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聞一行人都被楊小花的話震住了。
    這個女人……不會是被馬家的人給洗腦了吧？
    連馬鎮長都是一言難盡地望著楊小花，說：“你可別撒謊，大家都看著呢，事情真相如何，我們心里都有數。”
    他話鋒一轉，又道，“如果你是被逼迫的，那就直接承認，別給人頂罪。”
    “你要是欺騙執法人員，不但是你，你丈夫和你公公婆婆都會判得更重。”
    溫歡年不由看了馬鎮長一眼。
    這馬鎮長的口才倒是不錯。
    聞言，楊小花果然有些害怕，怯怯地去看馬大力和馬母。
    馬大力支支吾吾道：“你……你看我做什么！事情本來就是你做的，跟我無關！”
    “對，本來就是你吵著要賣孩子！”馬母也狠狠地瞪著楊小花，眼里帶著威脅，道，“你別想把罪名推給我們！”
    楊小花咬著嘴巴，不說話了。
    此時已經有不少村民來看熱鬧。
    他們見馬家的院子外停著警車，還有一排穿黑西裝的保鏢，不免都很好奇。
    跑過來一聽是楊小花賣孩子的事，大家面面相覷，都沒敢說話。
    只有一個穿著打扮還算是時髦的姑娘站出來，說：“你們別聽楊小花的，賣孩子的事情絕對不是楊小花做的，她一直被馬家逼著生孩子，不生就被打……她很可憐的。”
    溫歡年看向她：“你能具體說說是什么情況嗎？”
    對方立刻說：“我叫馬紅，是楊小花從小玩到大的朋友。”
    她年紀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比楊小花看著年輕多了。
    兩人站在一起，她就像是楊小花的女兒。
    她繼續說道：“楊小花是經人介紹嫁給馬大力的，嫁人之后就一直被馬家逼著生孩子。”
    “十年前，我叫楊小花跟我一起外出打工，楊小花自己同意了，可是出門那天，她被馬家人綁在家里，不許她出去。”
    “后來我每年過年回家看她，發現她越來越聽馬家人的話，人越來越老，身體越來越不好……我曾經勸她離開馬家，她卻說我是在離間她跟她丈夫的感情……我覺得她真的可能被馬家洗腦了。”
    溫歡年說：“謝謝，你這些話對我們很有用。”
    馬紅嘆口氣，說：“我也是見不得她被欺負……我知道生孩子容易讓女人老，馬家人還不讓她坐月子，她現在身體恐怕已經壞了。”
    “可恨的是，馬力大整天游手好閑，不是跟人打牌，就是跟外村的寡婦勾勾搭搭，還經常拿錢給寡婦花。”
    “那些錢可都是楊小花用自己的命生下孩子，又骨肉分離賣掉孩子得來的！”
    溫歡年若有所思道：“你也知道楊小花賣孩子的事？”
    馬紅用眼睛掃過在場的村民，說：“我們全村人都知道啊，估計本地人都聽過。”
    “有些人販子會跑來我們這邊收孩子，男孩的價格是女孩的兩倍，女孩兩萬左右，男孩是四萬左右。”
    “楊小花一共賣了六個男孩三個女孩，總共是三十來萬。”
    他們這里是非常偏遠落后的山區，前幾年一個家庭的年收入加起來還不到兩萬。
    直到這兩年政府扶貧，收入才大幅度增長。
    三十萬塊錢，對這里的人來說，真的是一筆巨款。
    所以馬家能夠蓋二層樓的新房，吃得好，穿得也好。
    這些可都是楊小花拼命生孩子換來的！
    馬紅說：“我知道有些人家也賣過小孩，但都不像馬大力家這樣喪心病狂。”
    其他村民也想效仿，不過他們家里的媳婦可沒楊小花那么傻。
    沒看楊小花明明才二十六歲，看起來卻像是四十六嗎？
    而且村里人也比較迷信，都說小孩賣多了肯定會有報應。
    只有馬大力不信，一直逼著楊小花生。
    馬紅看向楊小花，說：“這次你生的是男孩，應該是賣了六萬塊錢，對吧？”
    楊小花沒做聲。
    馬紅說：“這次你想把孩子留下來，因為你已經感覺到你身體越來越差，以后肯定是沒法再生了。”
    “但是你老公和你婆婆逼著你把小孩賣掉。”
    “他們只想要錢，根本就不想多養一個孩子……”
    沒等楊小花把話說完，馬母已經尖叫著打斷她：“你少在這里胡說八道！就是楊小花自己要去賣孩子，跟我們家其他人無關！”
    馬紅冷笑：“村里人都知道你惡毒，一直在虐待楊小花，要是她敢不聽你的話，你肯定會毒打她……”
    “呸，你少給我潑臟水！”馬母吼了馬紅一句，又轉向楊小花，陰沉著臉道，“你自己跟大家說，我有沒有打過你？”
    被馬母一瞪，楊小花身體瑟縮著抖了一下。
    她使勁搖頭：“沒有，沒有……”
    馬母譏諷地看向馬紅，又看向馬鎮長和溫歡年等人，道：“看，她說沒有。”
    楊小花低著頭，雙手絞著衣擺，又變回了木訥的樣子。
    馬紅恨鐵不成鋼地瞪著她，道：“你怎么還護著你婆婆啊，她對你那么差，你可別犯傻！”
    “現在警察在這里，你就把自己這十年受過的苦全部說出來，讓警察給你討回公道！”
    “你懷著孩子還要下地干活，動不動就被馬大力家暴，被馬母毒打，這些你都可以說出來！”
    楊小花還是沉默地站在那里。
    馬紅急了，跺腳道：“你到底為什么不愿意說出來啊？”
    “你明知道馬大力在外面找了寡婦，他就是把你當成生孩子和賺錢的工具，你干嘛還要護著他？！”
    “你應該也知道你自己身體不好，你就不想給自己討個公道嗎？”
    楊小花咬著唇角，說：“我……我過得很好……”
    她這樣執迷不悟，惹得在場眾人都是一陣無語。
    就連村里人也覺得楊小花太逆來順受了。
    其實大部分村民都知道楊小花的處境，有些看不過眼的女人還想幫楊小花一把，想像馬紅那樣把楊小花帶去外面打工，遠離馬大力一家。
    可楊小花自己不愿意去打工，她說她離不開馬大力，離不開孩子。
    大家也只能干著急。