自己的,趕緊點去吃。”
“吃不下。”看到余悅,席誠硯臉上的神色微微松動了一些,卻還是不怎么好,他靠在窗前,背對著陽光,眼底的神色又狠又沉,“被分公司那邊的事情弄得煩死了。”
“煩死了也要吃飯。”余悅放開手,走到桌子旁,將那一盒飯拿到手里,走到席誠硯面前,夾了一塊排骨送到他嘴邊,笑瞇瞇的說:“不然我喂你?”
“誰要你喂!”席誠硯瞪了她一眼,忽然覺得有點赧然,但還是低頭張口咬住了她遞過來的排骨。
“別煩了,李偉不行就換個人,咱華宇又不是沒人。”余悅將飯盒塞到席誠硯手中,讓他自己吃,不慣他毛病,伸手搬了個椅子在席誠硯身邊坐下,一邊擺弄著地上的那幾盆盆栽,一邊勸他。
“華宇再好也不是世界第一,有的員工呆久了肯定會生出異心,這很正常,你要生氣也氣不過來啊。”
“唔……”席誠硯嘴里叼著排骨,說話還有些含糊不清,但明顯是把余悅的話聽進(jìn)去了,“我知道,下個去西藏的人我可要好好選選。”
頓了頓,拖著椅子坐到余悅對面,一邊吃,一邊說:“還要看看公司的新人中有沒有想去西藏鍛煉一把的。”
“新人為什么要去去西藏鍛煉?”余悅歪頭看著席誠硯,有些不明白,不是只有主管級別才需要去西藏鍛煉么。
席誠硯放下筷子,聲音冷淡卻認(rèn)真,“做環(huán)保這一行的,就是要吃苦,哪怕是項目在深山中你也得去,一點都苦都沒吃過能做什么?!”
余悅心里一動,說:“那么新人一般在西藏呆幾年?”
“一年或者兩年不一定。”席誠硯耐心的跟余悅一一解釋,“西藏的地理位置好,核輻射平臺、水站的項目都有很多,新人在那里鍛煉個一兩年,再考幾個證,基本上就能獨自負(fù)責(zé)大項目了,等到再調(diào)回總部這邊,定好了工作范圍,主管級別是跑不了的。”
這一番話說的余悅怦然心動,在西藏呆兩年!只要回來了就是主管!華宇主管的工資那可是和別的公司經(jīng)理級別的差不多!
而且她從前就是做水站項目的,現(xiàn)在在華宇,席誠硯也有意無意的將分公司水站這一塊都交給她負(fù)責(zé),去西藏可不正好!
高原反應(yīng)什么的她不怕,她身體好著呢,區(qū)區(qū)高原算什么!只要吃兩年苦,出來以后就是光明大道,這個選擇值啊!
余悅心思活動的厲害,看著正低頭吃飯的席誠硯,卻沒說出來,只默默在心里埋下了去西藏的種子。
之后的幾天,只要一有空,余悅就往楊衍那里跑,纏著他問在西藏的事情。楊衍向來就是個愛聊天的,好容易盼來余悅這么個忠實的聽眾,開心都來不及,哪里能拒絕她的要求。大手一揮,立刻就在余悅眼前描繪出了一幅高原藍(lán)天、藏獒牧羊的畫面,西藏被他夸的簡直就是天上地下的一處寶地,差點連地下水都說成了檸檬水,這才意猶未盡的結(jié)束了自己的演講,拍拍余悅的肩膀說:“魚魚啊,有時間你一定要去西藏看看,那可真是個好地方啊。”
楊衍并不知道,余悅心里幾乎已經(jīng)決定要去西藏了,也不知道余悅現(xiàn)在隱藏的身份其實是他的老板娘,毫無心理負(fù)責(zé)的誘惑著她,看著余悅滿臉興奮的直點頭,方才在暗地里猥瑣一笑。
坑了這么多年,總算碰到個傻的了!
很快就到了中秋,華宇財大氣粗,每個員工都發(fā)了一千的購物卡再加一盒美心冰皮月餅,在公司呆滿一年以上的,還送一張里面有二百塊的八達(dá)通,明顯是鼓勵員工去購物。
余悅才來公司三個月,沒資格領(lǐng)八達(dá)通,黑溜溜的大眼睛不住的偷瞄人家的八達(dá)通,羨慕極了。
席誠硯看她這副模樣忍不住笑了,回到辦公室從抽屜里掏出一個鐵盒子,叫了余悅進(jìn)來,將那個鐵盒子放在她手里,淡淡的說:“打開看看。”
什么玩意,搞那么神秘?余悅眨眨眼睛,心里雖然疑惑,卻還是照做了,沒想到這一打開,頓時就驚呆了!一盒八達(dá)通!
她抬起頭,不敢置信的看著席誠硯,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不出話來,“你、你……”
“你喜歡都送你了,這破玩意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席誠硯轉(zhuǎn)著手中的鋼筆,漫不經(jīng)心的說了一句。頓了頓,搶在余悅說感謝話之前用一種十分土豪的語氣說:“跟著我,以后好東西多的數(shù)不完!”
余悅抱著一盒八八達(dá)通站在原地驚呆了,奶奶!不好了!這個不要臉的現(xiàn)在不但會色*誘,還會利誘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